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没有云覃的命令,虞婉央也不敢起身,刘全在一旁站着,许久,云覃才道“宁氏不安分,降为选待,她之前对陆氏多有不满,就升陆氏为常在,看她如何能耀武扬威。”
见不是因为虞婉央,刘全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去传旨,云覃这才发现跪在地上的虞婉央,一时间心有愧疚,忙扶她起来“是朕的错,没有注意到你在旁边……”
虞婉央却是低垂了眼帘,不着痕迹地松开了皇帝的手“皇上,妾身身子不适,便先回去……”
云覃却起了执意,一把拉过虞婉央的手“婉央,陪陪朕……”
见虞婉央还想着要拒绝,云覃一时着了急,狠狠将虞婉央拉到案几前,似乎嫌弃虞婉央的旗头碍事,他猛地将旗头除去,虞婉央的一头长发便搭在肩上,可此时,虞婉央的眼睛都是不敢见云覃的,这样的闪躲更是让云覃生气,云覃死死地掐住虞婉央的下巴,强迫虞婉央看着自己“难不成,这么多年,你还在怨着朕么?”
虞婉央的身子轻轻颤抖,案几烙的她身子生疼生疼,疼的虞婉央轻轻皱着眉“皇上……妾身说过,妾身对皇上,从来没有怨……”
“那缘何躲着朕?”
云覃的声音有些嘶哑,养心殿一时寂寂,虞婉央亦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或许说,是不想回答,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见虞婉央不说话,云覃也不想和她废口舌,便动手要去除虞婉央的衣,虞婉央这才有些着急,她伸出手来想挡着云覃,可是云覃怎肯容她放肆,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云覃还是松开了虞宛央。
虞宛央滑坐在地上,靠在支撑桌子的柱子上,身子犹自颤抖,云覃只是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来,虞宛央犹豫了很久,还是去接了。
借着云覃的力,虞宛央站起身,缄默无言。
许久,云覃才开了口“夜已深,你这个时候回去,怕是会遭人非议,你去暖阁吧,朕在这里歇着。”
仿佛得了赦令一般,虞宛央仓皇逃离,直到养心殿的暖阁。
她的身子还在颤抖,她的婢女轻轻为她整理了衣裳,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虞宛央有些喃喃自语“你说,我在怕他什么呢?”
这里明明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可是除却第一次的时候,往后几次见到他,她都会觉得害怕和陌生,是了,陌生,这种陌生感,才让她觉得自己那么无力。
丫鬟轻轻劝慰着自己“娘娘,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皇上不可能永远对您有耐心的,您得想个法子才是啊。”
虞宛央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躺在榻上,沉沉的睡去了。
这一夜,宁琅和却不能安睡,她被降位的旨意传来的时候,她正在秦妃宫中,在秦之澜这里,她的地位,甚至不如白九,这让她着实有点恨恨。
“跪下!”秦之澜喝到,宁琅和不情不愿地起了身,径直跪在地上,可是她这样的表情,落在秦之澜的眼里,更让秦之澜觉得不快。
秦之澜走上前,抬起宁琅和的脸颊来,宁琅和吓得眼睛都不敢瞧她“怎么,本宫让你跪,你还不愿意了?难不成是因为本宫被褫夺了封号,你才不听从本宫的?”
宁琅和差点哭出声来,秦之澜的狠辣她不是不知道,单纯她这样对待夏婕妤,她便明白自己今后的处境,可是秦之澜的地位,岂是她一个人可以抗衡的?何况皇帝已经下令厚葬夏婕妤,这件事就算了结了,若是再提只怕会触碰了眉头,只是她实在不知道今日秦之澜为何会动怒,为何连白九都会牵连其中。
“娘娘,娘娘息怒……妾身不敢……”
秦之澜冷哼了一声,掐着宁琅和脸的手却未曾松开“白九,你说怎么回事。”
白九恭恭敬敬地要跪,秦之澜却8微微一笑“你就别跪了,有身子的人跪不得呢。”
这一句话仿若晴天霹雳,直直地打在宁琅和的心上,且不说她自己入宫已久,未曾侍寝不说,竟然连白九都敢在了她的前面怀了身孕,这叫她如何能安心?
秦之澜掐着宁琅和的脸,宁琅和说不出话来,怔怔地看着白九“回娘娘的话,妾身今日瞧见宁小主往安小主和陆小主处去了,妾身听见什么夏婕妤呀,害怕呀,交好呀之类的,所以,特意来告诉娘娘您,以防咱们中间,出了有异心的人。”
宁琅和听了这话,再也坚持不住了,身子直直地软了下来,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秦之澜却不着急处罚宁琅和,只是和白九一唱一和“白官女子从前是本宫身边的人,应该知道跟着本宫,却想吃里扒外的人是什么样的下场!”
