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夜已深,各个宫门都落锁了,只能等到第二日,这样想着,秦环反倒先安静的睡下了。
第二日,陆袂来找秦环的时候,秦环称病了,与此同时还下了一道旨意,就是解了淑妃的禁足,暂时恢复协理六宫之权。
这道旨意来的突然,据说淑妃是自己求了太后,太后跟皇帝说的,在这宫中太后很少参与这些琐事,所以说话还是极有分量的。
陆袂没有多想,便去了玲珑阁,然而玲珑阁正站着两个人,便是淑妃和宁琅和。
陆袂神色变了变,却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行礼,本以为淑妃会发作,没想到淑妃却是笑的温和,这样的笑容,实在是让她心里头发颤。
三个人一起进去,竟然都是为了伺候玲珑一事,正巧这几日云覃政务繁忙,就答允了。同时还派了刘全暗中盯着淑妃,淑妃想害玲珑亦是无计可施。
陆袂本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去的,肯定不不会有人抢在她的前头,没想到却遇见了淑妃和宁琅和,她竟然不知道她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见陆袂心里头有些疑惑,宁琅和笑着答“本主因着妙姐姐的事情深感愧疚,恰巧妙姐姐求了皇上把妾身放出来,本主半路上偶遇了淑妃娘娘,便一起过来了。”
宁琅和这话说的天衣无缝,陆袂也没往心里去,只是这几个人面和心不合,她夹在中间着实尴尬得很。
她要做什么,淑妃和宁琅和都抢在她前面,淑妃更是说陆袂碍手碍脚的,第二日干脆回了皇上,皇上只道陆袂以后不用来了。
在玲珑阁碰了一鼻子灰,陆袂心中的气全部发泄在手中的帕子上,她忽然觉得,今日是秦环故意装病,故意让她出丑的。
这样想着,她心里面更来气了,径直往秦环宫里头走去,却正看见秦环和宁琅和说话。
她甚是惊讶,这个时候,宁琅和不是应该和淑妃住玲珑阁里面侍疾么?怎么出来了?疑心大起,陆袂不仅躲在她们的暗处,偷偷听着她们的谈话。
具体的几处没有听清楚,只听到了什么巫蛊,娃娃之类的,吓得陆袂有些瑟瑟发抖,她的身份再低微,也知道在宫中不能行这样的巫蛊之术。
可是,两个人分开的时候,脸色却都没有什么变化,平静得很,而她也特别注意了秦环的脸色,一点都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这不是陆妹妹么?光天化日的,躲在这里头做什么?”待两个人都走了以后,突然从陆袂身后传出了这个声音,吓得陆袂啊的一声尖叫,就跪在地上,待看清了来人以后,这才松了口气“夏……夏娘娘……您要吓死妾身了。”
夏婕妤却是一脸似笑非笑的瞧着陆袂“你是听到了什么,是不是?”
陆袂深知在这宫里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赶紧摇头说不是,可是夏婕妤却是一脸我已经都明白了的模样,往陆袂手中塞了一个娃娃。
陆袂看清这个娃娃的时候啊的一声尖叫出来,差点摔在地上,却被夏婕妤扶起来,贴在耳边说了些话,然后离去了。
虽说是盛夏里,可是陆袂觉得背脊凉凉的,她失魂落魄了好一会,才回到宫里头。
回到自己的宫里头,陆袂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手中藏着娃娃不能让人发现,赶紧去林云姝的宫中了。
林云姝让陆袂进来的时候,陆袂已经吓得快哭出来了,只噗通一声跪在林云姝的身边“娘娘!娘娘救命!”
林云姝和良辰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陆袂拿出了手中的巫蛊娃娃,林云姝这才变了脸色,赶忙让所有人都下去了,屋子里只留了她们两个人。
“你放肆!你不知道这宫中是不能行巫蛊之术的么!你还敢如此之做?”林云姝一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陆袂更是哭的抽噎了几分。
“娘娘!若是真的是妾身做的,妾身怎么还会拿给您看啊,早就把它烧掉了!这是夏婕妤给妾身的,是夏婕妤用来让妾身害人的!”
看着陆袂是真害怕了,林云姝这才扶起她,替她擦干了眼泪,让她把话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陆袂也知道的不是很多,说了个囫囵吞枣,林云姝越听越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你和淑妃并不是仇人,为何淑妃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缠着你不放?要知道,夏婕妤可是淑妃的人。”
这是林云姝心中的困惑,也是陆袂心中的困惑,陆袂惶恐的摇了摇头,后来忽然间有些恍然“娘娘!是不是因为,夏婕妤瞧见妾身与秦环她们不合,才故意使的招数,想让咱们姐妹彻底决裂?!”
