宁乐在电话中与唐羽茗针锋相对,话语你来我往之间,宁乐的胃越来越痛。
最近工作很忙她的饮食不是十分规律,有时候忙得饭都来不及加热就匆匆简单吃了两口。
“宁乐,你以为你是什么圣人吗?凭什么摆出一副圣人的姿态来教训我?天下文章一大抄,你敢说你没抄过吗?”
唐羽茗在电话那头所说的话令她万分恼火,胃也随之痉挛得厉害,宁乐浑身无力开始冒冷汗,但她的情绪却越发激动起来,“唐羽茗,你仍然是这种想法,我真是无话可说,你无药可救了!”
“唐羽茗,话已至此,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如果你再来扰乱我的生活,我也会绝不手软地反击的!”
宁乐说完就狠狠挂掉了电话,她光洁的额头上蒙上了一层细汗,她紧皱着眉头,一手撑着墙,一手大力按着自己的胃部,想要缓解一下疼痛。
她觉得自己脑袋有些晕眩,双腿也有些软,她撑着墙准备离开楼梯间,回到位置上喝口热水。
但她在转身的一瞬间,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撑一样,昏倒在了楼梯间。
余生书店内,喻文曼与许幸生坐在那里用手机交流着。
喻文曼反反复复盯着许幸生看,从一进门视线就没有离开过许幸生,许幸生不免有些羞涩,他的视线有些闪躲。
喻文曼虽然没有记忆里那样青涩稚嫩,但她的容貌依旧明艳动人,时光流逝只是给她的眼尾增添了几道细纹。
“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也变得让我有点不认识了。”
喻文曼细细打量着许幸生,看到他好看的眉眼时不禁晃了神。
“这么多年了,你有想过我吗?”
喻文曼的话令许幸生微微失神,想过吗?
当然想过。
在那一天的分别与巨变之后,他有想过喻文曼。
父母离世后,他更加想喻文曼,不知她去向何方,过得如何。
遇到宁乐之后,他没像之前那样那么想喻文曼了,但偶尔还是会想起她。
现在喻文曼就活生生地坐在他面前,他却失去了想念她的那种亲昵,整个人拘谨不已。
“你这么多年在国外还好吗?”许幸生试探地问出口,喻文曼神色落寞尽显疲态,许幸生不由得猜想她在国外过得仿佛没那么好。
“好与不好,日子都要过的。”喻文曼一脸苦涩,她望着许幸生,眉眼弯弯地笑着,却明显能让人看出她的笑容不是发自内心的。
喻文曼突然想起,自己从未跟他说过自己出国的事,“你怎么知道我出国了?”
许幸生望着喻文曼的脸,前尘往事滚滚而来。
当年那个他低烧不止的晌午,他躺在床上浑身难受,睡也睡不着,迷糊间听到父母与喻文曼在外面吵架。
“出国”、“小三”、“破坏别人家庭”、“老死不相往来”。
记忆早已随着时光流逝而模糊不已,但这几个词许幸生一直牢牢记在心中,当年的他还不太清楚这些话的意思。
迷糊之间他又睡着了,等他再醒过来时,父母已经出门去上班了,喻文曼坐在床边掩面痛哭。
他艰难地爬起来给她擦眼泪,笨拙地动作将她逗笑了。
喻文曼扶着他让他躺下,“你醒了,来,吃药吧。”
许幸生乖乖将药服下,喻文曼脸上的泪还没止住,她啜泣着对许幸生嘱咐,“我要出远门了,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不知道以后你还能不能想起我来,但我希望你能想我,不要忘了我。”
喻文曼说完这话后就为他掖好了被角,提起屋内的一个行李箱离开了。
就是在这天下午,这一副药从此改变了许幸生的生活。
自此,他也再未见过喻文曼。
“你这么多年都没回来过,就不想家吗?”
许幸生望着她,想起来她走的时候,自己还没有失去听力,她这么多年没回来也没有和任何人联系,为什么她与自己说话时主动拿出手机打字与自己交流?
难道她中间回来过?知道自己听不到了?许幸生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你是不是回来过?”
