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576年夏六月,宋国国君共公去世,右师华元执掌国政。以左师鱼石为首的桓氏宗族久有谋政之心,无奈共公在位,不得其手。今见共公去世,欲乘机起 事。由于谋事不密,走漏风声,被以华元为首的戴氏宗族逐出宋国。此后,即任向戎为左师、李佐为司马、乐 裔为司寇;立新君,这就是宋平公。
鱼石率桓氏宗族一行二百余人逃往楚国,客居楚国三年。公元前573年夏六月,楚国起兵伐宋,攻克宋国的彭城(今江苏徐州),封鱼石、鱼府守城,并留下三百乘战车协助镇守。
宋平王为此召朝臣议事,问道:“敌强我弱,楚兵侵占彭城,是我心腹!如坐视不理,后患无穷!谁愿为我拔此要塞?”话音刚落,班中走出一人道:“愚臣愿 往!”平王一看,只见此人身高丈二,浓眉大眼,阔腮宽肩,威武雄健,原来是司马李舍。华元表示忧虑,对平王说:“鱼石狡诈,鱼府凶残,彭城盘踞着楚国战车 三百、守卒三千,力量很强。司马虽艺高胆大、刚健勇猛,恐难必胜。”李舍据理说道:“鱼石,蛀书之虫也;鱼府,缚鸡之犬也。有何惧哉!老佐愿携家小以围彭 城,城不克臣不归!”平王允诺。遣李舍为上将军,率二万人马去收复彭城。
话说宋国围住彭城,日夜攻打。李舍英勇威武,身先士卒,使得宋军士气大振,不到半月,彭城守军便危在旦夕。一日,鱼石、鱼府在城上督战,见宋军人多如蚁, 个个奋勇,架梯登城,人人争先;又见一员大将银盔银甲、金戈白马,驰骋于疆场之上,调兵遣将。
一楚将问道:“这位宋将是谁?”鱼石答道:“是新任司马、围 兵主将李舍。”楚将纷纷议论说:“攻城主将,不在军后观敌了阵,却突于军前左驰右骋,怎能不鼓舞士气!如此看来,彭城太危险了!”但鱼石是个有心计的人, 他又对部下说:“事将成而败,事将败而成,历史上有不少例子,怎知我军必败?李舍英勇雄武,身先士卒,这是他成功之本;刚愎自用,目中无人,这又是他失败 之根。又怎知他的军队必胜?”楚将问:“左师好像成竹在胸,有什么好计策?”鱼石回答说:“两军相对,帅在前还是在后,要见机行事。现在宋兵攻城,主将突 出在前,冒着箭矢而驰骋,这是兵家的大忌呀!我有一条小计,如果照计行事,宋军成败,还很难说。”
原来鱼石是让部下放暗箭,射杀李舍,李舍正在军前督战,忽然飞来一箭,入胸五寸。不幸坠马身亡。宋军群龙无首,溃不成军,四散逃窜。
李舍眷属正处宋营军帐中,有老父亲、夫人、唐兄一家及侍女、十数家将、数十侍卫。忽闻李舍阵亡,又见溃军如潮涌来,众家将急忙驾车,保家眷奔逃。且战且逃,至傍晚,追兵虽已不 见,只剩老父亲、夫人、唐兄一家及两名侍女、一位驾车家将了。家将不敢稍停,披星戴月,摸黑前行,慌不择路,沿西南方向奔去。第二日天明时分,来到一个偏僻村庄,向 村民问去宋都之路,均摇头说不知。家将只知应向西行,岂知早已偏南。一行四人绕小道,行程三日,仍不见宋都,却来到了陈国相邑曲仁里(今河南鹿邑东,注:这里山清水秀,犹如仙境)。正行之 时,夫人突觉腹中疼痛。原来夫人已有九月身孕,李舍为践君前诺言,以必胜之心携眷出征。此时兵败,老夫人又有丧夫之悲,亡命他国,心中焦虑,身体疲 劳,以至腹中胎动,疼痛难忍。侍女惊慌无措,家将忙停车于路旁,奔至村中寻一旧草舍安顿下来,并急寻村中一老妇前来。
