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豆日机修店
千羽之城2017-09-09 18:004,566

  买书订校服上自习写作业,庾欢虽然夸下海口不需要熟悉环境,但新学校不紧张却很紧凑的节奏却让她在转学的前两周都焦头烂额。

  等她终于逐渐熟悉了这个让她忙乱的节奏,还没等喘口气,12月1号的班会上,娜姐宣布了另一个消息——再过几天要月考了。

  兵荒马乱。

  虽然七中不安排月考,但对于庾欢来说,每个月多了一次的考试,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的成绩考不考都那样,堆积成山的作业也没能让她的成绩产生质的飞跃,反倒是被收走了试卷答案后,时不时出现在卷面上的硕大的“不会做”时不时挑战着老师们的忍耐极限,李娜因为这事儿把她叫过去问了几次,但庾小驴在这方面非常诚实,她认错的态度始终诚恳,但不会就是不会,谁说的再多也改变不了这铁一样坚硬的事实。

  朽木不可雕。

  可负责人的班主任老师却还没想放弃。

  最后一次谈判无效后,李老师把他们班学委也给叫到了办公室。

  庾欢和任平生并排站在办公桌前,为人非常干脆利索的娜姐用语重心长的语气,对平生开门见山,“平生,你看你能不能每天放学腾出来半个小时,辅导下庾欢的作业。”

  庾小欢同学背在身后的手赶紧挣扎着捅了捅任平生。

  平生会意,有点为难,“这……我回家晚了我妈着急……”

  “天黑的越来越早了,你妈妈不放心你,能理解。你要是能同意的话,家长那边我可以打电话说下情况,单看你的意思。”正说着,李娜从庾欢为了捅任平生都要扭成麻花的身形里发现了问题,喊了一声,“庾欢!”

  嗓门赫亮,惊的庾欢下意识地回了一声:“到!”

  李娜看了她一眼,对她摆手示意,“你往别处站站,离任平生远点。”

  “……哦。”

  不良干扰因素与让各科老师赞不绝口的学霸同学拉开距离,李娜循循善诱,“今天潘主任还问我她现在的情况了,而且也快月考了,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想来想去,你是比较合适的。而且你们两个家都是一个方向,天晚了还能搭个伴回去,我也放心。”

  没了庾欢又戳又捅的阻挠,对老师从来没说过“不”的平生答应得很痛快。

  然而平生一出办公室,庾小欢立刻抗议,“娜姐,我能抵死不从么?”

  李娜抱着手臂靠在椅子上,朝她挑挑眉,“那不如我成全你,先让你死一死,然后你再‘不从’?”

  庾欢茫然地眨眨眼睛,“啊?”

  “王安石《刘君墓志铭》:‘弋阳富人为客所诬将抵死,君得实以告。’”教语文的班主任敲敲桌子,不放过任何一个教书育人的机会,“抵死,除了拼命之外,还有判死刑的意思。”

  庾欢:“……”

  “让任平生跟你结个对子也不光是因为你的学习问题,”李娜接着说:“平生学习是不让人操心,但是性格太内向了,你这性子开朗的都过头儿了,以后每天放学半个小时,你们算是互帮互助共同进步吧。”

  我开朗么?

  午休的时候,庾欢按照前一天在家查好的地址,去找距离学校没多远,据说相当火爆的麻辣烫店。

  一路上她反反复复琢磨着班主任的话,觉得她说的不完全对。

  她不该把“改变任平生性格缺陷”的问题交给她。

  她转学过来大半个月,到今天为止,整个一个班级,跟她有交集的也就是任平生和同桌唐予宁,再往大了扩展范围,还能够上那天之后时不时对她嘚瑟着撩撩闲的陆薄,除此之外,她依然认不清班上剩下同学们的那四十几张脸,叫不出他们的名字。

  她是开朗,可她不合群。

  而经过这些天有意无意的观察,她发现任平生也不合群。

  把两个都不合群的人捏在一起,庾欢觉得在这件事情上,负负得正的可能性太小。

  庾欢无不担忧地想,负负无法得正不说,万一哪天任平生自己政治立场不坚定,被她给带坏了,那自己估计还得有被办公室各路神佛兴师问罪的大麻烦。

  想想真实在可怕。

  庾欢琢磨来琢磨去,觉得这事儿不能干,她得想个办法把这种互帮互助的结对子工程扼杀在摇篮之中。

  脑子里各种歪门邪道胡乱窜的功夫,她两不当误地找到了那家麻辣烫店。

  进门的时候随便往周围看了一圈,一眼之下,她意外且惊喜地“嘿”了一声。

  哎呦喂,真是冤家路窄。

  庾欢把准备迈台阶的那条腿又收回来,绕着麻辣烫店门口上着锁的那台黑黄相间的重型摩托车走了一圈,庾小驴伸舌头舔了舔上嘴唇。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当初你溅了我一身泥就跑,姑奶奶来来回回找了你十多天,这眼看着都要放弃了,没想到竟然在这儿看见你了。