喻文曼看着许幸生,苦涩地笑了。
当然回来过,但离开的这二十多年间,她只回来了那一次。
那是结婚第一年,她像是炫耀似的回来了,满面的春风得意,想告诉所有人她现在过得有多好。
然而她刚刚回到当年的家属院就被拉住她寒暄的老街坊告知,当年她走后没几天许幸生就因为药物原因失去了听力。
她敲门,许幸生母亲打开门一看是她就把门又拉上了。
喻文曼从许幸生母亲的口中得知,许幸生就是因为当年自己离开前喂他的那顿药而失去了听力。
喻文曼隔着门要求见许幸生,并而告诉她自己现在已经嫁给了那个英语老师,在国外生活的很好。
他的母亲却无论如何都不开门,只是说了和当年一模一样的话,“我与你老死不相往来”,最终喻文曼在门外站了许久只好离开了。
她临走时托人给了许幸生一家人一笔钱,她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回来了。
“你父母他们……”喻文曼的话顿了一下,她为了追求爱情,却付出了失去亲人的代价,她眼眶泛红,感伤道:“我在来找你的时候已经知道了。”
“他们很想你,这间书店就是用你当年的钱买的。”
“当年的药,我是真的不知道。”喻文曼说到药,神情变得激动了起来,她抓着许幸生的手,“恐怕是我当时昏了头了拿错了药,我真的不是故意给你喂错药的。”
许幸生附上了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她,“我知道,我爸妈他们也都知道,他们从没有怪过你。”
“我妈她一直不肯见你,还是因为当年你们吵架的那件事,她房间里一直放着你们许多的合照。”
喻文曼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流进了嘴里,满嘴苦涩在口中晕开。
“我丈夫前年也因病去世了。”
这个世界上,与我血脉相连的,就只剩下你了。
第八人民医院。
宁乐在晕倒后被一名来楼梯间打电话的同事发现,同事唤来了别的同事,将她一起抬了出去,肖樟知道后便匆匆赶来将昏迷之中的宁乐送到了医院。
医生刚刚交代完自己离开了,宁乐嗅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百思不得其解。
胃溃疡?
此时她躺在病床上,还在苦苦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得了胃溃疡。
自从她和许幸生在一起之后,她基本上饮食作息一直都是很规律的,怎么会得胃溃疡呢?
医生说这是她很久以前就累积下来的不良饮食习惯导致的,并不是突然之间就患病了,这次只是因为精神紧张波动太大,急性应激导致昏倒,这才查了出来她有胃溃疡。
医生还说胃溃疡癌变的几率有百分之五左右,是最容易癌变的一种病,癌变也是部分溃疡病的合并症之一。
既然查出了胃溃疡就应该提高警惕,积极治疗,如果还像以前那样就很有可能会癌变。
宁乐躺在病床上,呆呆地瞪着天花板,原本得知自己患了胃溃疡已经够令她惊讶的了,然而听到医生提到“癌变”两个字后,她脑袋一片空白。
肖樟在旁看到她失神的模样,忍不住提醒她,“要不要通知许兄过来?”
听到肖樟提起许幸生,宁乐的神智这才回来了一些,“把我手机给我,我来跟他说。”
她从肖樟的手中接过手机,望着许幸生的微信头像,思忖了片刻,视线转移到肖樟身上,“肖总,拜托你不要将这件事告诉许幸生,我想等缓一阵子了再告诉他。”
肖樟楞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宁乐犹疑了许久,才想好怎么跟许幸生说。
“我现在不舒服在第八人民医院,你带着一些钱过来,我没什么事儿,你别慌,路上小心点儿。”
“我在八院前楼八楼812房。”
宁乐为了不让许幸生担心,还特意加了一个调皮可爱的表情。
正在与喻文曼畅聊往事的许幸生收到这条短信后,腾地一下就站起身来。
“怎么了?”喻文曼也跟着站起身来。
“我女朋友在医院,我现在要去医院找她。”许幸生边打字边走到柜台前拿起自己的外套,然后将手机递给喻文曼看。
“要不你在这里等我?”
许幸生神情焦急,他趁着喻文曼看手机时已经穿好了外套,仿佛一秒也等不了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
许幸生有女朋友了?
喻文曼心中暗自惊叹,不过想来许幸生除去听不到这一点,其它皆可称为完美,有小姑娘不在意他的听力和他在一起,也很正常。
许幸生到医院的时候,肖樟早就已经离开了。
原本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的宁乐看到许幸生来了,苍白的脸上挤出了一丝微笑。
许幸生身后的喻文曼跟着进了病房,站在许幸生身旁,宁乐望着这个陌生的女人一脸迷茫。
“这位是?”她问许幸生。
“这是我妈的妹妹,我小姨。”
“姨姨好。”
宁乐撑着床板坐起身来,乖巧地冲着喻文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