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家的大院里,前些日子吴兵祸害的痕迹荡然无存,种上了新的树木和花草,铺了新的地砖。李耳一走进来,正屋的门开了族长和族长的哥哥还有三张老都走出来迎接他,后面竟然还躲躲闪闪地跟着巫师,李耳和大家走进屋内。婷阳为李耳端上一杯麦芽酒,放在他面前的几案上,李耳低头看看,心下赞叹,到底是族长家族的孙女,礼仪到不乱方寸。
族长和他哥哥要听李耳这三年来在无名山与本元真人学的东西,李耳也未推辞,将本元真人讲的一些基本道理讲给了他们听,李耳说道:天地的运行万物的生长,季节的更替,都是由一种无形无象的东西来推动运行,这个无形无象的东西就是天地万物动植众生的先天之本原始之性。可把它称之为道,一切自然而然。若人违背了它,就会不断产生忘欲,产生贪心。从而产生烦恼,随即就有争斗,就象吴军的斯愚他们,贪心一起烧杀抢夺,所以人要清心无欲,清清静静,不与人争,与人为善,自得善果……。。
李耳的一番话将在坐的人全都说愣了,这些族长,三老们活这么大也从来未听过这些从来未听过的道理,一时还难以明白。
族长问:这种无形无象的东西真是难以理解,有没有书简给我们看看?李耳笑着摇摇头说:没有,这只能靠自己悟。
巫师嘿嘿地笑起来说:没有文字的东西,还有什么的东西,还有什么可讲的。李耳说:天地的运行昼夜分明,难道它还写到书简上?
巫祝一怔,尴尬地点点头。在座的人见巫师如此,低低议论起来,夹杂着吃吃的笑声。婷阳一旁托着粉腮认真听着李耳侃侃而谈,心下在想,李耳哥真是个伟岸的男子。
入冬的第一场学纷纷扬扬地飘洒了几日,田野一片洁白。涡河上结了薄薄的一层冰,呼啸的寒风疯狂地吹过,摇晃着两岸干枯的树木,细细的枝条被戏弄的喀吧喀吧地落下来。可经过结了冰的河面,风就无用武之地,呜呜咽咽地在河面上滑溜,站立不稳,便急急忙忙地冲过去,卷起雪粉撒在河面上。
李耳又要无名山草屋学习去了,他怀抱几筒竹简,在寒风中走着,走过辰一家门口,他突然看到辰一捧着个包袱门口等候。李耳走到辰一面前,关切地说:辰一天这么冷,还是会屋去暖和,小心冻着,我要去无名山了,等我回来再找你说话。
辰一板着脸,扭过头不看他,说:谁要和你说话了:你不是喜欢婷阳吗?去找他说话好了。
李耳着急地解释说:那……那是族长要我去给他和三老讲讲我在无名山三年了学到了什么?他们也是想学新的知识。其实我是……是喜欢你的。辰一扑哧一声笑了,却又立刻绷起了脸,说:谁稀罕你喜欢?说着,辰一把手中的包袱递给了李耳。李耳疑惑的说,这是什么?辰一说:你不会自己看吗?李耳慢慢打开包,原来是一件崭新的棉袍,他惊喜地抬头望着辰一,问道:这是给我的?辰一 嗔怒地做抢夺状,说,你不想要,那还给我。李耳忙说:是辰一给我的,我当然要。
辰一说:知道你要去无名山,我怕你冻着,就连夜给你做了出来。快穿上,看看合不合适。
李耳忙不 地穿上棉袍,系上带子,左右转转,连声喊道合适合适太合适了了,辰一你真细心,就像在量我的身子,辰一红了脸。
小声说:没羞谁量你的身子,我天天见到你,心里还能没个数?