  老天爷都不给你畏罪潜逃的机会,那你可就怨不着我了。

  庾小欢阴测测地哼笑一声,推开麻辣烫店的店门,往里面看了一眼。

  不大的店面,这个时间,里面坐着的大多是附近学校结伴来吃麻辣烫的学生。

  想起那天重机车嚣张逃跑的那一幕,庾欢怒从心起,站在进门的地儿,扯着脖子喊了一声,“不好意思!问一下,门口停着那台黑黄相间的摩托是你们谁的?”

  没人吱声。

  同样的问句,庾欢又问了一遍,里面一桌两桌三桌……整个店的学生们看着她一起摇头。

  老板被她从传菜口喊了出来,“你是来找谁啊?”

  庾欢对老板抱歉地点了点头,“我是来吃饭的。看见门口那台车,觉得特拉风,我师兄平时也喜欢摩托,这不就想问问是谁的,兴许能介绍车主跟我师兄认识一下,呵呵。”

  她好好说人话,不犯横不撒野的时候,小模样儿其实挺讨人喜欢。

  老板是个实在人,一听也没多想,“哦,那车是经常来我店里吃饭的一个小伙子的,就你们二中的。他总来吃饭,说你们学校不让进摩托,问我能不能上学的时候把车放这儿,我无所谓啊,反正门口这块地方太小,轿车进不来,也就能停个自行车摩托啥的,而且我门口有监控,还能帮他看着点车。”

  “哎呦,您人真好啊。”庾欢龇着小白牙,笑的眼睛眯缝着,拿着筐在冰柜里夹了一大夹子的茼蒿菜。

  泄愤。

  有监控。

  姑奶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有监控有什么大不了。

  庾欢在店里舒舒服服地吃完了一大碗麻辣烫,又喝了小半碗汤,非常满足的出门之后,临走时报复心十足地扎破了那个骚包摩托的车胎。

  用的是彭昭有次对她言传身教的手法,一针见血,都不用扎第二下。

  扎完了,庾欢拍拍手,回学校去上了一下午浑浑噩噩的课。

  准备放学铃声一响,她就从后门开溜,跟任平生“互帮互助”的那半个小时,今天第一天,她还没想好该怎么推掉合适,但今天没有时间啰嗦,她得抓紧时间赶上冲出校门的第一梯队,在摩托的车主到麻辣烫店前赶过去,看看那个骚包车的主人到底是谁,认下自己扎胎罪行的同时,也准备教教那混球男生该怎么做人。

  铃声一响,庾小驴拔腿就跑,平生喊她的动静甚至跟铃声的尾音叠在了一起,那也没能拦下已经冲到楼梯口的她。

  骑车回到麻辣烫店的时候,庾欢确定这一路上,她绝对是第一个从二中校门跑到这片儿来的人。

  但是堵人的和取车的一碰面,俩人都挺意外。

  意外中,还没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的陆薄还在跟庾欢打招呼,“诶,你也来吃他家麻辣烫啊?怎么还不进去?他家特好吃,快去吧,要不你请我跟你一起吃我也没意见。”

  挺欠蹬的自来熟中,陆薄随手开了车锁,开了锁就要把车推着往后退,在这个过程中,他第一次推没推动,于是顺水推舟地停了一下,在最后一个字说完的同时,他扶着爱车朝庾欢飞了个眼儿。

  然后又去推车。

  这下用了劲儿,再一推之后发现不对了。

  直到那时候,姓陆的缺心眼儿也没反应过来,庾欢看着他那意味不明的脸色,到底是什么意思。

  车推着比往常费劲得不止一星半点,他“我去”了一句,低头一看,紧接着没收住,直接骂了一声,“诶操!”

