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天,宁乐早上出门后都会收到放在家门口的便当。
宁乐对于许幸生的好意置之不理,让那个袋子孤零零地待在门口一整天。
尽管宁乐一直没动里面的东西,但每天早上许幸生仍旧会把昨天宁乐未动的便当拿走,再换上今天的新鲜便当。
就这样整整一周过去了,许幸生还没有放弃给宁乐送饭,宁乐猜不透许幸生的心里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这么一根筋地执着。
宁乐眉头紧皱,他还不赶快跟着喻文曼去瑞士,待在这里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干什么?
“你不要再来了好不好!”
宁乐今天起了个大早,她想趁着许幸生没来之前就出门,顺便找个早餐店简单解决一下早餐。
谁知道她正在玄关处刚刚换好鞋,还没来得及披上外套拿上包,就听见门外有一阵动静。
她从猫眼望去,果然是许幸生!
宁乐一把推开大门,门外的许幸生始料未及,被突然打开的大门吓了一跳。
宁乐不耐烦地看着面前的许幸生,她不耐烦的对象不是许幸生来送饭,而是他怎么这么死脑筋还不去瑞士。
“你不是说过吗?我不喜欢你了,你就放我走!你现在一直纠缠着我算什么!”
宁乐打着手语,满面怒容地瞪着许幸生,她的胃微微开始发痛,这一阵子她没好好吃饭,还整宿整宿失眠,胃也越来越频繁地痛了。
她越是胃痛精神就越紧张,精神一紧张起来她的失眠就更加严重了,失眠之后的白日里她就越发茶饭不思,整个人永远在焦虑之中,恶性循环。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更不要为我做这些事,我不喜欢!也不需要!”
虽然两人的争吵是沉默着进行的,但宁乐的气焰丝毫没有降下来,她恨铁不成钢似的瞪着许幸生。
许幸生从刚刚的惊吓之中回过神来,“我怕你吃不好。”
“你管我!”宁乐没好气道,她故意将许幸生手里提着的袋子一把夺了过来,狠狠摔在地上。
“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便当里精心准备料理的饭菜洒了一地,宁乐看着地上的饭菜与许幸生的失落十分心疼也不忍,但她仍强装不耐烦和冷漠的样子。
许幸生没有看宁乐,他只是望着地上的饭菜沉默。
他的沉默更加激怒了宁乐,她的胃也随之越来越痛,令她额头上开始冒出了冷汗,“喜欢上你是我这辈子犯过最大的错误!你不要让我继续一错再错了!”
许幸生蹲下身来,默默收拾着这一地的狼藉。
宁乐眼眶泛红,她死死咬着下唇,强忍着鼻尖的酸意才不至于让眼泪流下来。
她平缓了一下刚才一瞬间起伏波动太大的情绪,走到许幸生的身旁,蹲下身来,表情柔和了一些。
“好聚好散,我不需要你再为我这么做了!”
许幸生抬眼望着她苍白的脸,原本那颗如万箭穿刺一般受伤的心突然开始担忧起了宁乐。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许幸生的手探了过来,想要拭去宁乐额头冒出的汗,他担心地望着宁乐。
宁乐看到许幸生双眸里全被心疼占满了,她觉得十分悲戚,自己将他的心意肆意丢弃,他却还在担心自己。
一阵酸楚涌上心头,宁乐怕自己再在这里呆一秒眼泪就忍不住夺眶而出了。
她吸了吸发酸的鼻子,慌忙站了起来,转身准备进屋那扫把来清理一下。
许幸生跟着她站起身来,想要跟她说些什么。
却不料宁乐因为猛然之间站了起来,她脑袋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就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许幸生在她身后忙接住了她,宁乐软软地靠在许幸生的怀里,双目紧闭。
恰好邻居出门准备上班,撞见了这幅情景,上前询问许幸生需不需要帮忙。
许幸生腾出一只手来关上宁乐家的门,然后给邻居做了个手势,示意邻居将宁乐凑到他的后背上。
许幸生在邻居的帮助下背起了宁乐,他背着宁乐下了电梯,步伐慌乱焦急地向外跑去。
宁乐只是暂时地低血压,在许幸生奔跑时伴随着的颠簸之下,她悠悠转醒,望了望身边的风景与许幸生,意识到自己刚刚昏倒了。
宁乐微微抬起头从侧面悄悄望着许幸生,看到他神情焦急,边跑边留意着路边有没有可乘的出租车。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鼻头酸酸的,说不清楚是哪里好难受。
宁乐垂下脑袋,轻轻靠在许幸生的后背上,回想起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温热的液体随即流下。