李耳喜不自禁地看着棉袍,说:真暖和,辰一,谢谢,谢谢你。
辰一回首进屋,说:谁要你谢,你自去吧。
辰一关上门,李耳在门外喊道,辰一,我要不好好成就学业,真的就对不起你了。
李耳一步三回首地走了,雪地上,留下两行清晰的脚印……。
李耳自来到无名山顶茅草屋,继续参悟大道,炼金丹大道初级功法:炼精化合,炼气化神,炼神还虚……。。。
雪天无名山是那样的美,那样的静,李耳一人在茅草屋内思索着……
过了几日,李耳回到家中,见表叔正在外室呼呼大睡,爷爷躺在屋里,听见他痛苦的呻吟。李耳明白,爷爷病了,急冲冲进去, 却见辰一正在给爷爷熬药。爷爷的床头,放着热腾腾的一碗粥。见李耳近来,辰一站起来,帮他扶去身上的雪花。
李耳伏在爷爷的床边,难过地说:爷爷,孙儿不孝,你病了,我却没能在你身边伺候。
爷爷拉着李耳的手说,唉,这几日,多亏了辰一,她一直守在我的床前,做我喜欢吃的饭菜,煎药熬汤,真像我亲孙女一样。
没有她,说不定……
辰一忙说:爷爷别这么说,我已经把你当成我的亲爷爷了。
李耳脱下新棉袍,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到箱顶上。辰一见他她这样,抿嘴笑起来。她收拾好东西,向爷爷和李耳告别。
李耳说:你家里也忙,赶快回去吧。
辰一走了,表叔睡眼惺忪地走过来,说:这个丫头是不是想跟咱攀亲戚呀?
李耳说:表叔,你想到哪儿去了,你只顾睡觉,要不是辰一过来,谁给爷爷熬药啊。
爷爷说:孙儿,辰一真是个好孩子,她一来,我就想着,你也不小了,该给你说了娴熟的姑娘做媳妇了。
李耳心里一动,觉得爷爷肯定是在说辰一,不由得暗喜。他甚至在想,如果辰一真的嫁过来,就可以一起谈古论今,一同伺候爷爷,辰一担负起家事,他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学习,成就学业之后,走出去干一番大事业。在他心里,只有辰一能真正理解他,体贴他。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抬头看了看箱顶上的新棉袍。
表叔问道:爹爹打算为李耳说一家什么样的媳妇啊?
爷爷说:当然是一要娴熟,二要端庄,知道孝敬老人,还有总得失家境殷实些的好,我心中已有数了,到时候,你自会明白。
说完,爷爷闭上眼睛,李耳知道他想睡了,就轻轻给爷爷盖好被子。爷爷又睁开眼睛,说,离过年没几天了,宛丘的大庙会该办了。我年轻的时候看过,那个热闹啊,真让人开眼,孙儿还是去看看吧。也算是长长见识。同时采购些年货。
李耳说:今年陈国结好楚国击退了吴兵,陈哀公很是高兴,我想这次大庙会一定比往年更热闹。
李耳还想说什么,可爷爷已经睡着了,他把棉袍拿下来,轻轻地走了出去,他要到辰一家,试探一下她是否愿意一块儿去宛丘,这么热闹的大庙会,他想如果能和辰一同往,应该是件非常幸福愉快的事。
辰一当下就高兴地答应了他的邀请,辰以父母对李耳带辰一去宛丘十分放心,还说去的时候为他们烙一些好吃的甜饼路上用。只是马童 有些不高兴,因为他也想同去看热闹,可大伯不同意,哄他说明年一定带他去,李耳说:从宛丘回来,给马 童 捎一定后皮帽,加上两串烤肉条,马童这才不嚷嚷了。
