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我这段讲述不会想莫冲那样给大家带来困惑。”万子明说到这里的时候冲着莫冲笑了笑,“那么我开始我的这段讲述了。”
从那个夜晚开始,一切都进入了恶化的边缘。我钉上了所有的窗户,这跟过去任何时候遇到的情况都不一样,过去窗户最应该预防的是贼,是小偷!楼层高一些的住家根本就不用担心,楼层矮的按上铁栅栏就可以了。但是这个时候铁栅栏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这些黑色的袍子会钻进栅栏“宽阔”的间隔。
这一切都源于我作为目击者。那晚,我看着漫天黑色的袍子在飞舞,成片成片的在天空中盘旋,借着月光它们犹如蝙蝠一样,不过这些黑袍子都撑着黑色的伞。
“还好我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妈的!”
我坐在窗户下面,从木板缝里朝外看,这个缝隙非常小,但是我却能清楚的看到外面的景象。
“啊!”
我本来已经背靠着墙坐下身子了,可是我听到外面传来叫喊声,是女人。当时我还不是很习惯听到人们无助的叫喊声,所以我又慌张的坐了起来。我再次通过狭小的缝隙看着对面楼的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在二楼,窗户外面是我刚才提到的铁栅栏。
一开始,一个黑色的袍子就像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中年人饭后撑着伞散步一样。晃晃悠悠的走在路上,可是没一会儿它就像发现了一样很容易引起它注意的东西。那袍子飘然而起,一下子飞到了二楼的铁栅栏之外。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虽然是玻璃窗,但是也不会那么容易被这些东西闯进去。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家会傻呵呵的把自己的玻璃窗暴露出来,不过窗户外面有栅栏。
这是我最开始的想法,跟其他人没有区别,因为铁栅栏可以阻挡这些家伙,因为他们不仅仅是一张袍子,还有黑色的雨伞,撑开的雨伞可不容易进入到铁栅栏当中。
我眼看着那黑袍子漂浮在铁栅栏之外,紧接着房间里的叫喊声更加的凄惨。
“妈的,喊什么!”我嘀咕着,“它们也进不去,你们这么喊叫会招来更多这鬼东西的!”
还没等我低估完事,那窗户外面已经聚集了三个黑色的袍子。黑色的袍子轻易的进入了铁闸来,不过铁栅栏没能拦住那些黑色的雨伞。那些黑伞的尖部先挤进了铁栅栏,然后整个黑伞也随着黑袍子进入了铁栅栏。
我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还有我不想听到的尖叫声,我几乎是捂住耳朵看完这一幕的——黑袍子打破窗户进入到了房间里,房间里的人影我可以清楚的看到。我看到房间里的女人拿起身边的东西扔向黑袍子,但是很快我就听不到尖叫声了。
我红着眼睛看着那张黑袍子带着黑伞很巧妙的穿过了铁栅栏飞了出来,这样子像什么?简直就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从餐馆里饱餐一顿的走出来的样子。我不能想象房间里女人失去皮肉的样子。
“活该!”
我觉得我疯了,我没有过多的同情房间里的女人,我更多的是恐惧,还有近乎于变态的幸灾乐祸。我感慨幸亏我把窗户钉的严严实实。
没多久我就看到了另外一番景象,路灯下一个身影从楼道里窜出来,这是一个男人,失去了皮肉的男人。没有想到这个男人还能奔跑,他在追逐一个刚刚从楼道里出来的黑袍子。
“还给我,还给我!”
可是撑着伞漂浮在马路之上的黑袍子没有理会他,这些黑袍子如果有脸的话我一定能看到它们嘲弄的表情。
还给他什么?我不知道他的所指,大概是在说他刚刚被剥夺的皮肉吧。
很快那男人就结结实实的倒在了地上。
我轻声挪步到了门口,此时房间门我已经锁好了,而且下面的门缝我也已经封住了。我能活下来绝对不是幸运和巧合,在这之前我一直认为“幸运只会眷顾有准备的人”这句话是废话,是安慰那些运气不好的人的。但是这一次不同,我灵敏的嗅觉告诉我危险的味道已经越来越浓了,于是我提前准备好了水和食物。很好很好,不过也不是我闻到了危险的气味,在事情恶化之前超市出现了抢购。不过这不代表有很多的幸存者。
我打开了电视机,电视机里只有一个频道有画面,女主持人还是在严肃的告诉所有市民不要外出,一定要留在家里,不要给陌生人开门等等。
“你是不是也已经死了?”
