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男人却也奇怪,就算是他在动手打了董平并且得了便宜,也没有看出他有什么表情上的变化,既没有得意洋洋,也没有觉得自己动手打人是图了一时之快。他一直很肃然,一直到他被我们几个带上车也是这般。
说实话,谁也没有想把事情闹大,一开始也只是想让这男人赔了钱然后戏弄他一下也就算了,可谁想到他竟然动手打了董平。而且他的态度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就是我爸爸,那男人当时的态度像极了我那个禽兽不如的爸爸。
于是我们算得上是“绑架”了这男人,也是为了敲一笔竹杠罢了,让他把医药费付了才准离开。他说他走的急忙并没有带太多钱,我们就告诉他让他找人送钱来,不然这事不算完。
我们把这个男人带到了一个地方,那地方就是我的酒吧。当时我们就是想把他带到那里,等他找人来把医药费一掏,一切都解决了。
折腾了一个晚上,等到了酒吧的时候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你们不用操心,”董平把塞在鼻子上的纸抽了出来,鼻血早已经止住了,“我跟他先谈谈。”
说完,董平又转向我,说:“冲子,放心,我就借你那二楼房间用一用……别担心,他也不是个娘们儿,我干不了他!”
“你也别搞出人命,赔了医药费就算了了,误会归误会……”
话还没讲完我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我心里不免有点烦躁,这大周六的早上,谁会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我一看号码竟然是李辉,于是便马上接了电话。电话那边李辉告诉我说我爸爸突然大清早把他叫到家里去,事情有些蹊跷,所以他给我打了电话。
放下电话之后我决定马上回趟家,因为柳曼妮那个狐狸精也不是个善茬子,恐怕会在我爸爸的财产上搞出一点名堂来。
我离开之前告诉他们别太过头了,何承志说:“放心吧,我们都在这儿了,不用太担心。”言外之意就是说他办事情要比董平来的稳妥许多。
这男人在我离开之前突然说了一句:“你们还很年轻,我奉劝你们还是放了我,我这种人你们是惹不起的。”
男人在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说话的内容虽然有些威胁的意思,但是语气相当平淡。
这句话还是惹恼了董平,董平虽然没有动手,但是还是指着自己的脸说道:“你把老子的脸打成……”
临走前我告诉阿庆别让他们在酒吧里胡来,毕竟这是我的地方。
我在外面叫了一辆车就回了家。站在家门前看到院子里停着公司的车,想必那是送李辉过来的车。
外面冷飕飕的,我把烟屁股扔掉,然后用力踩了一脚走向家门。我一直都有家里的钥匙,所以径直开门进屋。客厅里所有人的对于我的突然出现都感到非常的惊讶。
当时我看到爸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柳曼妮也穿着一件睡衣坐在他旁边。李辉坐在另一侧表情严肃,保姆洁姨本来正在倒茶,见我回来了,只是点头一笑,然后就退到厨房里去做早饭了。
还没等我说话,身后的门铃就响了。我并没有要去开门的意思,李辉绕过我对我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打开了门。进来的是我们家的家庭医生。
这个时候我才是家里第一个说话的人:“爸,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我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不过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毕竟他们都知道我跟爸爸的关系不好,但是他们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小冲回来了啊,”柳曼妮一脸的得意,就好像她刚刚才发现我回到家里了一样,“不是你爸爸身体不舒服,你多虑了,你爸啊,他身子好着呢。”
说着柳曼妮还有胳膊肘推了推我爸爸。
我爸爸他倒是很不待见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李辉在一旁看起来有些不安,我知道他是想像我传达一些信息,却碍于在我爸爸面前,又做不得。李辉突然说了一句:“莫总,用不用我再催催律师快点来?”
我顿时明白了此时发生的事情,这一定跟遗嘱有关,看来这个柳曼妮开始打我们家财产的主意了。不,话不应该这么讲,应该说她这是明目张胆的打财产的主意了。可是她凭什么……
就在我思绪未落的时候,柳曼妮咧着嘴角怂恿爸爸,说道:“还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冲啊,小冲!你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我心里一惊,原来这个狐狸精是怀了种了,怪不得看起来就像电视剧里怀了龙种的妃子,得意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哦,大夫过来是给你检查的啊。那找来律师又要做什么呢?”