此时李舍夫人已经昏迷,昏迷中梦见“天开数丈,一群真人捧日而出,旁边玄云缭绕,只见圆日渐渐变小,最后变成一个无极光环,从天空坠下,如五彩金珠飞到她的口边,她忙捧住吞入口中。”
进入子夜,涡河北岸的曲仁里上空,突然地就有些不寻常。先是在东方天际隐隐地闪现出紫色的祥云,慢慢地向曲仁里飘来,停在这个小小村落的上空,不断变幻着形状。接着,一颗明亮的流星飞快地划过夜空,穿越祥云,拖着长长的尾巴,无声地坠落在曲仁里。流星愉快地划破作空的一刹那,天上似乎传出仙鹤的啼鸣。等流星的光亮消失之后,万籁俱寂,祥云低垂下来,紫气缭绕,像帷幕一样笼罩着曲仁里,轻轻地抖动,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让凝固的夜色震颤起来,哭声盘旋着在大地上回荡,然后升腾、升腾,在浩瀚的宇宙间游走。闪耀的星星听到了,欢快地跳动,兴奋地眨着眼睛;紫色的祥云听到了,舒展了一下身子,五颜六色地变幻着。
几只仙鹤在空中飞过,低低地在一座茅草的院落上空盘旋。它们好像刚刚从瑶池中飞出来,身上还带着水珠。水珠晶亮地在雪白的羽毛上滚动,滴落下来,滴到地上,就砸出一口井。仙鹤的身上滴下九粒瑶池的水珠,曲仁里村中就凭空出现了九口井,井中泉涌,水清如碧。婴儿的啼哭渐渐弱下来的时候,祥云和仙鹤便慢慢隐去。天空恢复了通常的平静,曲仁里茅草院落泻出的灯光,便格外显眼。
公元前570年阴历二月十五子时,在陈国相邑曲仁里,一个伟大的圣人诞生了。(此处将老子诞生,李夫人难产的场景做描述)
婴儿诞生,鹤发童颜,顶有日光,身滋白血,面凝金色,长耳大目,白眉白发,面有皱纹,隐隐还能看见嘴巴下面有细密的白胡须。
因为惊愕和害怕,接生婆抱婴儿的手在颤抖,一旁伺候着的小婢女急忙接过,想递给还在床上呻吟的李氏夫人,婴儿的婶母却一把抱在手,左看右看,摇摇头说:
“我的天,生下来就是个小老头,长得这副模样,别个是妖怪!”
一直在门外等候的爷爷,已经急不可耐。儿媳妇生孩子,他自然不能进屋,从夜半时分到现在,爷爷站在风中,盼着孙子出世,已经是近三个时辰。六十多岁的人了,禁不住风寒霜冷,早已是凉透骨髓。霜花挂满了胡子眉毛,晨露打湿了裤脚,爷爷竟然一动不动。终于,随着孙子发出一声响亮的啼器,爷爷也哭了,他喊叫着:
快,快把孙子抱……抱出来,给爷爷看看!
晨曦熹微,涡河水荡起金色的涟漪。曲仁里村中的那片李子林,第一个接受了东方的阳光,这个旧草屋,恰就在李子林里。
小孙子包在小小的襁褓里,递出了茅草屋,传给了泪流满面的爷爷。他刚刚接过宝贝孙子,忽然一声响亮,天上翻滚起浓重的云彩,渐渐往下沉。乌云里似乎鹿角、金睛、长须的九条龙在翻滚着,张牙舞爪,金光闪闪的鳞甲若隐若现。曲仁里的人们听到响动,纷纷走出家门,抬头看到这景象顿时都惊呆了,有人恐慌地大叫:龙,天上好象现出龙了!
