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脉象不止
山肆2017-12-31 16:593,083

  殿遥心里只恨在他身边的不是筑机。

  如果是筑机,它的速度一定会更快上几倍,也会更稳,连回去的路都能自己找到。他只能在心里不断的催促着:快点!快点!快点!

  可他抢来的这匹马实在是太普通了,它脚力不足,也十分容易受惊,任是殿遥如何将它的后臀刺痛,它也只是喘息声越来越粗重,却还是会被战场上飞舞的刀剑惊的脚步凌乱。

  殿遥一只手将文熏的渐渐凉下来的身子紧紧抱在怀里,令一只手牵着缰绳,若要他腾出手来与袭来的敌人对抗,他就必须停下脚步才行,所以他只能竭力控制着马躲开袭击,却根本无暇反击,躲开一个又来一个,让他心急如焚,可速度屡屡受制。

  文熏腰间整个湿漉漉的,殿遥连看都不看低头去看。

  他眼前渐渐氤氲起来,一阵水汽止不住的冒,他将眼睛一眨不眨的睁大,努力的撇清水光把面前的路看清。

  好在很快,他的影子军也追了上来,他们驾着抢来的马,从后追来,护在殿遥两侧把所有人都格挡在外,殿遥终于能一骑绝尘而去。

  将他送出了崇山战场,影子军就停了下来,不再往前,而是加入了战斗。殿遥头也不回的狂奔出去,一直朝着营地的方向去了。

  营地此时几乎都空了,留守着极少量的战士和后备人员。

  筑机的缰绳拴在主帐外的马柱上,它老远就分辨出了殿遥的气味,开始焦急的来回踢踏着蹄子,朝着他嘶鸣不止。

  殿遥纵马而归,直接跨进营地的栅栏,马还没停住他就已经从上面跳了下来,急的将一个膝盖磕在地上才稳住了身形,然而文熏还好好的被他护在怀里。

  他根本顾不上搭理筑机,扯着嗓子喊:“军医呢!!军医都在哪儿,全给我过来!!”

  军医本来已经在后方待命,听到他这么急切的声音营地里的人都吓得屁滚尿流的冲了出来,“将军!”却不曾想看到他竟是穿了满身黑衣,怀里还抱着一个人事不省的女人,“将、将军,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个女人?”

  殿遥眉心拧的死紧,脚下停也不停的抱着文熏进了自己的主帐,说:“待会儿再说,先救人。军医都进来,其他人守好营地,叫人多烧开水送上来。”

  殿遥进了帐篷,将软绵绵的文熏放在了床上,手上还止不住的抖。

  身后一连八个军医跟着进了帐篷,可众人心中都道不好,这名女子要害处贯穿伤,血流了不知多少,交到太医院也不一定能起死回生,更别提在这条件恶劣的远山只中了。

  殿遥毫不犹豫的将文熏腰间的衣服扯出个口子,露出了里面血红的伤口,他一回头,刚要叫人,结果看见帐篷里站了一串军医,快把宽大的主帐挤的无处下脚了,让他更加心下烦躁,“留一半资历老的诊伤,其他人先在帐外候着。快,快,先给她止血!”

  留下四个大夫,扑到了文熏身边忙活起来,烧好的热水也很快送了过来,殿遥被人挤到了一边,他也不在意,只眼巴巴的瞅着文熏。

  可他心下凉的很,看文熏的脸色,他只怕没希望了。

  从他第一次见她起,她如同初生的太阳,也像是一处奔涌的活泉,总是活灵活现的,她那么招人喜欢,怎么现在变成这幅破破烂烂的样子?她的脸上,那么安静,一点生气都没有。

  看不出还有活着的迹象。

  他伸出了颤抖的手,轻轻地,轻轻地将她白皙的脸颊上沾染的几点血迹擦掉,可他手抖的厉害,又不敢用力,那些粘稠的血滴被蹭成了一片血红,却怎么也抹不干净。

  不要,别死。

  筑机疯狂的叫声响在耳边,它从文熏和殿遥回来起就开始嘶鸣个不停,急的将用马蹄在地上刨出个大坑来,这会儿功夫没人理它,它就自个儿把帐帘顶出个缝隙来,将嘴伸进来,啊嗯啊嗯的叫嚷,活活快叫成了头驴,偏偏门口那些人都知道锦衣玉食的筑机少爷的威名,谁也不敢真下狠劲儿去拉它。

  帐篷里争分夺秒的和死神抢人,它这番吵得人更加心神不宁,殿遥当即转身朝门缝出去,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了筑机的脸上,抽的马一时都晕了。