李耳和辰一是腊月二十六走的,一大早他们就悄悄上了路。除了辰一父母一家和爷爷,谁也不知道他们一同去宛丘的事,让人家知道了,唾沫星子能淹死他们。
离过年没几天了,家家都已经办足了年庆的准备,窗上贴了红色的剪纸画,大都是牡丹、石榴、合欢、牛、羊的图形,门头上插了桃枝,吊着几穗麦或者高粱。女人们忙着给孩子赶做新衣、鞋帽,缝制布的老虎、青蛙、龙头,在厨房里蒸馒头,炸年糕。曲仁里满村酿着酒的香气,弥漫着白色的烟雾。
有的家里准备好了过年的东西,便开始“打醋坛”在屋子中央设一堆炭火,烧得旺旺的,然后把醋向火上泼,屋里立刻腾起一阵雾气,散发着酸酸的味道,这么一打,就算是驱除了过去的晦气,赶走了家中的鬼魅。
宛丘和曲仁里一带的习俗差不多,只是它的街道上,更多处了几分迎春的热烈。各种买卖的摊子摆到了街中心,人群更像大河淌水缓缓地流动着。买布的,卖鱼的,卖山货的起劲的哟喝,哄乱的声音和着腾起的尘雾,在宛城上空翻卷。
陈哀公宫殿前的空地上,一种叫做“扶卢”的杂技正在表演。“扶卢”就是爬杆,高高爬上杆上的人做着各种惊险的动作,看客中发出阵阵的叫好声。另一边在耍猴戏,锣声一响,穿着红袍绿褂的猴子瞪着惊恐的眼睛,在主人的皮鞭下做着各种的动作,博得看客哄笑。
一个盲人乞讨者点着马竿,艰难地行走,不时被拥挤的人群撞得东倒西歪。他好不容易来到空地上站定,摆个破竹篮在面前,横起萧吹起来,有人走过,摇摇头,往破竹篮里丢几个钱币。
突然,宫殿的大门打开,一彪兵马冲了出来,前呼后拥着一辆马车,唬得空地上的人抱头鼠蹿,四散逃命。吹箫的乞讨者惊慌失措,不知该往哪里躲,偏偏就有一护卫的坐骑冲着他跑过来,眼看就要将他撞倒,这时,一个身影斜刺里飞身向前,把盲人搂住就地一滚,躲过了马蹄,蒙在一阵尘雾中。
车马飞奔而去,那人慢慢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扶盲人站起,这飞身救人的原来是李耳。他和辰一正在看热闹,辰一看见盲人就要被狂奔的马匹撞倒,吓得大叫起来,李耳顾不得多想,立刻冲了过去。
盲人感激万分,摸摸索索地抓住李耳,连声道谢。
李耳说:与人为善者,不求回报。
盲人说:我比别人少了一双眼睛,就多了几分麻烦。
李耳说:不,你的眼睛在心理,看万事万物更敏锐。
盲人有些激动,摸摸李耳的手说:你是非凡之人,前途不可限量。
李耳笑笑,说:借你吉言,我当努力,你好自为之。
李耳和辰一走了,回头一看,那盲人还在向他招手。
夜幕降临,宛丘城里更加热闹。各店铺门前都挂起了灯笼,摆上香案。灯笼的样式各个不同,三牲六畜形,瓜果梨枣形,活灵活现,大小不一,五颜六色,把条大街装扮得十分亮丽。香案上燃着香,亮着蜡烛,弄得满街烟雾缭绕。来看 蜡大会的人群里,也有不少人手中提着小灯笼,在街市上游动,远远看去,像是天上的星河。
陈哀公的宫殿大门前,早已加设了高高的台子,围上了黄色的布幔,摆着几案,那是给陈哀公观看 蜡大会备下的。台子四周,戒备森严,密密麻麻地站着全副武装的卫兵。
一通震耳的鼓声,一阵沉闷的牛角号声之后,陈哀公在近侍和文武大臣的 蔟 拥中,走上高台,几个穿着讲究的妃子陪着他坐下,宫中内侍跪禀道:大庙会五百童男童女化妆齐备,请大王发令!
