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空着,我不知道那年轻人去了哪里只是知道他曾经来过。我站在破旧的窗户旁边,窗户恐怕早已经不能拦住任何一个扶着窗户的人了,破旧腐朽。我站在窗户旁边,可以听到风声,看到杂草一片一片在院子里像水浪一样的波动。可是我依旧可以感觉到眼神的存在,这目光不是来自我的周围,是那些杂草。
我后退了几步,平静了一下心情。看着乌云密布,闪电在云层当中划过。要下雨了,既然年轻人不在这里,我应该快点离开。回到旅馆之后,我开始思索刚才的经历。我为什么会听到声音,为什么时而会感觉到有目光盯着我,为什么我走到那废弃的房子里去。这提示究竟来自何方?这些我都无法解释,但是我把这当作是一种规律,每当我接近那年轻人曾经待过的地方时,我就会听到奇怪的声音,除了这声音我再也听不到其他的。
为什么我会这样?在里约热内卢那幢公寓里的时候,在楼上那年轻人曾经躲藏的房间当中我却没有过这种体会,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想起来了,是那晚召唤恶魔的仪式之后,我开始有了这样的体会,身体冰凉,耳旁会听到很多声音。
“我主基督,您看到我无奈之下接近了恶魔,想要我尽快找到那恶魔,那邪恶的东西吗?请您给我指示吧。”
我坐在旅馆房间的凳子上虔诚的絮叨着。
接下来,我开始在这座都市当中转悠,废弃的房子之后我又去了一家废弃的工厂,经历了同样的事情,声音,哀嚎般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大了,每当我经历下一个地方的时候,声音就越来越大,我在听着别人受到折磨的声音。废弃的小学,贫民窟一样的平房,我甚至还在一位老妇的口中打听到了这个年轻人。
“有个戴着鸭舌帽的人,对对,有一颗痣,路过这里,不过没租这里的房子,很便宜的,但是没有租……什么?噢!走了,两天吧,就在附近出现过两天,咳,哪啊,不光我看到了,花他妈也看见了,说是晚上走的……”
只有这一条无用的线索,同时我也发现了规律,这年轻人一直出现在这座城市里,并且他的路线并不是离开城市,而是越来越接近城市的中心。我后来又在渐渐繁华的街道附近出现过听不到其他声音的状况,接着就是闹市区的排水管道附近,那一定是他歇脚停留的地方。
最后,不必多说了,你们该想到的,正是那座公寓,那座位于庄园式花园的公寓里。说来可笑,这座公寓也许在别人看来觉得非常豪华,甚至可以说是非常高档了,这里有庄园,有带雕像的喷泉,这里简直就是欧洲的花园,很多有钱人都这样看。可是在我这个从欧洲走出来的人看,这公寓的装饰简直就是不伦不类,高大的楼体,三角形的玻璃顶。
四不像的欧洲庄园?仔细一看会让人觉得笑掉大牙,简直就是东拼西凑糊弄暴发户的,可是每当有些自认为有品位的女人从里面或是开车或是步行走出来时带着那种高人一等的嘴脸,更让人觉得想发笑。
这不是一个神甫该说的话?该有想法?可是我的的确确在当时这样想,我站在外面,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那些哀嚎的叫喊,我甚至感觉不到气流的涌动,却能够看的清清楚楚那些值得嘲讽的人的嘴脸。我知道我这一次该到什么地方去了,不管这提示来自何方,我都要打探到年轻人的下落,知晓他的身份,找到那邪恶的东西!