正在爷爷怀抱里大哭的孙子看到天上龙云,立刻停止了哭叫,眼睛里闪现出异样的光彩。天空一个闪电,雨水从龙云中降下,直泻在婴儿的身上。清澈的水为婴儿洗刷着,像是温柔的地抚摸着他柔嫩的皮肤,婴儿高兴地笑起来,在爷爷怀抱里手舞足蹈。奇怪的是,龙云中降的雨水,竟然没有一滴洒在爷爷身上。
婴儿安静地睡着了,龙云似乎朝婴儿点点头,在空中翻卷滚动着,越滚越远,渐渐地消失了。天上复归平静,太阳像往常一样懒洋洋地升起,炊烟如平日一般袅袅消散,就像曲仁里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爷爷似乎醒悟了什么,捧着婴儿跪地,向上天栖惶地祷告:苍天保佑!
曲仁里的人们一觉醒来,突然发现村子里多年甘枯的九口井一夜之间出水了,大惊失色,仆地便朝天而拜。又听得从外乡新来一家人,刚刚出生的孩子竟然召来龙云给他洗澡,更是惶恐。于是大家围拢过来,集聚在李家门口,想看看这个孩子究竟是什么模样。然而谁也没想到,他们看到竟然是个白眉毛白胡须的小老头,于是全体哗然,纷纷大呼小叫,奔走相告。
他们知道村里突然的变化和这个婴儿的降生有关系,但不知道这个奇特的婴儿将给大家带来福还是种下祸。
曲仁里的族长闻讯,匆匆赶来,他也要看看这个奇怪的孩子。
族长很是令人敬畏,他不但懂得许多祭祀的规矩、接待外乡人和官人的礼节,还知道女娲补天,共工触不周天的故事。族长已经八十多岁了,不过身体硬朗,牙齿没掉一颗,而颊还红润着。见到李家的婴儿,族长仔细看了半天,叹了口气,对爷爷说:这孩子将来要不就是大富大贵,要不就是大灾大难,反正绝不是平庸之辈。爷爷恭恭敬敬地问族长,你老就给这孩子起个名字吧。族长看看婴儿,见其一双大耳 ,说我看,干脆就叫他李耳吧。
爷爷想想,说:好,就叫他李耳。
人群中,曲仁里的巫师挤进来,探头看看李耳。巫师生着五短身村,一对深陷的眼窝,鼻子又长又勾,嘴却是很大,总是烂着嘴角。他穿着一身绛色的衣服,锦缎的料子,镶着宽大的黑色的滚边。特别是巫祝身上的鞋,真的是与众不同,弯弯的云头,厚厚的底子,显得比大家高出一截。
他来的时候,围着的人都自觉地给他让路。那个时候,巫师在民间的地位非常特殊,有着甚至高于秀村三老的权力和威望,因为他主宰着祭祀神灵的权力。先秦以至清王朝时期之前,人们对风雨雷电旱涝虫服务设施豸等大自然。现象无限恐惧,当灾害来临时的时候,以为是上天对人类的惩罚,不知如何应对,只有祈祷神灵以求平安。久而外之,就有了一套程序繁杂、礼节隆重的仪式,巫祝就是专司这种仪式的人。
干旱的时候祈求寸神降下甘露,洪涝的时候参拜水神退位,瘟疫来临的时候祈求平安神赐福,这些仪式,都要由巫祝领着村民祈祷。在大家看来,巫师就是他们生存的保护者,人们把他看成了神的化身。
巫师乍一见到李耳,也吃了一惊,不知道眼前的婴儿怎么这等模样。当他颤抖着手试图摸摸李耳其大无比的耳时,李耳的眼睛里突然闪出一道明亮的光,直射得巫师倒退了几步。他心里扑通了好一阵子,顿生不祥。巫祝明白,李耳将来绝不是等闲之辈,说不定以后不把他这个万人之上的巫师放在眼里。
巫师转身对爷爷说:这孩子是个灾星,是天上的白毛大仙派下来讨孽债的。要是给我们曲仁里带来祸害,那可是你李家的罪过。
说完,巫师一甩袖头,自顾走去。
爷爷望巫师的背影,抱紧了李耳:不,不,我的孙子不是灾星,不是偷生鬼,他……
爷爷怀抱里的小李耳身子猛地一抖,张开嘴哭了起来。
李耳的婶母号哭着,双手击胸说:唉,还真让巫师说着了,这个白毛小孩子竟然是偷生鬼!他……一生下来就把他亲娘妨死了!