陈哀公看看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高兴地挥挥手,内侍转身高叫:童男童女大庙会开始——
鼓声和牛角号声又一次响起,许多带着面具的列队走过来。童男女他们有装扮成牛、马、羊、,有的装扮成蛇、狗、兔,皆戴红色的帽子,手执牛尾,怀抱着麦穗,高粱,玉米或者是谷子,抬着大鼓,扛着硕大的牛角号,一边跳着舞一边行进。
队伍来到陈哀公坐着的台子前,四位“方相士”入场,方相士即使神派来指挥降魔的勇士,方相士头戴大头套,头套上画着喜、怒、哀、乐四种表情,皆为绿面金眼,阔口獠牙,手中拿着 和盾,身披熊皮,再场中激烈地跳动,不断以戈 击盾,口中大喊着:
——除——
接着,十二神和十二凶的队伍来到。十二神的面具分别是:猴、狒、熊、虎、蟾蜍、大鹏、巨蜥、凤、蛇、豹、犬、飞龙。
十二凶是:怪鸟、恶虎、黑毛鬼、羊头鬼、恶鬼、蛇头鱼尾怪、 恶狗、蛇鬼、猫头鹰、蝎子怪、水族怪、无头怪。
方相士停止舞蹈,站成一排,高呼道:除—
童男女们紧接着齐声喊:猴子食怪鸟!
扮猴子的就上前和扮怪鸟的搏斗一阵,直到怪鸟“死去”。然后童男女们又喊:狒狒食饿虎—扮猩猩的就上前和扮恶虎的搏斗,杀死了恶虎下场去,这样进行着;直到十二神把十二凶全部消灭,童男女们便和方相士齐声欢呼胜利,跳着欢庆的舞蹈,唱着胜利的歌:
除旧迎新 驱邪消灾 五谷丰登 家家兴旺
观看得人群里发出一阵欢呼声,台上的陈哀公也不由得哈哈大笑,端起几案上的酒杯,一饮而进。
青年男女中,有李耳和辰一,他们不约而同地掀开面罩,寻找着什么。等他们相互看到对方,便会意的笑了。
大庙会的游行开始了,庞大的队伍缓缓地在街上流动。大家唱着、跳着,尽情地宣泄着自己的情绪。李耳和辰一慢慢靠近,李耳向辰一使了个眼色,辰一一笑,两人悄悄地离开了游行的队伍,隐入黑暗。
宛丘城外的小树林里,隐藏着不少青年男女,成双成对地窃窃私语,不是发出嗤嗤的笑声。李耳和辰一走进树林,绕过热烈的情人,来到一个没人的树丛旁边,虽然四处黑蒙蒙的,也能感觉出脚下是软绵绵的落叶,像是为他们铺就的“地毯”。
李耳拉着辰一坐下后,他听到辰一还在微微喘着气,便问:你累吗?辰一说:跟你在一起,什么时候也不觉得累,我……。只是有些心慌,平时我和你在一起,没有这样过,可今天,我怎么激动?激动的心就要跳出来了。
李耳轻轻地搂着辰一说:我也是,从来没有过的激动,有些不能自持,不过我……我不会越礼的。
辰一依偎在李耳的怀抱里,幸福地闭上眼睛,说,我讨厌你说什么越礼,高兴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放开了,那才叫自由自在,才叫愉快。没有自由自在,没有愉快,就没有什么幸福,更没有爱了。
李耳呆呆地看着辰一,声音发颤地说:我看见你了,虽然在黑暗里,可我真真切切地看见你了。
辰一说:那你就好好抱抱我吧。
李耳犹豫了一下,却把放在辰一肩上的手抽了回去。
辰一在也忍不住李耳的迂腐,猛地搂住他,温热的嘴唇找到李耳生着软软胡须的嘴唇,狂热地吻着。李耳起初下了一跳,然而那温热烧灼着他,以至很快传遍全身,他有了长到现在没有过的奇妙感觉,这感觉足以改变它,融化他。当这感觉在李耳的脑海里回旋的时候,他再也不能自持了,他一把抱住辰一,抱得那么紧,以致辰一啊了一声,几乎透不过气来。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偷偷爬了上来,轻轻地将如水的银光洒下。透过树叶,银光变成了星星点点。星星点点的月光照射在他们身体上的时候,它突然羞涩了,收敛了皎洁,躲进了云层。
在宛丘城的这个晚上,一对年轻人相互吐出爱慕之情,私定终身。
李耳一回到家,表叔就告诉他,爷爷真的为李耳提亲了。李耳心想,那一定是辰一无疑了。他按捺住狂喜,追问爷爷究竟女家是谁。可是,爷爷的回答让李耳如雷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