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薛婉死了以后,日子仿佛是平静了下来,如水一般的,没有任何波澜。
只是今天,刘全匆匆的赶到玲珑的宫中,玲珑心中一紧。
前朝的事情,她也听林云姝说了几番,边关又要战乱了,据说是要和亲,可是宫中没有女儿,唯独皇上的亲妹妹,为章华长公主最为尊贵,怕是要远嫁。
玲珑在云琛府上的时候,曾经见过章华几次,人很好,因为那时候云琛和云覃走的极尽,公主也和云琛算是交好,曾经有过把公主许配给云琛的意思,却一直以为是玩笑话。
后来,也清楚地听见云琛亲口对公主说过,只把公主当作亲生姐姐,公主也一笑作罢。
刘全这次来,怕是为了这件事情。
果然。
刘全有些讪讪“娘娘有孕,本不该请娘娘来的,只是……皇上今日酩酊大醉,谁劝也无用,奴才怕是这样下去会伤了皇上的身体,娘娘您去劝劝吧。”
“方才,贤皇贵妃娘娘都被赶了出来,皇上动了大怒呢。”
玲珑叹了口气,乘了轿撵去养心殿,到了养心殿门口,就见林云姝果然在此,林云姝忙拉住玲珑,示意玲珑此时不宜进去。
玲珑停住脚步,果然听见养心殿里传来争吵声。
“皇上!长公主是您的亲妹妹!臣的姐姐!边关这一次得逞,也会有第二次第三次,难道我朝日后所有女子都是要去受苦的么?”
玲珑的心中跟着一紧,这是……这是云琛的声音。
许久没有听见过云琛的的声音,玲珑竟然会觉得陌生。果然,她们和以前,还是不一样了。
“若是皇上这次让长公主出嫁,臣愿意带兵讨伐,直到战胜,我们的女子,不能吃这个苦。”
“你放肆,出去。”
又是杯盏摔在地上的声音,云琛从养心殿出来的时候,脸色铁青,但是她还是瞧见了玲珑。
此时此刻,云琛没有心思管玲珑,转身便离开了,却是给林云姝使了个眼色。
林云姝一愣,待云琛走后,林云姝拍了拍玲珑的手“皇上大怒呢,你小心些,千万别惹了皇上才是。”
玲珑点点头,走近了养心殿,养心殿一地的狼藉,就连刘全也不敢侍奉在侧,玲珑叹了口气,走上前,轻轻拾起地上的碎片。
“过来。”云覃的声音分明有几分嘶哑,玲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云覃,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话好。
云覃像从前一样,把玲珑揽在怀里头,玲珑闻到了云覃身上的酒味,却也不皱眉“他们。”
云覃伸手指指外面“都劝朕少喝酒,你,怎么不劝?”
这个时候最伤心难过,能劝得住?若是劝下去,怕是两边都不好。
“玲珑知道,皇上心中难过,可是,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皇上已经喝了不少,可得答应玲珑,不准再喝了,好不好?”
云覃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玲珑,话语却不在正题上“章华怕是被云琛伤了心,一心跟朕说要嫁出去,所以,章华不得不嫁。”
玲珑心里头一沉“只是云琛,他从来不会涉及朝政,他是不是有了异心?”
玲珑实在是没有搞懂云覃的想法,难道涉及了朝政,就是有异心?云琛和云覃不是兄弟么?
“皇上和荣亲王,不是兄弟么……手足,荣亲王不会……”
说这话的时候,玲珑自己的心里头都没有底气,她应该恨云琛的,恨云琛亲手将她送给了皇上,可是,这个时候,她还是不知不觉的替云琛说了情。
“你替他求情?”
云覃的话语里面竟然多了几分的冷漠和怀疑,玲珑抬起头,正对上云覃的神情,玲珑不觉得脊背发凉,下意识地从云覃的身边起来,云覃竟然,也没拦着玲珑。
“朕忘了,你本是云琛的丫鬟。”
这句话,实在是让玲珑有些慌张,玲珑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养心殿里面一时间沉默。
许久,玲珑还是跪在地上,不顾自己怀有身孕“皇上……玲珑不敢。”
“朕与他,不过是同父而已,当时,先帝偏袒荣亲王,没什么意思。”
玲珑的身子微微颤抖,她只觉得往常的温柔一刹那间不复存在,她张不开口,不知道说什么,她的心也跟着一点点的变冷。
“谅你也不敢。”云覃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凶意,玲珑咬唇,不敢动,手指甲紧紧掐进肉里。
“你……回去吧。”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说话的过分,云覃这才开了口,又补了一句“朕没有别的意思,朕答应你,不会再喝酒了。”
玲珑什么也没听见,只觉得心思烦乱得很,从养心殿出来,刘全看见玲珑脸色不好,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想送玲珑回去,玲珑却说自己要走一走,刘全便也没拦着。
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忽然有一双手揽住了玲珑,玲珑猛然抬起头,就听见一声询问“你哭什么?”