  后轮的轮胎已经瘪了一半了。

  陆薄当时就炸了,他往街上左右看看,没看见可疑人,霎时间脑子里一个诡异的念头升起,让他立刻就抓到了重点——

  非常可悲的、重点。

  他觉得庾欢之所以一直在这儿没进去,是因为她看见了杀他轮胎的凶手,作为唯一的目击证人,她在等着跟他说情况。

  缺心眼儿的陆同学甚至对隔壁班的庾小欢同学有了种十分真切的感激之情……

  他眼神殷切地看着庾欢,“谁干的?”

  他摩拳擦掌,准备等她说出答案,他就去找那不长眼的拼命。

  然后看着庾欢抬手指了指自己,对他说:“我。”

  陆薄愣了愣,觉得世界险恶,他该回火星。

  “你?——”准备好的拳头又放下了,他往前猛走两步,带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指恨不得戳在庾欢脑门上,但在距离她还有几毫米的时候勉勉强强的堪堪停住了。

  “你有毛病啊?你没事儿扎我胎干什么?!”

  庾欢撩着眼皮儿抬眼看他,最初知道车主是陆薄时的震惊尴尬劲儿已经过去了,她拍开陆薄的手,今天走得急,没来得及好好戴围巾,此刻巴掌大的小脸上盈盈的冷笑分毫不差地落在了陆薄的眼睛里,“你还记不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我在干什么呢?”

  陆薄原地变成了一直即将暴走又无论如何也不跟女人动手的困兽,“谁管你干什么,我问你为什么要扎我车胎!”

  庾欢想起来那天走廊罚站,她那条搓不干净泥的裤子,和随后陆薄幸灾乐祸的笑声,一时之间觉得更来气,“你想起来我那时候我在干什么,你就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车下手了。”

  “我……”陆薄憋着气,掐着腰在庾欢面前来回走了几圈,他使劲想了半天,然后随着记忆的轨迹喃喃道:“那天你在……搓裤子上的……泥……”

  “泥啊……”陆薄魔怔似的重复了一遍,然后恍然而惊悚地猛地顿住脚步抬头朝庾欢看去,“你那裤子上的泥不会是我骑车溅的吧?!不是吧?哪有那么巧!”

  “不是你是谁啊?!”庾欢瞪着他,声音也不甘示弱气势汹汹,“那天往学校去的那条小路,那个老小区暖气跑水,我正稳稳当当骑着呢,结果后面来一骑摩托的傻缺,蹭的一下就过去了,溅了我一裤子泥!我裤子上的泥印子到现在还没洗掉呢!”

  陆薄尚不死心,“那你怎么就知道那车就是我的车,那骑车的人就是我啊?!”

  “废话!我记住你这车的样子了!我还看见你的二中校服裤子了!我今天中午过来吃饭一眼就把你这骚包车认出来了,问了老板,老板说这车是个二中的放这里的!”

  俩人原地吵成了两只斗鸡,从最开始脸红脖子粗的针锋相对,到最后双方理屈词穷的强词夺理,陆薄说:“那你早说不就完了!我赔你条裤子不就完了!你拿我车出气干什么!”

  庾欢听见“赔裤子”这仨字儿脑仁儿都疼,朝他踹了一脚被陆薄反应迅速地躲开了,“赔你妹的裤子!用你赔裤子?!你是不是傻?!我刚才就说了,我看你来取车我才知道当初那混蛋是你!我早知道……我早知道第一次我们见面我就在走廊上打得娜姐都不认识你了,我还用等到现在!”

  陆薄呼哧带喘,“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是缺心眼儿变的吗?我已经‘怎么样’完了,你这么问是想我把你前轮也扎了吧?”

  “你是耳朵不好使吗?我都已经跟你道歉了!”

  庾欢毫无诚意地喊,“那我现在也跟你道歉,从此我们互不相欠吧!”

  “我道歉我都说了给你赔裤子,我诚意满满的,你看看你的诚意在哪儿啊?”

  “那给你补胎!行了吧,够诚意了么?!”

  两只斗鸡吵到这,都愣了一下,接着同时静音,一起消停了。

  庾欢气得抬手拍了把自己的脑门儿,觉得自己跟傻子吵架,被拉低了智商,竟然自告奋勇地给自己没事儿找了桩事儿。

  彭昭贱兮兮地凑过来,一脸特狗腿的表情,“咱哪儿修去?”

  庾欢舌尖盯着腮帮子,在反悔和守信之间犹豫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悻悻地说:“……豆日机修店。”

继续阅读:第12章 同月同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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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欢喜见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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