她小声地啜泣着,动作幅度不敢太大,怕惊动了许幸生。
她想就这样,带着一点点的贪心,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享受许幸生给予她的独一无二的温柔。
许幸生拦住了一辆空出租,他将假装昏迷的宁乐在后座放好,自己坐到了前面。
宁乐因为太累,在出租车上渐渐睡着了。
当她再次清醒过来时,她已经躺在病床上了。
宁乐一睁眼便看到了洁白的天花板,呼吸间闻到的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她扭头,侧过脸看到许幸生正趴在她的床边,头枕着手臂正陷入沉睡之中。
宁乐看到许幸生在睡梦之中还眉头紧皱着,有太多的心疼与不忍,更为他而感到不值得。
许幸生应该找个人来照顾他,最起码也是一个能互相照顾的对象,而她……
宁乐恋恋不舍地看着许幸生安静的侧颜,她探出手,指尖轻轻地从他合上的双眸滑到鼻尖,再停顿在许幸生温润的薄唇上。
宁乐细细瞧着许幸生,他就像上帝原本最完美的杰作,却不幸有了一些瑕疵。
许幸生做了一个梦,梦到宁乐给了他一张请帖,请贴上新郎新娘的名字分别是肖樟和宁乐。
梦中的许幸生被悲伤吞噬,却只能微笑着祝福宁乐,并答应宁乐当天自己一定会到。
站在他对面的宁乐也是明显强装笑颜,勉强地冲他苦笑了一下,最后垂下双眸转身离开。
望着宁乐离去的背影,许幸生不忍再多看一秒,怕自己忍不住会追上去。
他决然转身,连头都不会地想着宁乐相反的方向走去,两人渐行渐远。
他知道,尽管自己再爱宁乐,现在她也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他无能为力改变这个事实,只能接受,祝福宁乐以后幸福。
下一秒许幸生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他还没来得及惊慌失措,下一秒场景就瞬间变成了一个宴席之上。
正在举办婚宴的大厅内灯火通明,金碧辉煌,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与喜悦的笑容,只有他一人突兀地站在人群中,只有他一人眼角微湿。
因为他看到,此时就他正对面不远处的大屏幕上正播放着肖樟与宁乐的婚纱照……
这是肖樟与宁乐的婚礼现场!
到了这个关键的时刻,他这才面对了自己内心中对于失去宁乐的悲痛欲绝。
什么祝福,都是假的!都是他违心所说出来的假话。
此刻许幸生只想和宁乐说清楚,问宁乐还爱不爱他,愿不愿意跟他走。
许幸生左右望了望,视线内皆没有看到宁乐的身影,他猛然回头,扫视了一圈,最终目光锁定了穿着正红色凤褂裙婚服,正在敬酒的宁乐。
他大步跑到宁乐的面前站定,端着酒杯的宁乐眼神之中略带惊讶地望着他。
许幸生凝视着面前中式打扮的宁乐不禁晃了神,宁乐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回过神来。
他正欲开口要问宁乐,眼前的一切突然扭曲,他的心快速地跳动了起来,想伸手去抓住眼前的宁乐,自己却也被这扭曲的旋涡卷了进去。
宁乐感到许幸生的身子一震,下意识在一瞬间内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看着许幸生缓缓睁开了眼。
宁乐看到许幸生醒来了,不动声色地收起了视线,她抿着嘴一声不吭地转过身去,背对着许幸生。
宁乐侧躺着,刚好看到自己的手机就放在枕头旁,她拿起手机给许幸生发了一条短信。
“我们分手吧。”
“彻彻底底的分手,老死不相往来形同陌路的那种,以后路上遇到了就假装不认识。”
刚清醒的许幸生还处在噩梦之中的惊慌与恐惧的状态之中,他微微回神,意识到现在是在医院,病床上躺着宁乐。
他看到宁乐翻了个身,正要询问宁乐好点儿了没,就感受到手肘下面压着的手机震动了,许幸生拿起来一看,原本想说出口的话顿住了。
宁乐的短信还在一条接一条地传送过来,“从对方的生活里消失得一干二净,把彼此都忘了吧。”
“我是很爱你,但那也仅限于曾经了。”
宁乐的鼻头发酸,这些话或许有些违心,但的的确确是宁乐内心所期望的。
她只能这么做,这样做才能对两个人都好,但她一想到两人之后就要分道扬镳过各自的生活了,她上一秒想要决绝对待许幸生的心此刻也狠不起来了。
“不要再参与我的生活了,你再继续这样下去,只会将我对你从前积累的好感一点一点消失殆尽。”
宁乐咬着牙将这些话说出口,感觉自己这辈子的狠话都在今天说完了,她不想伤害到许幸生,但不给他一些沉重的打击,他是不会放手的。
宁乐表面上面无表情,其实内心早已风起云涌,手指尖在打字时还不断地颤抖着。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