白九脸色煞白,随后变得坦然,更加的恭恭敬敬“是,之前娘娘身边有味不起眼的小宫女,想爬到皇上身边去,皇上夸赞了一句她手很白,咱们娘娘便直接剁了她的一双手。”
一句话听得宁琅和瑟瑟发抖,她如今心中只是悔恨自己跟着秦之澜的时候没有看清楚秦之澜是个什么样的人,然而,此时后悔也晚了,她只能更加紧紧的靠近秦之澜,而不能再接近任何人。
人常说,急中生智,宁琅和灵光一闪,银牙一咬,狠狠道“娘娘误会了,妾身并不是因为娘娘被褫夺封号,被降了位分,便要远离娘娘。”
宁琅和一顿“娘娘,妾身是想着,要和她们假意交好,这样,来日,若是娘娘要铲除她们二人,也不会有人怀疑咱们,妾身都是为娘娘着想。”
一句话说下来,仿佛是怕秦之澜不信一般,宁琅和暗自举起手指,做了一个发誓的情状“妾身对天发誓,若是有半句虚言,妾身便如同夏婕妤一样的下场。”
“嗤。”秦之澜并没有放过宁琅和的意思,她的目光在宁琅和身上扫过,因为心虚,宁琅和只能死死掐住手指来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
然而,紧张的情绪并未缓解几分,便听到秦之澜说道“夏婕妤是什么下场?人家封了妃了,宁氏,你拿这个来发毒誓,也不知道自己配不配!”
见宁琅和一张面色惨白如纸,秦之澜越开越嫌弃,只着人将她轰了出去“罢了,等本宫想见你的时候,再过来,陆氏安氏那边,你自己留意着,赶紧想法子挽回你的恩宠,否则,别怪本宫不客气。”
这句话仿佛如赦令一般,宁琅和松了口气,仓皇逃离,离宫门口还有几步的时候,她忽然听到秦之澜宫中这样的对话“当初帮她,是看她的舞,本以为她有本事能入得了皇帝的眼,来替我说说话,谁知道是这样无用的人,当真是让我失望。”
而后传来的是白久的声音“娘娘且宽心吧,宁氏只是一个小小的选待罢了,陛下对她厌烦,若是娘娘实在等不及了,处罚了她皇帝也不会说什么的,她又不是玲珑那样的得宠,无所谓的。”
又听见秦之澜对白久温和的声音“还是你有福气些,到底是怀了身孕的人,本宫自会待你如同妹妹一样看待,只是你有身孕这件事情,不能被别人知道,待得胎像稳固的时候,便可了。”
一句句刺入宁琅和的心中,让宁琅和害怕极了,宁琅和只得加快脚步回到宫中,可是她看到自己的宫里头,总看到那几个死去的宫女的模样,眼里头一波波的幻想,吓得她整日整日睡不着觉。
人人都以为宁琅和会病倒,可是宁琅和却硬撑下来了,贴身的宫女问及她的时候,宁琅和苦笑“能怎么办呢?我实在是害怕,我怕我病了的时候,她找个理由过问我的家族,那么,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至此,六宫暂时是平静的,仿佛没有一丝波澜一般,日子如水,就在这一天,忽然贤贵妃小产的消息突然炸裂,仿佛一声惊雷一般,震醒了后宫的所有人。
林云姝自从封了贵妃以后,便不管宫中的事宜,只是安心养胎,若不是太医院传来林云姝忽然小产的消息,恐怕连皇帝都忘了,林云姝有了身孕一事。
当皇帝匆匆赶到的时候,却瞧见了虞婉央伺候在侧,贤贵妃小产不同一般,所有妃嫔都到了,看到贤贵妃,自然各有各的猜想。
秦之澜本就因为虞婉央夺了她的恩宠而不满,此时更是抓到了虞婉央的把柄“贤贵妃小产,咱们姐妹自然是伤心极了的,只是好巧不巧,虞妃就在旁边,这是很难保证不和虞妃有半点关系。”
秦之澜说话这些话,故意不说了,只是抿着唇,似乎等着好戏发生一样,宫中一时间寂寂,林云姝的房中还充斥着血腥味,让人心痛。
云覃不看秦之澜,反倒轻轻握着林云姝的手“姝姝,怎么样,还疼不疼?好些了么?”
云覃现在对秦之澜很是厌恶,无疑间狠狠地打了秦之澜一个耳光,而林云姝的模样更是凄惨,面色白如纸,唇也没有血色,眼中更是含了泪水“皇上……皇上……对不起,妾身,又没能保住您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