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顾以沫已经不想再去想那么么,她只知道翰扬就算对她隐瞒了什么,也绝对不会害她。
在过去漫长的那么多年中,翰扬是除了爸妈以外,唯一一个无条件对她好的人。有这一点,不管他隐藏了什么,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我们快回公司吧,以后的事情,每一步我们都要做得更加小心。”顾以沫转眸对谢云临说道。
翰扬失踪的事不管夜景琛会不会去查,他的怀疑对象肯定都会扩大范围,所以以后谢氏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会落在夜景琛手中。
谢云临也深有所思地点点头,发动了车子,快速向谢氏驶去。
“我送你上去吧?”走到倒数第二层的电梯间,谢云临问向顾以沫,“我看你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没关系,我自己会注意。”顾以沫仍是在为季翰扬担心,所以她清楚自己的状态肯定不会好,“夜景琛现在没有看到我的脸,已经是老天在帮我们了,所以我们要更快地往前走。”
她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也是在勉励谢云临。虽然他是副总裁,但是公司具体的事务反倒都是他在做。
而她这个名义上的总裁,做的倒多是决策定位样虽然烧脑却不劳累身体的工作。
所以,谢云临比她更累。
闻言谢云临点点头,唇瓣间扬起一抹云淡风轻的微笑,走出了电梯间。
顾以沫似被他那个笑感染,有些泛白的唇角也轻轻泛起一抹浅笑。
顶层的电梯门打开,她踩着中跟的高跟鞋走了出去。
不是太尖的鞋跟敲打着打磨精细的大理石地板,发出清越清脆的声响。
她拿出钥匙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反手把门带上,随手将手袋挂在了玄关处的挂钩上。
当她做好这一切走向办公桌的时候,这才看清在十米开外的落地窗边,站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
她的身子当即一僵,整个后背都凉了。
她第一时间是逃,可是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样,一寸也移动不了。
她的心“怦怦”跳动着,呼吸都变得紧张而急促,她咬了咬唇瓣,立刻转身,快速走玄关处,把挂钩上的面具拿下来戴在了脸上。
做好这一切,她的呼吸才平稳了一点,看着仍旧没有转身的男子,她的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夜总大驾光临,有何指教?”没待夜景琛开口,她便先说了话。
这里毕竟是她的地盘,就算他是夜景琛,也不能太过放肆。
只是,他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这个疑问一直盘旋在顾以沫心头,想要问他,却不想浪费这个口舌。她怕夜景琛再说出什么过份的话,把她所有的勇气都找形。
“谢小姐今天很忙,我自然是来看望谢小姐的。”负手站在窗边的夜景琛仍旧没有回头,声音隔着十米的距离传来,显得有些虚无飘缈。
“现在看完了,夜总是不是可以走了?”顾以沫的声音几乎不带客气的,“免得被别人看到,说夜总裁进入谢氏,想盗取我谢氏的商业机密。到那个时候,夜总裁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她的话义正言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无形中带着嫌弃。
夜景琛没有说话,片刻后,只传来一声轻笑。
不过两人隔得有些远,那笑声听起来若有若无。
然而顾以沫知道,他一定是笑了。那个男人,一定是在笑她的不自量力。
“原来谢小姐这么关心我。”可是,他的话却出乎她的意料,“既然这样,我更不舍得走了。否则怎么对得起谢小姐对我的一片心意?”
顾以沫很想骂他没脸没皮,可是现在她是谢思思的身份,却不能这么做。
对他假以辞色已经是最过火的事了,若是真的骂了他,倒霉的便是整个谢氏。在她有足够的能力扳倒夜景琛之前,她必须要忍。
“其实依我看,夜总更关心我吧?”顾以沫强轰他不行,只有换计策。她索性走到自己办公桌边,从抽屈里拿出上午做出的资料翻看起来。
上午做的计划现在细看,可能还会有漏洞会被发现,于是她将每一条都看得很仔细。商业运作,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想要立于不败之地,只有不断完善。
又在落地窗边站了一会,夜景琛听着顾以沫不再理他,这才转身走了过来。
他的脚步像是往门口处走去的,只是在经过顾以沫身旁时,忽然停住了。
那一刻,顾以沫觉得自己的心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提了起来。可是她强迫自己不许再害怕这个男人,只有先过了自己心理这一关,在跟这个男人争锋时,她才有可能得到胜利。
“谢小姐似乎真的很喜欢这只面具。”夜景琛转过身,目光落顾以沫脸上的面具上。这只纯白的面具固然精美,但是也不致于让一个女人即便是在工作的时候,都戴着它吧?