这一句话恍若霹雳,思来想去,也只有这样的解释了,林云姝的眉头拧了又拧“这个娃娃,先放在本宫那儿,等本宫见了皇上再做决断,这件事一开始未曾牵连到你,你也不必担心,君子坦荡汤就是。”
“还有……”陆袂想起今日在玲珑阁瞧见的一切“娘娘,宁常在,似乎站在了淑妃这一边,前几日妾身瞧见她们很是亲热。”
林云姝沉思了一会,面色犹自沉静“那你是哪一边的呢?”
陆袂一怔,林云姝又接着道“本宫不问世事多时,你这样做,就不怕本宫以为你是淑妃她们调来故意而为的调虎离山之计?”
陆袂慌忙磕了个头道“娘娘恕罪,妾身不敢,若是娘娘不想帮妾身,早就把妾身扭去给淑妃娘娘了,妾身就不能与娘娘在这里说话了……”
见陆袂还要解释什么,林云姝只是先好生送了陆袂回去,告诉她这件事情她另有打算。
陆袂失魂落魄的离开这里,也不知道这样的选择对她来说是好是坏,她只知道她在宫中是真正的无依无靠,这些新人将来还不知道怎么样,只有牢牢靠着主位她才有选择。
这宫中,淑妃夏婕妤跋扈,肯定见不得她得宠;那位新封的虞妃像个不管事的人,肯定也捞不到好,思来想去,只有林云姝了,而且,林云姝之前和妙贵人还有几分交情,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陆袂暗自握紧了手,只回到宫中静静地等待着消息。
只是这几日,云覃不是在淑妃处,就是在玲珑处,根本就没有见过林云姝,这不得不让大家都有些焦急,最奇怪的是,夏婕妤处竟然也没有什么动静,甚至都没有来瞧陆袂怎么样。
直到有一天,宫人们在夏婕妤的宫中发现了一个巫蛊娃娃,这个娃娃上刻着的是玲珑和秦环的生辰八字,这才惊动了六宫。
夏婕妤宫中,皇上和皇后高坐在主位之上,夏婕妤跪在堂中瑟瑟发抖,云覃瞧了一眼巫蛊娃娃,很是恼怒,直接将娃娃甩在了夏婕妤身上“前因后果朕都听了一遍,你明知道,朕最忌讳的就是巫蛊,还明知故犯,实在可恶!传朕的旨意,将姒氏为嫔,幽禁宫中,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出。”
夏婕妤心中不甘,狠狠地攥了帕子,眼中仿佛迸出花火“皇上!妾身冤枉!妾身对皇上忠心,怎么会用这个娃娃害妙贵人!一定是有人蓄意陷害!”
云覃锐利的眼光一扫姒瑶,姒瑶更是害怕“你既然说陷害,那你便说说是谁?”
姒瑶用手遥遥一指,正对着淑妃“淑妃娘娘曾经对妙贵人恨之入骨!这件事她自然牵扯其中!”
秦之澜却是不慌不忙的跪在地上“皇上,妾身一直在伺候妙贵人,若是有事,也早就出事了,还请皇上明鉴。”
六宫中人都知秦之澜对玲珑不满,以为这件事会牵连到秦之澜,可是秦之澜照顾妙贵人照顾的勤勤恳恳,让人根本怀疑不到。
云覃一把扶起秦之澜“朕知道,这个自然。”话语陡然一转“姒氏,污蔑主位,禁足三个月。”
“皇上,那妙贵人……和秦答应该如何?”见云覃有要走的意思,皇后赶忙问了一句。
“玲珑……朕自有安排,秦答应受了委屈,便晋为选待吧。”
云覃抬脚便走,再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姒瑶,淑妃只做不知道一样扬长而去。
回到宫中,秦之澜这才抚了抚胸口“吓死本宫了,吓死本宫了,姒氏弄了巫蛊娃娃这一事,本宫根本就不知道……”
“好在娘娘近几日顺了皇上的意,照顾那个玲珑,不然往后不知道要怎么样呢。”白九为秦之澜奉了一盏茶来,秦之澜抿了一口,白九又道“娘娘,您说,姒氏如此,会不会对娘娘……早有不轨之心啊。”
秦之澜脸色一凝,手中的茶杯啪嗒一声撩在桌子上,吓得白九赶忙跪在地上“她敢!”