我靠近电视机屏幕对着这个不停重播的画面说。
虽然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但是我已经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绝望感,我时时刻刻都在想办法跟这种绝望感做斗争。
从这一晚开始算起,第一天,我听到窗外有广播的声音,一辆很大的卡车一边广播一边开进街道,喇叭里不停的告诉我们要坚持住,不要开门,禁止外出,还告诉我们不要放弃希望之类的话。没有供给,没有物质上的帮助,就连前一天晚上倒地的尸体也没有人收拾。你觉得这种卡车会保护坐在里面的人吗?那是笑话,这辆车开出我们这个街区之后,我就听到喇叭的广播声变了音,我听到广播里传出了惨叫声。喇叭把这种惨叫声扩大了,原本是希望稳定市民情绪的卡车恰恰相反的让我们这些躲在房子里的人更加害怕了。
第二天,我从窗户的木板缝之间看到了对面楼几户人家开始从里面堆积东西希望能阻挡随时破窗而入的黑袍子。偶尔有几辆汽车开过也是飞驰而过。
停电停水是在第三天的时候发生的,没有食物的供给,再也没有汽车从这里经过。停电之前我坐在电视机前面听着那个生死未卜的女主持严肃的告诉我注意事项,我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希望,至少电视台还在工作。突然停电了,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我每天都吃很少的东西,和一定量的水,我每天都保持适度的运动,当然我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我做运动是为了有机会能离开这里,即使我也不知道我应该逃到什么地方,什么地方能避开这些黑色的袍子。
到了第七天的时候,我身上散发着汗臭。外面的臭味也越来越浓了,至少我喜欢闻我身上的汗臭,因为这是一个人活着的证明,外面冲进来的气味都是尸臭。这几天我不断听到尖叫声,我拎着刀子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也会被尖叫声吵醒。最近的叫声是从楼下传来的,楼下那个肥胖的老太太的叫喊声持续了很久,从锐利的尖叫变成了呻吟,一直到随着她的死亡而消失不见。
一定有人绝望到自杀,我每天也在跟这个可怕的年头作斗争。
“我不能死,我不想被这些东西扒皮,也不想自己给自己一刀!”
我一手拿着刀子,眼睛盯着自己的手腕,我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下刀。
外面黑色的袍子不分昼夜的飞舞,好像盘旋在天空的秃鹫随时准备飞下来咬住已经开始散发气味的腐肉。
这是一个白天,外面的天阴沉沉的,我能感觉到外面的光线已经很难从木板之间的缝隙当中照射进来了。我怀疑不是天气的原因,而是这些黑色的袍子漂浮在天上遮挡了太阳。
我坐在床上不知道该干什么,我继续做着思想斗争,可是具体我的脑子里在斗争什么我也不知道。
“咚咚咚。”
我听到了敲门声。
我吓了一跳,竟然会有敲门声!
“谁啊?”
这是我的本能,我本能的问了一句。这句话说完之后我做了一个我自己也没有想到的举动,我把刀子扔在床上,让后双手捂住了嘴。想象一下一个女人在无助的时候感到恐慌的时候会有什么举动,这就是我当时的动作。
“快开门……”
这声音不大,而且是在催促我。我无法分清这个人是谁,我想去开门,可是我犹豫了一下,我甚至连床也没有下。会不会外面站着一个已经没有皮肉的人,但是这个人却不知道自己快死了,所以来敲门?
“开门……”门外的人在催促,“快点……”
我先移开了挡在门口的柜子,然后站在猫眼前面朝外看,走廊里漆黑一片我甚至连个人影也看不见。
“开门……”
我握了握手里的刀柄,然后轻轻的打开了门锁,我躲在了门后。
我为什么开门?
因为孤独,因为无助,因为我渴望有人能救我……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原因、理由。
外面的人进来之后马上锁好门,看也不看我一眼的把我移开的柜子重新搬到了门边,一气呵成就像这个房间一直是他的藏身处。
“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
是徐晓龙。
自从那天晚上我们分开之后我就一直也没能联系上他,一开始电话还能用,后来不管拨打什么号码都是线路繁忙,一直到这个时候电话成了摆设,大一点的手机还能当“武器”,小一点的手机根本就是废品一件。
我没有应答徐晓龙的话,我借着微弱的光看着徐晓龙,他的脸上有伤口,手里的还有一把枪,紧身的上衣刮破了好几个口子,后背也被血染了一大片。
“不是我的血……”
徐晓龙见我盯着他身上的血迹,他解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