“我是很喜欢这只面具,所以我想一直戴着它,就跟夜总裁说部落族人一样,祈求我谢氏能风调雨顺。”顾以沫连头也没有抬,视线落在手中的文件上,似乎吸只是随口对夜景琛一说。
“没想到谢小姐那那些人一样愚昧,难道你不知道,只有拜对了神明,才有可能得到风调雨顺吗?”夜景琛嘴角勾着一抹冷嘲的笑,话里有话。
顾以沫当然听出他让她拜的神明就是他夜景琛,可是她会听他的话?
“夜总裁说的对,风调雨顺这件事,只有拜对了神明才可以。”顾以沫似乎真的赞同夜景琛的话,声音里都带着满意的轻笑,“所以我就拜我自己,因为我知道,只有我自己,才是自己真正的神明。”
夜景琛闻言眸中似乎闪过一道幽光,只是那光偏偏有些冷,叫人完全看不出其中有什么深意。
“谢小姐这么相信你自己?”随着那道幽光,夜景琛高大的身影慢慢欺近顾以沫,光线打在他的侧影上,在顾以沫的办公桌上投下一道黑暗的阴影。
可是现在的顾以沫已经做好了大半的心理建设。夜景琛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最坏不过在他手里一死,她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
“夜总裁就没有自信吗?”顾以沫倏然转过眸子,微微抬起看着站在她身边一步之外的夜景琛,“夜总裁觉得人没有自信可以吗?
其实她已经悄悄替换了概念,将她对自己的自信,转移到了人类的通有的自信上。
“人,是该有自信。”夜景琛的微一俯身,大手搭上了顾以沫左肩,轻轻抚弄着,带着爱、妹撩拨的气息,“所以,我最喜欢谢小姐这样有自信的女孩。”
顾以沫觉得她手边如果有把刀,她一定立刻把这个男人给杀了。
一个堂堂帝国总裁怎么能厚脸皮无耻到这种程度?
“夜总裁难道忘记你的妻子了吗?”顾以沫刻意压抑着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怒意,就像在为他的妻子质问他这个负心汉一样,“你这样对另一个女人,你对得起她吗?”
顾以沫故意没有提任何一个名字,只是说他的妻子。
所以他想起的定然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女人,而非被他判定为假冒的自己。
闻言,夜景琛的视线果然倏尔一深,就连他搁在她肩上的手指都变得瞬间僵硬。
但是,这样的事也只不不过是一瞬间,片刻后,夜景琛唇瓣轻轻挑起一抹冷笑,看着顾以沫的眸子似痴迷,似深情,又像是在看另一人:“我的沫沫喜欢你,所以你代她伺候我,说不定正是她愿意的呢?”
说着,他搁在她肩膀的大手已然移上她的下颌,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扣住了她的下巴,让她一点也不能动弹。
“你胡说!”顾以沫用尽大半的力气才说出这么一段话,她充斥着愤怒的声音响在夜景琛面前,“每个女人都希望丈夫只对自己一心一意。即便是自己不在,即便是自己死了,都不想看到自己的丈夫去碰另一个女人。因为这样,是对她最大的耻辱!也是最大的伤害!”
她的声半,夜景琛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就那样定在了她一双清亮纯澈的眸子上,那双眸中有怒火有怨愤,唯独看不到一丁点的眷恋。
对,这样的眸子怎么可能是他的沫沫呢?他的沫沫看他的时候,从来都是深情而眷恋,从没有像眼前的人一样,冷漠冰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不是我的沫沫……”不知是他心底的声音,还是他鬼使神差说出了这句话,他的眼底闪过一抹厌弃,随即像是碰到了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一样,极度嫌恶地甩开了她的下颌。
然后又拿起桌上的纸巾将扣着她的那只手反反复复擦了好几遍,直到一盒纸巾都用光了他才将一大团废纸随手扫进了地上的垃圾桶。
看着那一个沉沉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听着房间门被“砰”地一声甩上,顾以沫觉得她的身体就像是刚刚跑完了一场马拉松,身心疲惫,筋疲力竭,就连站起身来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