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再遇平同
王学新/王迪2017-07-11 17:566,357

  腊月的天地总是满目的荒凉,田野里密友一丝绿意,掰了玉米的秸秆上,干固的叶子索索地在风中发抖。一只野兔被李耳乘坐的马车惊动,突然从草丛里飞奔出来,箭也似的窜跑,在无遮无拦的荒原上闪动。即使有树木的村庄里,因为叶落罄尽,只显出稀疏的枯枝,乌鸦不识相地在枯枝中翻飞,发出难听的哑哑声。

  进了鄢陵地带,渐渐地有了些变化,先是地势高高低低,起起伏伏,村落却是散乱了,在树丛中现出斑驳的土墙。这是丘陵的地形,虽无高山,高低和起伏倒也有了些曲线,李耳的马车就在这曲线上颠簸。

  鄢陵城中煞是热闹,街道看上去比宛丘整齐,店铺也似乎更气派些。在李耳看来,这里的商家头脑灵活,会做生意。比如有买主进店,马上就有伙计迎上,客客气气地让座敬水,带着看货物。买主出门,还要送到大门外。在苦县和宛丘,没有商家这么做的。也许是这个因由,鄢陵的街市人气很旺。站在街头一望,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买卖吆喝声,盆罐撞击声,铁器敲打声,孩子嬉闹声响成一片,好一派升平景象。

  李耳的马车艰难地在街市中穿行,辕马忽然前蹄抖了一下,仰天长嘶。车夫下来,看看马蹄,说:大爷,马掌掉了,得打一副新的装上。

  李耳点点头,和良生跳下车,吩咐车夫去找一家铁匠铺打个马掌,便信步走去,想看看丘陵街景。

  然而市面上的噪杂声和拥挤,让李耳渐渐生出烦躁,再也无心闲逛,正想找个清静之处歇息,耳边却听到隐隐传来凄凉的萧声,他不觉一愣,这萧声这么有些熟悉?

  他拉着马童急急穿过人群,循着萧声寻找过去。

  在一个行人稀少的角落,李耳看到一位盲人站立着,正在吹箫,他衣衫褴褛,逢头垢面,面前放着一个破烂的竹篮,李耳觉得这人在什么地方见过,可又一时想不起来,于是慢慢走近,可没等他说话,盲人已经放下萧,微微一笑,说道:

  哈哈,李耳先生,我们又见面了,在下真是三生有幸。上次在宛丘,多谢先生搭救。

  李耳想起来了,上次在大庙会上,陈哀公的一辆马车差一点就撞上了这位盲人,是他和辰一扑上去救下他,不想竟在这里碰了面。

  李耳上去握住盲人的手,说:那是你的造化,心善者,天自知。盲人叹口气说,弄萧不可乞食,无奈双目失明,不得已而为之,唉、已是无用之人了。

  李耳说:此言差矣,两次见面,都听到你不凡之语,且有预言大家风范,何必自暴自弃? 世上本无废弃之人,亦无弃物。自认弃人者是自弃,所谓弃物,不过是尚未认知的事物,圣明之人当会用之。请问先生大名?

  盲人道:不敢,在下姓平名同,平同是也。

  李耳笑道:平同,人人平等,事事相同,好名字。

  平同也笑道:借李耳先生吉言,谢了。先生,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李耳说 : 只要能做到,我将不遗余力。

  平同说:请准我以手代目,看看你的面孔。

  李耳走上一步,说:请

  平同伸开双手在李耳脸上模着,不由的说;先生非等闲之人,前途不可限量。

  李耳说:平同先生见笑了。

  平同又说:不过,请恕我直言,你虽已有名声,且博学多才,却如井中之蛙,只见头上一片天。欲成大器,须潜心研读先人典籍,穷究天地玄妙,万物本源,寻求治世良策,知无人所知,道无人所道。

  李耳不由的肃然起敬,说:平阳先生一席肺腑之言,真是振聋发 。不过,九州之内,已有先贤古圣制礼作乐,崇尚仁义,这不就是治世良策吗?后人只是遵循即可,谁能复出其右?

  平同一脸凄然, 说,如礼仪可治世,为什么当今战乱迭 起?

  仁义若能安民,何来饿赴遍野?李耳先生,你应寻悟,一种新法用于治世,好了,你还要赶路,老朽告辞!

  说着,平同掂起量天尺,在地上探路,慢慢走去。

  李耳喊道:平同先生,你去哪里?

  平同没有回头,平同说道:天地悠悠,随处是家,去东、去西、去南、去北、自由自在,哈哈……

  不一会儿平同拿着量天尺远去了。

  李耳一直站在那里,望着平同的背影慢慢消失,他在心里说:平同定不时凡夫俗子,所言虽有些悲凉,却也不无道理。他这么一个盲人,能到哪里去呢?说不定将来还会不期而遇。

  想着,他心中空落了半天,这才转身,和马童一起去找自己的马车……

  街头的铁匠铺里,炉火熊熊,却无人看守,想是回屋休息了。

  驭 手正在把换新掌的马套在车上,准备上路。

  李耳和马童跳上马车, 驭 手扬起鞭子正要甩个脆响,前面却传来了一个姑娘的呼喊:

  客官慢走。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简直是从李耳心中呼唤出来的。是曾经现在他耳边千遍万遍回响过的声音,即使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上,在震耳欲聋的撕杀声中,他也能分辨出这个声音,这声音在沃河岸上响起过,在大庙会上响起过,在小树林里柔软的“草滩”上响起过,当这个声音从耳边消失的时候,却在他心中时时回荡。是辰一