玲珑愕然,抹了一把脸上,居然全都是泪水,面前的人忽然蹲下身,去查看玲珑的膝盖,不由得冷了脸“他让你跪??玲珑,你怀着身孕,他让你跪!”
玲珑有些发怔,她现在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不知道如何来回答云琛“你怎么知道?”
云琛苦笑“你走路不稳,应该是跪了很久。”
这样关怀的话语,就像是从前一般,玲珑抿唇不语,或者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你要出征?”玲珑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她知道云琛暗自里有习武,可是沙场上,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刀枪都是不长眼睛的。
云琛的眼中迸出一丝很厉的光来,这是第一次,他对云覃流露出这样的感情“玲珑,我不想针对他,只因为你现在喜欢他!可是,我看不上那种,让女子来平息战乱的人,所以,我必须去,章华,她不该如此,不该牺牲。”
“你不能去!”玲珑斩钉截铁地拉住了云琛的手,在养心殿里面,云覃对云琛的态度已经很是明显,昭然若揭,如果云琛再去涉及战争,她真的不知道后果会如何,她也不敢想这样的后果会是什么样子。
“云琛,你不能去,皇上已经怀疑你了,你若是再去,怕是以后会有生命危险,云琛,你想想湘云……”
本来,玲珑这话是很让云琛欣慰的,玲珑终于替云琛想了一回,可是,提到湘云,云琛猛地拽了玲珑一把,不顾玲珑怀有身孕“玲珑,你该知道,我心里头,只有你,娶湘云,不过是想让你高兴和放心罢了。”
云琛放开了玲珑的身子“玲珑,我告诉你,这事情,你管不得。”
玲珑心中焦急,忽然起身就要跪,云琛眼疾手快的拦住玲珑,就听玲珑说“皇上要嫁章华,已经是铁打的事实,你能不能再等等,万一章华出了意外,你也有起兵的理由,皇上也不会怀疑你……”
这件事不能再听玲珑说下去,云琛甩开玲珑,大步流星的走开,几乎是头也不回,玲珑怔怔地站在原地,不好的预感渐渐涌起,她死死咬住嘴唇,全然不知道不远处,云覃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面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
许久,玲珑也跟着离开,云覃也全然不见了踪影,那块地方,仿佛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却也什么都发生了。
玲珑回到宫中,却看林云姝一直在等着她,她忽然想起了林云姝和云琛的眼神交接,果然,林云姝一把拉住了玲珑“她们说,你早就离开了养心殿,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姐姐……”玲珑在养心殿的委屈,这才都哭了出来,可是,她却什么也没说,这样的事情,还是不好和林云姝说出口的,免得林云姝多想。
待玲珑哭完了,林云姝拉过玲珑的身子“你知不知道,荣亲王问我要了一份东西。”
玲珑怔怔地看着林云姝,今天的消息太多,她一下子不是很能接受,尤其是云覃对她的怀疑,才真真是让她有点寒心,还有云琛……云琛
“后宫之中,和你有仇的人,以及和你没仇的人。”
玲珑不懂,她至始至终也没有懂过云琛“他要这个做什么?”
林云姝摇摇头,若有所思的看着玲珑“玲珑,我觉得,他也是在意你的,但是,你若是不理清楚关系的话,很有可能会两败俱伤。”
待林云姝走后,玲珑摊在床上,美景轻轻替玲珑捶着腿,方才太医来了,说没什么大碍,没有伤及皇嗣,这让玲珑宫之中的人上上下下都松了一口气。
“本就不是亲兄弟,先帝偏袒荣亲王,没什么意思。”
“他从来不这样,是不是起了异心?”
这些话每每玲珑想起,只觉得浑身发冷,还有云覃对她的怀疑,她晓得云覃知道她的身份,可是从没有想过,云覃会怀疑她,云覃有一天会不信任她……
难不成,这宫中,真的有一天会大变么?玲珑忽然想起了那日她做的梦,整个皇宫之中都是滔天的火海,玲珑猛地摇摇头,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