李夫人生下李耳后三个时辰离世而去,离时天现瑞相,九凤齐鸣。
刚刚还在为降生了一个男婴而兴奋的李家人,转眼之间就忙着办李家太太的丧事了。茅草屋里,挂上了白色的幕帷,一口樟木棺材放在屋中央,上面搭着一张很大的红色帛画。
巫师又来了,他阴沉着脸,一句话不说,在屋里来回踱步。看看灵堂,看看小李耳,然后闭上眼,望空稽首,口中念念有词。爷爷和婶母的眼睛跟着他转来转去,一句话不敢说,生怕打扰了巫师。在他们看来,这时候,巫祝真的正在和上天的神灵说话,寻找让李家避免更大灾祸的方法。爷爷也希望巫师能和上天通融,放过小李耳。这孩子纵然面相有一些古怪,但这不至于成为李家的灾星。
爷爷和婶母都紧张地看着巫师。
巫师慢慢地不言语了,静静地坐着,似乎没了一点气息。突然,巫师大叫了一声,身子剧烈地抖动,额上霎时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白色的法衣飘飘荡荡,像是有风吹着。过了一会儿,整个如软软的纸人儿,竟然晃晃悠悠地飘起来,升到屋梁上,双手伸向天空,叽叽咕咕的说着话。他的声音完全不是平日的腔调,变得尖利、颤抖,犹如女鬼的惨叫,吓得满屋人齐齐跪下伏地叩头。
半空里一个如女鬼的声音在说:神灵啊,你的弟子求你相助,从地狱里爬出个偷生鬼,他不要降灾于我典仁里,快把他的灵魂摄了去吧!
喊了一阵,巫祝似乎和上天已经沟通,便慢慢睁开眼睛,从黄色的法事袋里掏出一方黄表纸、一枝朱砂笔,铺在棺材盖上。这是巫师要秉承上天的旨意进行“批示”,决定对偷生鬼是活埋还是火烧。爷爷知道,小李耳的生死关头到了,巫师的朱笔一点,他的孙子就将命丧黄泉。也是急中生智,爷爷突然灵机一动,走到巫师面前,找了一个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悄悄把一枚上好的玉佩塞进巫师的手里。这块玉佩,是爷爷的爷爷花了一千个铲币买下的。过去的一千铲币,可以买下一院上好的房子。无论日子怎么难过,爷爷都没舍得把玉佩出手。可今天,爷爷几乎没怎么想,就把玉佩给了巫师。
巫祝不动声色,顺手把玉佩放进口袋,朱砂笔在黄表纸上迅速地画了几笔,转过身念道:
取红盆一个,红枣九十九枚,和大葱大蒜入水,将偷生鬼浸洗三遍;再编刍狗一只,做偷生鬼样,贴白眉白须,放入一百一十个洞钱,子时埋入后院三尺之下,寅时偷生鬼自去也!
婶母怔了一下,说;那、那不是杀不了妖怪了吗?
巫师摇摇头,说:小小婴儿,不过肉体凡胎,只是有偷生鬼附身。上苍有旨,宣李耳身上所附偷生鬼速速离去也就罢了。
爷爷终于松了口气,他虽然知道,孙子得以活命是那块玉佩的功劳,但他还是很感激地朝巫师作了个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