宫中许久都没有声响,许久,秦之澜才道了一句“如此,姒氏是不能留活口了,只是少了她,倒是少了帮本宫出主意的人……”
这个时候,门外的小丫头来禀告说,门外头,秦环站了一会,说要来看娘娘,不知道为什么,又走了,说自己身子不利索,怕是耽误了娘娘。”
秦之澜和白九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么个意思。
怕是秦环听到了什么,本来就心虚秦之澜竟然也没敢过问,也没有往姒瑶那里去。
陆袂和林云姝也是有点懵懂的,今天的排场是陆袂第二次见到了,她仍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吓死妾身了,怎么会是皇后和皇上一起发话了?那人偶,怎么又跑到夏婕妤的宫里头去了?”
林云姝也是一脸茫然的“我只是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收下了人偶之后就没有再说什么,不知道就怎么的跑到了夏婕妤的宫中,不过,皇后娘娘有协理六宫的权利,往夏婕妤的宫中放些个什么,大概也是能办到的吧。”
陆袂感叹林云姝的心思细腻,后来想想也是,这件事本就和夏婕妤有关系,皇后想惩治夏婕妤也是对的,可是有一件事情她尚且疑惑“那妾身还用去向皇后娘娘致谢么?”
林云姝的眉头拧了拧“本宫看先不用了,这件事情皇后和皇上没有提及你,你就暂且宽心,估计皇上的意思也是不愿意再提了,夏婕妤是谁的人再明显不过了,这件事估计也就到此为止了。”
陆袂就起了身“那我去瞧瞧秦选待,我本以为她受了惊吓,皇上能去瞧她,没想到皇上还是瞧了妙贵人。”
这句话说的匪夷所思,林云姝以警告的语气告诫陆袂“本宫可警告你,眼下是多事之秋,你别再生出什么事端,否则,就算是本宫,也保全不了你。”
林云姝向来是宽和的,这句话说的严厉,陆袂身子一冽,喏喏地应了一句,然后告退了。
此时,云覃正在玲珑的宫里头,看着玲珑慢慢地喝下一碗苦的倒胃的药,然后眉头微微皱起。
“活该。”云覃嘲讽着,却也心疼着,顺便递了一块果脯给玲珑,玲珑瞪了云覃一眼,别过头去,似乎在和云覃置气,云覃不由分说,将玲珑的嘴掰开,将果脯塞了进去。
玲珑理所当然的又瞪了云覃一眼“皇上去陪秦选待吧,总这么陪着妾身,也不怕秦选待生气。”
难得听见玲珑这样的话,云覃心情大好,将玲珑的身子搂在怀里头,玲珑一怔,将要挣扎,却被云覃按住,玲珑这才有些慌“皇上……妾,还没好。”
云覃这才有些无奈地放开了手“朕也没想到这次的巫蛊娃娃是冲着你来的,淑妃朕动不了,夏婕妤还动的,惩治了夏婕妤,也是警告淑妃,看看淑妃还敢不敢再欺负你。”
玲珑的心中微微一动,却还是有些嘴硬“皇上还是走吧。”
云覃知道玲珑嘴的厉害,也不逗她了,只是留下一句很玩味的话“你也不用急着赶朕走,等你好全了,有你受的,朕还等着你给朕生个娃娃。”
理所当然的又被玲珑一瞪。
云覃走后,玲珑默默地看着手中的茶杯,淑妃和白九的刁难还在眼前,如果她的病好的很快,那是不是又要日日被淑妃欺负?可是她忽然觉得,如果她的病这样一直拖着不好,也是被人欺负的份。
在这宫中,真是得宠也不容易,失宠也不容易,玲珑忽然想到在摘星楼听到的那阵琴声,她一时间好奇,如果她再去,还会不会听到?这样的兴致一来,便让湘云陪着她去摘星楼。
云覃到了秦环处的时候,陆袂正巧在屋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有点尴尬。
云覃倒是大方的手一挥,让陆袂起来了,陆袂小心翼翼地瞧着云覃,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倒是云覃先开了口“从前,你不是总想着欺负秦选待么?听人说,像是个好斗的小公鸡。”
陆袂的脸涨得通红,头也不敢抬“回皇上的话,那是从前陆袂年幼无知,现在陆袂知道错了,还请皇上念及陆袂初犯,饶了陆袂吧。”
云覃嘴角倒是挂起了一丝笑意“朕可没说罚你,你可想好,要怎么罚才让朕满意。明日,上养心殿来一趟,朕等着你的答复。”
陆袂心中一动,依言退下了,待陆袂离开,云覃拉着秦环的手缓缓就坐。
“这件事涉及到你,你怎么看,朕想听听你的意思?”因为家室低微,秦环入宫前特意托人查了宫中各个妃嫔的背景,也知道此事皇上想怎么做,既然云覃没有别的动作,她就知道此时不是和云覃卿卿我我的时候,便端坐在椅子上,欢欢答“妾身入宫以来,整个人便是皇上的,皇上的意思,就是妾身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