既然话已经到了这里,我想我也应该彻底把事情翻出来了。
这柳曼妮也倒爽快,她马上接过话柄说道:“咱们家的钱都是留给你的,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可也是咱们老莫家的,我当妈的也就无所谓了,可是我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打算打算。”
柳曼妮大概是想用这个借口让我哑口无言,但是我却并不着急,我对爸爸说:“爸,恭喜你了,咱们爷俩也好长时间没有聊聊了,咱们到楼上谈谈怎么样?”
爸爸没有推辞,好像他也有话对我说。楼上早已没有了我的房间,我也早不关心我曾经的房间用来做什么了,我和爸爸来到了那间客房。
挂钟依然在一下又一下的摇摆着。
“真没有想到你想背着我修改遗嘱了。”
我坐在爸爸一旁的椅子上对他说。
爸爸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硬气,说:“就算你是我的儿子,我也要有其他孩子了,我总要为……”
“你还是这么大义凛然,你就忘了你在你坐着的床上都干过什么了?你那活儿在不少女人身上播种子,也保不准外面那娘们儿的那块地上不是别人的种,你别搞的到头来便宜了野男人……”
爸爸愤怒了,他的太阳穴处冒出了血管,他压低声音说:“不准这样说你妈!”
“爸,你搞错了,我妈,已经死了十年了,她已经上——吊——自——杀——了!”我每一个字都缓慢的说出来,我想用这件事折磨折磨我爸爸。
他果然更加愤怒,不过他也说了让我同样愤怒的话:“你这个混蛋!你就是个孽子!你妈妈是你害死的!就是因为你……”
我没让他把话说完,我猛地扑过去,用手捏住他的下巴,我们父子俩在我妈妈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靠的这么近过。
“我一定是你的种,看看这眉毛,看看这脸盘,你就是靠这个骗的我妈妈心甘情愿为你生孩子的吧?我也得谢谢你,靠着你给的这张脸哄的姑娘往我身上爬,不过也就这点用处。”
爸爸想说话,但是却不能,只能用眼睛瞪着我。
我继续说:“你还记得这个房间?没有想到这个挂钟还在这儿!我现在就告诉你,妈妈的死不是我造成的,而是你这个老混蛋!”
我一把甩开手,然后看着愤怒的他,他已经是一言不发了。
“别忘了我们当初达成的协议,你应该把钱留给我,以前你大概是觉得再不济我也是你儿子,也是莫家的种。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那个骚货好像是怀了你的种,不过没有关系,钱我还要,一分不少!最好别改了遗嘱,不然你想想后果也会明白。”
“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你以为我只是出去说你这些年做的事情让你身败名裂?这样可不行,等那个狐狸精生了孩子,长大一点的时候,作为哥哥的我总会给那孩子讲讲故事,我是不是得讲讲我这个哥哥‘美好的童年回忆’?”
我这话倒是让爸爸犹豫了一下,我心里有数,他已经老了,老了的人气势就不会那么利,不会那么强。我就在他犹豫的这个时候继续说:“当然,所有的钱都是我的了,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了我的弟弟、妹妹,毕竟我们有着许多的共同点,一样的血脉,一样的混蛋父亲!”
爸爸依然说不出话来,我却是血脉膨胀。我虽然没有严声厉语,但也愤恨异常,当年爸爸毒打我的情景不断重现,我似乎看到了他在床上与妓女交欢时的场景,我的胳膊不由得疼痛起来,就像被皮鞭抽过一样。
我看了那挂钟一眼,挂钟依然像当年一样,只是在刚刚入夜的某个正点敲响。我还记得这也是妈妈喜爱这个挂钟的原因之一,我曾经问及过妈妈原因,她却笑着不回答。这也成为了我心里的一道伤,我再也没有机会询问妈妈了。
这一天的时间里我都待在家里,我和爸爸中午饭都没有吃,我们几乎是互不妥协,爸爸一直在商量着让我退让,意思是遗嘱修改成把遗产留给我一半。
我听过之后就笑了,“你当真是老了,狐狸还没生崽呢,你就为她的崽子打算呢。你今天要改遗嘱不是没打算告诉我么?你辛亏没有这样做,要知道我什么事情都会做得出来的。如果你修改了遗嘱却避开我,咱们就来个鱼死网破!”
爸爸心有余悸,眼睛里充满恐惧,是他成就了我这头野兽。就好像他多年来一直以为自己养的是一只只会摇尾巴的狗,等到狗养大了,他才发现这其实一匹脱了群的狼。
不过就在我与爸爸争论的这一天当中,我却并不知道董平他们几个做了什么我意想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