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分开，目光灼灼瞪着对方，互不相让。
凉薄终于冷静下来，自那道门带出的血腥尖叫离她远去……推开江珩一，“我累了，契约的事情，晚些时候再和你谈。”
江珩一拦住她，掐着她肩膀，“凉薄……”
凉薄半眯着眼，食指竖在他嘴边，“嘘！”
从他胳膊下钻出去，凉薄脚步踉跄，很快扶住墙壁，踩着高跟鞋离开。
梦辰工作室，凉薄躺尸在沙发上，一只鞋挂在脚上，一只扔在门口。
姬野坐在电脑前，对着镜子往脸上扑粉，确认遮住脸上微小的毛孔，才合住镜子，“进门就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处理好温宁的事情了？”
凉薄把刚才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姬野叹息，“你还是心软，这种事应该斩草除根，当心她以后报复你。”转而又说：“不过你可以祸水东引，把所有的责任推到江总身上。”
凉薄有气无力地说：“我就是这样打算的。所以松口答应他，谈契约的事情。”
姬野笑问：“你不是发誓不和江总有半毛钱关系吗？”
凉薄抿抿嘴，“我以前喜欢过他，万一死性不改，再动心怎么办？不过我现在已经有了史大少做备胎，一旦发现异常，就把史大少顶上去。要是史大少不好用，再找别人就可以了。这样想着，全身轻松很多。”
说着，凉薄来了点精神，欠身看着他，“难怪你总教我玩男人，效果的确很好。那句话……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以后，多给我介绍几个极品货色。”
姬野好奇，指着自己的鼻子，“姐姐我，难道不够资格？”
凉薄翻着白眼，再次躺下，“哎，太熟了，不好下手。等我休息好，恢复精力，再和江总谈博雅股权的事情。虽然我主动向他示好，已经弱了一步，但也不能受制于人。”
姬野嗤笑两声，从抽屉里找出化妆棉，修改自己的妆容。
午饭，两人叫了外卖，吃过饭，凉薄稳稳地睡了一觉，醒来后，精神充沛，在附近的咖啡馆约见江珩一。
凉薄支着下巴，看窗外人来人往，不多会儿，听到对面椅子移动的声音。
江珩一一身墨绿色敞口西装，里面是黑色条纹V领衬衣，坐在她对面，露出脖子上挂着的银色链子。
凉薄看得眼睛发直。她第一次见江珩一做时尚的打扮，有种很特别的味道。
服务员捧着菜单过来，江珩一点了些蛋糕，一杯红茶，一杯冰摩卡。
咖啡店里播放着《快乐还是忧伤》，江珩一双手相扣，放在桌面上，眉目温和，“我们的婚房，我已经准备好了，但不知道你的喜好，一直没有精致地装修。就是上次带你去的那套房子。布局你喜欢吗？不喜欢的话，给我几个建议，我重新选过。”
凉薄告诫自己，面对江珩一，千万不能被他带偏话题，当即不答反问，“事情总有个先后顺序，我们的契约还没有谈成，婚房的事情，以后再说。”
“你手下博雅的股份，我想要一半，不知道江总能拿出多少诚意？”
江珩一用汤匙搅拌红茶，慢慢说：“我拥有百分之五十一，这是惯例。我可以给你百分之二十五。不能再多了。一旦超过这个限度，就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凉薄舔着摩卡的碎末，“在我眼中，江总可是无所不能的，何必自谦呢？”
江珩一笑着摇头，端着茶杯，小指微微蜷起，动作优雅……这人喝茶，都是赏心悦目的画面。
凉薄原本的预期，也是这么多，就没再为难他，“我只答应和你订婚，不是结婚。也就是说，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具有法律效应。你不能要求我做任何事情，包括我的交友情况。”
“你打算……给我戴各种款式的绿帽子吗？”江珩一反问，双手一摊，“为了与我这身衣服相配？”
凉薄一怔，忍不住笑了，“如果是呢？”
江珩一定定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眸中揉碎了星光，大手按着她的小手，食指摩挲着她的手背，“相信我，你一定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
音乐基调在欢快和忧伤间无缝隙切换，男人声音柔软亲切，凉薄恍惚，在他递来的文件下方，签下自己的名字。
一个星期后，凉薄被化妆师折腾一番，坐上加长的雪白婚车，前往茜茜酒店。