可是我不知道这座公寓将会成为我此次任务的终结点,我正是在这座公寓当中找到了那年轻人。
可是想要进入公寓当中调查也不是很轻易就可以办到的事情。最后我想到了一个办法进入到公寓当中,偷偷潜入是不太可行的,那里有很多的保安,而且还有各种监控设施,如果不小心被抓到是很麻烦的。如果年轻人恰好就在这公寓当中躲藏,我被抓住只会打草惊蛇。我觉得直接入住的方法是可行的,但是按照我当时狼狈的模样入住一定不行,不仅仅会被这里狗眼看人低的员工拒绝,看上去也与这里的有钱人格格不入。
话又说过来了,那年轻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座算得上是豪华的公寓当中呢?原因是什么?我首先想到的是黑市交易,有人想花高价买走从科科瓦多山基督像下面石室当中取走的东西。如果这个假设是真的,身为卖家的年轻人是什么身份?买家又会是何方神圣呢?除了这样的假设之外,我再也无法找到其他合适的理由能解释这年轻人来到这座城市并进入到这座公寓里的缘由了。
为了光明正大的进如到这公寓当中,我买了名贵的西装,掩饰起自己作为神甫的身份,让自己看上去尽量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我租了一辆豪华跑车,并雇佣了一名司机载我到了公寓。越是张扬越是不容易被人识破,我高调的入住到了公寓。很快我便租下了这里一套短租商务公寓。
当我一个人开门走进房间门的时候,我感觉有目光在盯着我。我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进了房间。根据刚才前台的介绍,这里的套房实在太多了,那个年轻人和我假设当中的卖家可能会在其中任何一个房间里。我该怎么做呢?
我躺在床上渐渐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天黑了,房间里也一片黑暗,窗户外面的远处是公寓庄园之外的街道,车流涌动。我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没有声音,我听不到我咳嗽的声音了。发生了什么?我觉得身上有点热,我站起身想去倒一杯水。我病了吗?我不知道,我从床上起来,打开了房间里的灯,灯亮了了,我却觉得实在太刺眼了,我马上捂住了眼睛,关掉了灯,打开了壁橱旁边光线昏暗的灯。
我拖着身体去打开了倒了一杯水,大口大口的喝水,可是我却听不到水被我吞咽的声音,我听不到。我打开了电视机,电视机的声音被我渐渐放大,没有声音,我关掉了电视机。我无声的坐在了床上,当时的房间里非常安静,我说错了,应该是我什么也听不到,我现在不说话几秒钟……
你们感觉到了吗?刚才那几秒钟,外面没有雨水的声音了,一切都像那一夜一样的安静。我甚至以为这个世界一直就是如此,不会再有声音了。
“哗哗哗……”
我听到声音了,像是有东西划过门的声音,又像是敲门的声音。这是提示吗?我来到门前,从猫眼看着门外,门外走廊里的灯大亮着,门外没有人。我轻轻的打开了门,突然间一阵说话声传了进来,这感觉就像外面有很多人在议论什么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感到害怕了。我猛地关上门,用力的咳嗽了一声,我还是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我又打开了,外面的声音又传了进来,我来到走廊,走廊里有许许多多的房门,只有我这间是开着的,走廊里没有人。可是我依然能听到声音,这不像是在说话,像是在叹息,在叹气。你们听过数不清的人在叹气吗?我听到了,无数人在不停的叹息着,我想捕捉到每一个声音,可是却做不到。
我朝着这些叹息声的方向走去,穿过走廊,来到了楼梯旁边,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我开始往楼上走。再往楼上走了两层,我来到了公共休息厅,这里有不少人在喝咖啡聊天,可是我却听不到他们交流的声音,我只能听到楼上传来的声音。我努力的爬着,不知道走了多少层,我开始体力不支,眼前开始模糊起来,我晕倒的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竟然在楼梯通道里待了一夜并且没有人发现我。我坐在楼梯上,全身都是汗水,我又能听到声音了。如果不是我在楼梯通道里醒过来,我想我自己都会觉得昨晚的所作所为只是做梦而已。按照惯例,昨晚我所听到的一定是跟以前一样的提示,也许跟随着这声音,我就可以找到那年轻人藏身的房间了。
不过要等下一次的提示了,不知道下一次的提示又会是什么时候了。我拖着虚弱的身体乘电梯来到回到了我住的那层,回到了房间我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许久,我在等待着“提示”的出现。这一个白天,我没有离开过公寓,随时等待着“提示”,我吃过东西,我要保证足够的体力,我觉得昨晚我没能按照“提示”找到年轻人的下落,完全是因为我体力不支的缘故。
镜子前面,我眼眶发黑,面色发白,我要尽快完成只有我一个人在执行的任务了。我又想起了前不久在梵蒂冈交待给我任务的埃斯波西托神甫,想起了我和索洛和达西瓦尔神甫与布朗教授在里约热内卢经历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几天时间,却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埃斯波西托神甫过世,索洛和达西瓦尔神甫遇害,教皇突然离世,这些都预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