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特的手便那样直直地放了下来,于姗轻轻起身,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自己的裙子,施施然地走向原来的位子坐下来,端起仆人端上来的热可可又喝了一口。
别墅里的保镖和仆人看的目瞪口呆,原本以为自己的主人会在下一秒吃掉这个小白兔,可是谁知道,他竟然放手了。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雷特不动,别的人也不敢动,于姗就那样静静地喝着热可可,很有耐心地等着他。大约过了十分钟的样子,雷特才突然转醒,好像经历了一场噩梦一般,满头大汗淋漓。
雷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神情慌张地四周看了看,突然伸手掏出手枪对准于姗,恶狠狠地骂道,“臭婊子,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于姗冷冷地看着他,一动不动。雷特的脸上却开始冒起了冷汗,这时候于姗突然微微一笑,如春风和睦一般让人心生暖意,而雷特心里那些无法言说的恐惧也在这一笑中缓缓消散。以至于让他连举枪都举不起来了,他大吃一惊,却很快恢复冷静,重新坐回沙发山,直视着于姗,带着点儿欣赏和好奇。
“你会催眠术?”雷特说的很肯定,虽然用了疑问的语气。
“算是吧!”于姗笑的有些苦涩,似乎想起了很不开心的事情。她微微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投射出好看的剪影,如两把扇子一般,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抚摸一下。
雷特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他有些心惊,在面对这个女孩的时候,他多次出现异常,如果刚刚,他陷入噩梦之中,这个人取他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你找方哲倒是是为了什么?还有,我收到消息,你好像同时再找另外一个男人?”
“是啊!”于姗淡淡开口,语气依旧和平日那般温和,“他们都跑了,丢下我一个小女孩,在这异国他乡,真的很可怜!”
雷特忍不住想笑,面对那样一张脸却又有些笑不出来。“如果于小姐不嫌弃,可以暂时住在这里!”
“可以吗?雷特先生不是说,如果我要进入别墅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吗?”于姗眨巴着眼睛似有无限委屈,可眼底的狡黠却又无比明显,就好像戏台上的戏子,你明明知道她在演戏,却偏偏还要入戏。
雷特笑的有些尴尬,勉强回道,“于小姐既然是方哲的朋友,那便也是我的朋友,而且刚刚你不是说,我是方哲的金主吗?”
“雷特先生的意思是,你现在也是我的金主?”于珊歪着脑袋问的一脸认真,到噎的雷特说不出话来。
“嗯,不错,这样倒也名正言顺了,我饿了,叫人给我准备吃的。”于珊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决定很满意,瞬间放开了作为客人的拘谨,自顾自地站起来,向楼梯口走去,走到半路又转头看着雷特,笑的有些撒娇一般,“金主先生我可不可以要一辆车?”
“我可以拒绝吗?”雷特忍不住苦笑却有些理解方哲对于珊的执着。
这就是一个精灵一样的女孩,你觉得她如蝴蝶般脆弱,其实却如鬼魅般让人无法琢磨。偏偏越是抓不到的东西,越想看着对方为自己停留沦陷,这种成就感绝对不亚于男人对于权势的渴求。
“可我没有钱!”于珊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大眼透着委屈的水汽,好像你如果拒绝,下一秒她就会像个孩子一样哭出来。
雷特觉得好笑,头却下意识地点了点。于珊很开心,冲着他笑的越发灿烂,可那样子不过还是个孩子。但是雷特知道,于珊今年已经十九岁了,并不是小的可以让你忽略她的性别和美丽。甚至雷特会觉得,这个于姗才是他与方哲合作最好的礼物。虽然于姗的催眠让他心悸,可他心里却是没办法将眼前这样的一个女孩和方哲嘴里的那个神奇的女人联系到一起。
好奇而又渴望,他想得到她,比以前任何时候对任何事都要来的渴望。而这份渴望却并不急切,仿佛穷其一生做一件事也不会觉得漫长和无聊。
身后的保镖有些诧异,自家主人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如果换做别人此刻恐怕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雷特目送于珊上楼,转身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准备一辆车,记得做好跟踪,我不想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失踪。”
那人领命离开,雷特心情变得很奇特,有些开心又有点期待,他走近厨房吩咐人做了甜点亲自送去了于珊房间。
于珊的门莫说锁上,连关也没关,直接大敞开着似乎在等着别人进去似得。这么放心和随性,让雷特的好奇之心更加深浓,不过想起先前属下告诉他找到于姗时候的场景,他也便觉得,这女孩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足为奇。
能和一个肮脏的流浪汉一起谈笑风生的人,究竟是没有心还是心纳百川?
雷特眉毛挑了挑,端着点心走了进去,从窗口吹出的风带着青草的味道。于珊立在窗边,风扬起长发,如飞舞的蝶。
“这边的天气很潮湿,并不似内陆,你如果不想感冒打针的话最好不要开着窗,而且外面有野兽,万一伤到你,方哲可要找我麻烦了。”
于珊很听话地关了窗,转身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着雷特将东西端过来。雷特倒是顺着她,走过去将甜点放下,顺便坐在了她身边,目光灼灼地盯着于珊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点心,他突然觉得那些无比甜腻的点心变得异常可口。
“金主先生,你这个样子会让我误会,其实你也很饿。”于珊头也没回淡淡说道。
雷特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随即似乎无法忍受一般,手握成拳抵在嘴边,仰头闷笑着倒在沙发上,因为他的动作导致小小的沙发微微颤抖,也引得于姗跟着微微颤抖着。
“你还真是一个活宝!”雷特无比开心,见于姗优雅地吃完东西又擦了擦嘴,兴致极高地提议道,“我带你去我的庄园走走如何?会骑马吗?”
“荣幸之至,当然!”于姗嘴角勾起美好的弧度,对雷特伸出来的手并不抗拒,将自己的小手交过去,随着他的力道转身下楼,裙摆飞扬而过,如翩然起飞的蝴蝶。越过沧海,滑过忘川,等待的或者寻找的,却似遥远的无法企及的黑暗,透着偏执和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