茜茜酒店外，铺出十米长的红毯，姬野站在红毯起点，看着婚车的门打开，伸手，扶着凉薄下车。
茜茜酒店本来就是可露天可室内的布置，今天风和日丽，订婚宴就在室外举办……凉薄下车，举目远眺，蓝天中摇曳着彩色的热气球。视线再低，只见一片花团锦簇。
姬野挽着她胳膊，“时间很赶，江总却能准备充分，看来他早已把你当做囊中之物。”
凉薄低眉浅笑，“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红毯两旁，尽是穿晚礼服的宾客，不少生面孔，凉薄只认得梦辰首次展销会上出现过的人。再外围，是举着摄像头的娱记。
凉薄扯了扯自己的婚纱，小声问：“今天只是订婚宴，不是吃顿饭就行吗？怎么弄的和结婚一样？”
姬野耸肩，还未说话，只听酒店里一阵乐声，红毯尽头，有人骑马缓步而来。
大马雪白神俊，目光炯然，四肢纤长有力，哒哒地踏在红毯上。马上，是一身白色骑装的江珩一。骑装款式复古，肩膀和胸前垂着金黄色流苏，一条银色饰链从左胸延伸到右边胯骨，饰链上，挂着一把装饰华丽的长剑。
越走越近。
江珩一从马上跳下，长靴裹着笔直的小腿……牵着马，走到姬野和凉薄面前，解下长剑，单膝跪地，将长剑捧过头顶，“余生，请多指教。”
凉薄受惊不小，怔怔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而生性浪漫的姬野，已然吹响口哨，笑着对凉薄说：“别人求婚，送花送戒指，你家这位可好，直接送了一把剑。放心吧，以后要是不听话，就用这剑削了他的脑袋。”
凉薄心情复杂，姬野的声音嗡嗡响在耳边，和周围人的议论声混在一起……
江珩一这个人，不管是生气还是微笑，吃饭或者喝水，都带着古典的贵族气息，矜贵清冷，而今跪在她面前……像一个，发誓效忠的骑士。但他刚才策马翩然的样子，本该是个王子。
一瞬间，凉薄微微有些心疼，有些替他不值。她其实，就是耍他玩的。
叹息一声，接过长剑，却见把剑鞘处有个按钮，碰触，手柄中自动弹出一个机扣，机扣上挂着小巧的钻戒。
江珩一起身，握着凉薄的左手，帮她戴上钻戒，“吉普赛人说，左手无名指是距离心脏最近的位置。我抓到你了。”
姬野啧啧称奇。没想到以冷漠著称的江总，浪漫起来让他这个大男人都毛骨悚然……不对呀，应该由他领着凉薄进去，交到江总手上，怎么江总把人带走了？
姬野目瞪口呆，看着江珩一挽着凉薄走过红毯的背影，一脸哗了狗的表情。
订婚宴实况转播，街道巷尾的人点评这场浪漫盛况，而博雅官博、当事人的微博，遭受各方炮轰，祝福有之，说酸话有之，破口大骂有之……
温宁躺在病房中，看完全程订婚视频，攥着被角的手暴起青筋……凉薄，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床头柜上摆着座机电话。温宁拨号：“阿姨，我想见见那个叫蛮蛮的孩子。您放心，程钰做不到的事，我都能做到。”
两天后的清晨，凉薄的订婚休假期结束，打起精神上班。开门，就看到门口衣冠楚楚的江珩一，更可怕的是，他手上还提着保温桶。
之后一连五天，早上都会碰到江珩一。不知江珩一怎么做到的，无论她走多早，或者多晚，出门就能看到他……凉薄都怀疑姓江的在自己房里安装摄像头，才能随时掌控她出门的时间。为此专门请专业人士上门检查。自然一无所获。
在第六天，凉薄看到燕麦粥就想吐，抱怨道：“江总，虽然你做的粥很好吃。但也不能天天都一个花样！”
江珩一没太听懂，“那……我每天给你换个花样？”
凉薄敬谢不敏，“其实，你保持之前那种小透明的状态就行。偶尔出现一两次，但不要出现太频繁。”
江珩一笑。他之前不敢频繁出现，只是不想吓跑她，现在她人都和他的名字绑在一起，自然要调整节奏。
“你是在和我谈条件？”江珩一问，“这样，你请我吃顿饭，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听到吃饭两字，凉薄心尖抖了抖——这两个字，是她和史瑞联系的借口，随即轻笑，“时间地点你定，不过消费水平要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否则我结不了账，只能把你抵押了。”
江珩一眉目温和地收起保温桶，送凉薄到工作室。很快，就在微信上给她发来的地点……是附近一家情侣茶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