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殿遥被手下简予叫去了书房,不知在商讨什么要事,连青由都没带去。文熏正好问她:“青由,柴家明日是谁的寿宴?”
青尤双手一拱,带些江湖的英姿,比柿阳要成熟许多,她答到:“回少夫人,明日是柴家大将军柴自德的寿宴,少爷每年都会去的,今年肯定是同少夫人一起了。”
文熏有些疑惑,“少爷这么忙,还会特意空出时间来参加寿宴?两家关系莫非很好?”
青由说:“柴家和殿家的关系最为亲近,原本柴自德将军就是咱们家老太爷的徒弟,后来三姑娘嫁给了柴自德将军的胞弟,生了英袭表少爷,关系就越来越近了。”
“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是殿遥的姑母嫁了过去,那倒不奇怪了,柴英袭和殿遥的关系确实很好。
第二天傍晚到了柴家,已是不算早,柴府朱门洞开,进出的人络绎不绝,且全是举足轻重的朝臣,宴席十分热闹,院里院外摆满了桌席。
门口迎客的柴家子弟排了一行,都是些出自将门的少年,各个笔挺精神。
中间有三个熟人,柴家小辈最出色的柴英袭,身量颇高,英姿飒爽,已经可独当一面;柴自德将军的独子柴戈,年纪还不大,但乖巧玲珑,颇讨人喜欢;还有一个,竟然是被柴戈叫过来玩的李罗克。
进了门,殿遥说:“简予,把礼物给管家送去。”简予按应一声:“是,少爷。”就照殿遥的吩咐上礼去了。
殿遥接着低头轻声跟文熏说:“上那边跟女眷赏花去,别乱跑,我没空管你。”
文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湖边小桥上,坐着一群衣着花花绿绿的妇孺,各个捻花带玉,文熏一看就头疼,小声道:“你忙去吧。”接着就扭头,跟柴戈打招呼,“柴戈,替我问柴大人好••••••”
殿遥无暇顾及她许多,打见着人起,就没停过,东一个西一个,都来跟殿御史见面招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过寿呢。
“薰儿跟老七也认识?”柴英袭问到。
柴戈说:“三哥,文熏跟我是同学。”
结果旁边的世子爷忽然“哼”一声,扭头就走了,柴戈尴尬的两头看看,急忙说了一句:“文熏,咱们去里面玩吧。”打了个眼色,就追李罗克去了。
柴英袭道:“我不便离开,你们先跟老七进去吧。”
文熏正有此意,点点头追着那两个少年去了,她要看看李罗克犯了什么毛病,她又怎么得罪他了,见她就跑什么意思?
直追到一个小八角亭里,两个锦衣玉食的少年对面站着,柴戈颇苦口婆心的说着什么,李罗克揣着手爱搭不理的,“柴戈,你们世子爷这是又怎么了?”
李罗克一扫衣摆,怒道:“卷毛狗你••••••”
文熏施施然打断他:“叫我殿夫人,小心我让师兄打你。”
李罗克恶劣的掀掀嘴角,“师兄才不打我。”
文熏翻个白眼,叹口气嘟囔着:“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的,女孩子喜欢也就算了,你们一个个也这么崇拜他。”
李罗克听了,脸色微变,眉头紧锁起来,犹豫说:“师兄•••师兄他对你不好吗?”
文熏:“那倒没有,就是••••••”
李罗克脸一拉,狠狠的扭过去背对着她,用力从鼻子里喷出一声,然后迈开腿大步走了。
文熏一脑门问号:“他这是怎么了?”
柴戈跟她面面相觑,眼中神情复杂,却抿着嘴唇什么也没说。
到了快开席的时候,文熏正在席间转悠,四处找殿遥或是她的座位,就见简予迎了过来,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少夫人,少爷请你过去。”
殿遥不在席间?那叫她做什么,“少爷忙完了吗,叫我去哪?”
简予:“少爷和少夫人另有一席,叫属下带您过去。”
文熏跟着简予在走廊中绕了几圈,最后竟然进了主家的书房,她十分纳闷,结果推开门一看,屋里就三个人,一个高大健壮、英气勃勃的男人,还有殿遥,另外一个穿着白衣,随意的坐在桌边的,竟然是天海王甘声,怪不得要避人了。
她愣了一瞬,殿遥见状招招手,文熏醒过神来走过去坐在了殿遥身边。
殿遥先为她介绍,“这位就是柴自德将军。”
文熏笑的温柔无害:“薰儿见过柴将军,见过王爷。”
心下有些好奇,原想天海王能去殿遥的婚礼已属特殊,却也来了柴将军的寿宴,这样看来,他们的关系确是非常好的。
柴自德其人剑眉星目,双目灼灼,看起来让人觉得十分光明磊落,他朗声笑:“薰儿如今成了自家人,真是再好不过。薰儿年幼天真,遥儿成熟干练,两相互补,实是天赐的好姻缘。”
意外的是,文熏还未回答,甘声却微微仰头,跟柴自德打趣,“哦,将军从哪看出来是天赐的好姻缘的?”
“哎?这不是,这不是王爷说的吗,俩个孩子天造地设。”柴自德愣一下,高大的男人竟然有些憨厚的笑起来。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我也未曾给他二人卜卦,不过是我自己的想法罢了。”甘声唇角含笑,如玉的面容此刻竟然不再是不可亵玩的宝相庄严,反而带了寻常人的情绪。
意外的有些任性。
柴自德目光中盈满一个他,点点头纵容道:“没错,王爷说什么,我就是什么。”
文熏愣在当场,看看王爷,又看看柴将军,越看越觉得有些怪异,这两人十分亲厚,可那次在天海王府见到甘声,他明明不曾这样轻松活跃,总是带着些轻愁的,此刻却像是卸下重担,拥有了一个普通人的喜怒哀乐,而且••••••
天海王和将军两人眉目相视的时候,像是有旁人难以插足的默契。
她心知有异,因此更加用心的把自己的表情管理好,不露出什么失礼的样子来,因为别人的生活不需要她插足,况且,天海王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文熏主动捏着杯子:“柴将军,薰儿敬您一杯,祝您身体康健,万事如意,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柴自德痛快的拿起酒杯跟她一碰:“这丫头还会喝酒——好好好,真是好丫头,谢谢你了,熏儿。”
想来因为天海王的行踪不可声张,这屋里一个侍者都没有,连菜都是提前上好了的,于是他们的酒也没人服侍,文熏到之前,还是殿大人亲自为长辈斟的酒。
为了叫他们喝的尽兴,文熏想了想,把酒壶接了过来,自己盯着,看到长辈的酒杯空了,就及时下手斟满。
柴将军和王爷的到满了酒,她刚把酒壶放下,一个空杯就伸到了她的鼻子底下。
文熏愣了一下,“干嘛?”
殿遥蹙着眉,“啧,倒酒啊。你怎么不给我倒酒?懂不懂事。”
文熏:“你•••你左手边不就是一把酒壶?”
殿遥明显不容分说,那个杯子就稳稳地戳在文熏的鼻子底下。
文熏无法,只得把酒给他满上。柴自得和甘声都笑了起来,甘声说:“遥儿鲜有淘气的时候,真让我意外。薰儿不要惯着他,快吃饭吧,我们都自己倒酒,不然你可吃不好了。”
文熏扬起小下巴,“听见没。”
殿遥挑着眉毛:“这里三个朝廷命官,一个无知女童,你不伺候谁伺候?”
文熏:“王爷都说不用我了。”
殿遥:“舅舅跟你客套,你还不明白。”
甘声打断他们:“好了好了,莫要欺负薰儿,薰儿快动筷子,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