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叔这句话,南青顿时放下所谓的面子,飞快地给景长安发了一条微信,告诉他自己被跟踪了。
同时,王叔猛地踩了一脚刹车:原来,一辆黑色别克轿车忽然从旁边的道路里刺了出来,硬生生把南青所乘的林肯别停了下来。
后方跟踪着南青的也同样是一辆黑色别克。两辆车一前一后,将南青的林肯堵在了中间。
车门打开,两个白衬衫黑西装的保镖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向南青这边靠近。
王叔略微将车窗玻璃摇下来了一条缝,这样南青既可以听见外面的人说话,又不会有立刻被抓住的风险。
没想到,外面那两个手段强硬的保镖说起话来却格外温和有礼:“不好意思,南小姐,能不能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南青看了看这两个体积上比自己大了一整倍的男人,很快做出了决定。
“来请人,难道不会自报家门?是不是要我直接把车从你们的腿上开过去,你们才肯松口?”南青一边以嚣张地态度质问,一边让王叔做好硬闯的准备。
其中一个保镖抬手按住了车窗玻璃:“景老板想要见一见南小姐。”
这个称呼一出来,不论是南青还是司机王叔都愣住了。
景老板如果要见南青,根本不需要如此大动干戈。
这么做事,就说明景老板对南青已经起了歹心了。
南青看了王叔一眼,后者顿时会意地点了点头。
南青微微一笑,说:“原来是景老板啊?怎么不早说?还用这种追停的方式,你们怎么做事的,搞得那么可以。我要先给景老板打个电话,否则,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狐假虎威呢?”
两个保镖沉默着点了点头,然后,南青就真的拿起电话拨通了景老板的号码。
电话响到第四声的时候,景老板的声音终于传来:“怎么了?我派去接南小姐的人没有到吗?”
“原来真的是您派来的啊。”南青的声音调皮明快,双眼却是一片死寂,“他们直接把我的车给逼停了,吓得我还以为是遇到绑匪了呢。”
景老板在电话那头哈哈笑了起来:“抱歉抱歉,最近手下新换了一批人,还不太会做事。我就是有些事想要和南小姐谈一谈,没有大碍。”
南青哦了一声,然后维持着通话状态,吩咐王叔跟着两人调转车头。
两人的意思似乎是要南青下车来的。不过,景老板立刻在南青开了免提之后许可了南青自己驾车同行的要求。
南青嘿嘿地笑了笑:“伯父,其实你真的不用跟我那么客气的。如果您想见我,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我们南景两家日后还要和睦相处呢。”
电话那头,景老板听见南青故意提起两家合作的事情,差点气得一口气没有接上来。挂断电话之后,他喝了一大口茶,面色冷厉地看着墙上的油画。
最初和南青合作的时候,景老板并没有将南青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小姑娘而已。什么天才心理咨询师、什么十六岁被海德堡大学录取——那种事情对景老板来说都无关紧要。
他只知道,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所以,当他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帮南青解决难题将她接回国来以后,景老板并没有拒绝南青所提出的合作的要求。
毕竟,南青回到文城来,总需要一股力量保护自己,才能够免去被南家吞噬压抑的命运。
然而,南青却一次又一次地将景老板的脸打得啪啪作响。
他清楚地记得将南青从警局里保释出来的时候,南青提出合作时的样子。
在监狱里折腾了四十八小时的年轻女人虽然显得憔悴,但一对眼睛却明亮到了让人厌烦的地步。当时,不论是南青自信满满的语气还是侃侃而谈的模样都让景老板感到可笑不已。
他甚至在心里评价南青: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不知天高地厚的世家小姐而已。
答应与南青合作的时候,景长安不过是将她视作一个廉价的情报员而已。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南青能够提供他有关南家的情报,那何乐而不为呢?