  门外的军医被他吓的战战兢兢,殿遥牵起筑机朝外面走,还不忘了扔下一句话:“把帐篷掖好,别漏风。”

  筑机着急,他比筑机更急。

  索性他在里面帮不上忙,还让那些军医放不开手脚,于是便牵着筑机走到了冷冰冰的河边。

  河岸边已经开始结着冰,拼命的朝中间冻去,可河中活水充足,水源充分抵抗了冻气,便冻不起来。

  殿遥跌坐在河边,怔怔的望着河水,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停滞过。到了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腿一片湿漉漉的冰凉,原来他黑色的裤子已经被文熏的血湿透了,此时冻了起来。流了这么多血,人还能活吗?

  他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文熏不能死!若是她死了,那就是被他害死的,他殿遥何德何能让那文家那独一无二的大小姐变成这幅样子?御史大人、第一书生、椋朝权臣之首,百姓眼中的他无所不能,可他不过是连自个儿夫人都救不了的废物!

  但求文熏的生命力能像这河水一样源源不断,死神也不能将她夺走。

  河岸结着冰,可殿遥只觉得心中有一团火越烧越旺,他心肺浴火,烧得坐立难安,怎么都压不下,怎么都静不了。

  说句俗套的话,他愿意顷刻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为奴为婢也好,苟且残疾也罢,只愿拿一切来交换她的平安。

  筑机也焦躁,它不耐烦的用大牙嚼起了殿遥的头发,使劲儿拧着腮帮子,还扯着他想回去。

  殿遥一翻身抱住了它的马脸,脱力的身子全压在马的身上,他闭上了眼睛,喃喃道:“你说她能挺过去吗?她要是挺不过去,我们怎么办••••••”

  一人一马谁也放心不下,到河边去冷静了冷静,殿遥好歹劝的筑机不再乱叫了,两人还是回到了帐前。

  才进营地,就看见有个小兵从帐帘处接过了一个木盆急匆匆的走了。殿遥看得很清,那盆水还冒着热气,只是里面已被染成了一片鲜红。

  他猛地扑上前去,逮着个人问:“怎么样了?里面血还没止住?”

  那小军医差点被他下个跟头,想说什么,却支支吾吾的,“止住了,不、不是,好像•••••••没、没••••••”比划了一阵没说明白。

  里面的有为军医听到了动静,举着一双血淋漓的手走了出来,他年龄稍长,挺沉稳,殿遥见他脸上竟然并无急色,心里跟着定了些。

  那军医奇道:“这名女子右腹贯穿伤,内脏受损,可奇的是她的血竟已经止住了。”

  殿遥一愣:“止住了?那刚才那盆血水••••••”

  军医说:“那是热棉巾擦洗的伤口血迹,虽然流血甚多,可她此时已然止血,且脉象虽微弱却不止。”

  殿遥心下猛地一缓,脑子差点不转了,“那她可是有的救了?”

  军医毫不犹豫的点头:“有救。她身体在受到致命打击时后便及时止血,将运转调到最缓,呼吸缓慢,有些类似龟息功,可她明明没有多年练习气功的迹象,将军,小臣不才,能否问问此女子到底为何人?”

  殿遥直到这时,脑中忽然抓住了什么,他将眉心拧了起来,脸上若有所思。

  舅舅第一次见到文熏的时候,曾在她身上点了一个逢凶化吉符!

  他曾是天海王府的继承人,逢凶化吉符他当然学过,可他只是学会了而已,但只是通,却不算懂,那祝福符咒的妙处他并不曾领悟,也没见识过,难道舅舅竟有这般高深的法力?

  若真是舅舅帮了忙,殿遥的心就能放下一半。

  他敛起神色,望向了主帐,过了一会儿才沉声道:“她是今日之争的大功臣。”

  那军医便也不多问了,只了然的点点头。

  殿遥又问:“她现在怎么样?”

  军医叹了一声,“此时状态正是救治良机,可这里条件恶劣,不知能否恢复的好。以她的情况,龟息最多维持两夜,再拖下去,生力不继,若是气绝了,便身亡。就算能拖住,这里气候干寒,恢复也不好,若要养好身子,还是得早点回京,叫太医院好生将养。”

  殿遥眉头皱着打不开的结,闻言只道:“尽管开方子吧,要什么药都去找简予拿,不,你直接从我那儿找吧。若是还缺什么,就赶紧告诉我。”

继续阅读:第一百三十一章 庙堂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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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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