谁知道,事到如今,景老板却竟然对这段所谓的合作关系感到力不从心起来。
本来他们两人各自也还没有进展到真正需要合作的关系,现在,这种和睦更是名存实亡。
南青对景长安的重要性与日俱增,这绝对不是景老板愿意看到的结果。从家族利益的角度来说,景家和祁家正要联姻,南青横插一脚,造成的损失一定不可估量。
所以,南青不能再留了。
景老板的手指在桌面上嗒嗒、嗒嗒地敲着。
景家是商业成家的,相比起在政界闯出一片天下的南家而言要干净了许多。但是这不代表景家就没有自己的黑色力量。
如果有人挡在了利益的道路之上,景老板不介意将对方除去。
至于景长安……
景老板讥笑了一声:南青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能有多大的影响力?
挂断电话之前,南青的最后一句话是:“刚好,我也正想着需要见一下伯父,好好谈一谈呢。”
景老板越发觉得不屑起来:这个嚣张的女人看来根本就不清楚自己的地位如何呢。
就在景老板安静思考、默然品茶的当儿,书斋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
这里是景老板的私人住所,不要说景长安这个常年不回家不联系的了,就连他的妻女都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
和花园酒店比起来,这里更适合处理某些极端的事情。
南青在两名保镖的监视下走了进来。她的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药草香味。这香味虽然浓郁,却不刺鼻,相反沁人心脾,在这一瞬间让景老板的心情骤然一亮。
南青原本扎起来的长发此刻放了下来,因此让她看上去比平时更成熟了几分。她的衣服走的也是轻熟女的路线,踩着高跟鞋袅袅靠近的模样,竟然一时之间让景老板说不出话来。
真是可笑!
景老板的心里一激灵,顿时清醒了过来。
南青笑盈盈地站在了房间里:“伯父,也不给我个凳子坐?”
这里是一间书斋,除了景老板面前的书桌和他坐着的椅子之外,没有其他能够歇脚的地方。不仅如此,书桌所在的位置距离地面高出一级,并且边缘有着装饰性的栏杆。这一来,南青看上去就好像是身在法院的审判席中一般。
南青环顾了一圈, 顿时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脸上的笑容便冷了几分:“伯父,你这样子多伤和气?”
景老板摇了摇头:“你我之间,何须客气?”
“伯父听错了,我说的是和气,不是客气。”南青勾着嘴角,不慌不忙的样子让景老板越看越觉得烦躁。
只听南青接着说道:“怎么?伯父真的要和我撕破脸皮?人家都说过河拆桥,伯父这连河都没过呢,怎么就不要我这座桥了?”
景老板冷笑着开口:“南青,你别得寸进尺。你能够给我的,别人也能给我。”
“这样啊。”南青点了点头,索性也不装了,冷笑一声说,“你真的以为自己能把我怎么样么?”
“能不能,不如试一试。”景老板哼了一声,然后冷冷在昏暗的灯光之中打了一个响指。
四五个保镖立刻站了出来。他们同样穿着黑西装,但衣服下隆起的肌肉却让这一身高档西服显得不伦不类。南青看到他们,顿时就想起了满身肌肉的终结者。
嗯,看着的确是挺可怕的。景老板也是下功夫,对她一个女人竟然如此大动干戈,以为她是什么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么?
南青低头勾着嘴角笑,然后,手腕轻轻动了几下。
叮铃、叮铃。
她的手腕上带着许多粗细不一的金属手镯,随着她的动作有节奏地响了起来。
在错落有致的金属碰撞声中,南青细碎地说起了话,无非就是指责景老板不是东西、又间或抱怨自己的人生,总之前言不搭后语的,可是声音却抑扬顿挫有着一种古怪的韵律,听着听着,就让景老板觉得有些不舒服了。
空气之中的药草香味渐渐变得愈发浓郁了起来。
景老板摇了摇莫名开始觉得晕眩的头,大声下令:“都还愣着干什么,把她处理了!”
南青咯咯地笑了起来:“处理?处理什么?各位,你们不觉得很累吗?”
她的话音刚落,四周本已经准备向她冲过来的保镖顿时就不动了。
南青撩起脸颊旁的头发用镶着水钻的发圈束起。她一甩头发,那细碎的水钻便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射出一串星光。
“睡吧。”
南青在黑暗之中勾起嘴角,半边脸颊藏在阴影之中,侧立的身影却像是妖娆的魔女般诱人。
扑通、扑通。
保镖们一一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