  李耳抬头向对面看,是一个布店,布店门口站着一个妙龄女子,

  李耳狂喜地喊道:辰一

  辰一抬头看见马车上的李耳,脸色突变,现实惊喜,却又立刻转为愤怒,她后退了几步,大步回转身,走进屋子,碰地关上门,李耳疾步走过去,是劲拍门,大喊道:辰一、辰一

  可无人回答。

  李耳呆呆地站着,一脸懊丧,几年来,他没把辰一忘记,常常在心理念叨着,盼望着有一天寻找到辰一,向她解释清楚,是迫于爷爷和宗族势力的压力,他才勉强同意和婷阳结婚,其实他心中爱着辰一的,今天终于意外地见到了她了,然而,辰一对他一腔愤瞒。

  他很失望。

  天有些阴沉。李耳希望这时天空突降大雨,冲刷他心中的痛苦,洗去脸上的污浊,然后他在大雨中狂吼几声。马童说;李耳哥,既然辰一这个样子,还是把他忘记吧,咱们赶路要紧。

  李耳闭上眼睛,慢慢回转身,上了车子,马车遥遥晃晃地跑着,李耳呆地坐在车斗里,机械地随着晃动。

  车窗之外,球衣朦胧的景色缓缓移动,远处升起一缕蓝蓝的烟雾,李耳闻到一股烧秋的时光,大家拣来许多大人割掉下的豆荚,堆在一起,点火烧起来,听那毛豆爆裂的声音。毛豆烧熟了,李耳就拾起最大的豆粒给辰一吃,吃的辰一嘴角一圈的黑,大家就笑得满地打滚。

  车走过一条河,看那蓝盈盈的河水闪烁着白亮亮的光,河前浮现出辰一如河水般清澈的眼睛,此时李耳好像忘记了自身处何处。

  亮脱口而出:

  天地悠悠,万缘聚合。

  有缘无缘,无缘有缘……

  唉 他长叹了一声。

  马童不知李耳何以此时唱这样的歌,惊诧地望着他。驱手慢慢停下车,以为李耳犯了毛病。车停了下来,李耳这才从遐想中醒悟,急忙擦去眼角的泪花,挥挥手说:我没事,走。

  马车要启动了,突然有人跑过来,大喊道:李耳,你给我停下。

  李耳回头一看,竟然是三娃,(注:三娃是辰一的表弟,辰一父亲的外甥),也是几年没见儿时的小伙伴了,他很高兴地迎上去,说:三娃,是你。

  三娃沉着脸说,要不时舅舅骂着打着,我才不来撵你呢,你这个没心肝的家伙。走吧,舅舅请你们回去。

  李耳说:好的,好的。

  他拉着三娃跳上马车,向辰一的家疾驶。

  李耳忐忑不安地推开房门的时候,看见辰一忽地站起,哀怨地瞪了他一眼,掀开门帘进了内室。三娃气呼呼地扔给他一张坐垫,走了出去。

  辰一母亲勉强地笑着,给李耳到了一碗水,让他坐下,说了些别后的寒暄,就去了厨房,倒是辰一的父亲陪着他,谈东论西,问了一些曲仁里乡亲们的事,说起婷阳,辰一父亲叹了口气,说,婷阳是个好姑娘,你的好好待她。

  李耳见大伯没有责备他的意思,现自急了,忍不住说道:大伯,是我不好,让辰一受了委屈。可你要相信我,李耳不是负心忘义的人。

  辰一父亲白摆摆手,说:这怪不得你,是辰一她命不好。

  李耳说:不,是我不好,我愿意向她赔罪。

  辰一父亲说:这可使不得,倒是我想请你劝劝她。

  李耳不明就里,说:让我劝劝她?

  辰一父亲点头说:是的,辰一这孩子离开曲仁里后,不干活的时候就偷偷背着人哭,我和你大妈觉得她也老大不小的了,寻思着给她找个婆家,可辰一誓死不愿嫁人。我心里明白,她心里还存着你。要是你说话,不定她能听得进去。

  李耳说:大伯既然信得过我,那我就试试。

  正说着,辰一母亲把做好的饭菜端了上来,招呼马童和 驭 手一块吃饭。辰一父亲拿出一坛酒,给每人都倒上一碗,他自己爽快地端起来,仰脖一饮而尽,然后把碗翻的底朝上,显示给大家看。李耳酒量本不大,可见到辰一父亲如此,一咬牙,也来了个痛快淋漓。痛快到时痛快了,可酒一下肚,李耳就觉得天旋地转,身子摇晃起来,他急忙扶住桌子,才没有摔倒。

  李耳有些醉意,恍恍惚惚,摇摇晃晃,眼前的东西似乎都有些模糊。可当辰一站到他面前的时候,就一切清晰了。

  站在李耳面前的还是美丽俊俏的辰一,环视那双秋波流转的眼睛,只不过眼睛里不再是脉脉含情,有的是让李耳心惊的冷峻。

  李耳想了半天,下了决心似的说:辰一 你……你还好吧?

  辰一也不看他,说:我会好吗?你和婷阳恩恩爱爱,却把我弃置不顾,你好狠心。

  李耳诚恳地说:辰一听我说…。。

  辰一打断他,说:我还听你说什么?当初你对我海誓山盟,非我不娶,却为何偷偷与婷阳定了亲?

  李耳急忙说:不是这样的,辰一,那天从大庙会回来的当晚,爷爷就逼着我和婷阳定亲,我坚持不从,可爷爷以死相要挟。想我李耳自小死了亲娘,是爷爷含辛茹苦把我喂大,羊羔尚知反哺乳,我能看着爷爷捶胸顿足寻死觅活的? 我拖了几天,爷爷就很伤心,病倒在床,呻吟之中还在和我计较,几乎跪下来求我

  去族长家求亲。这个时候,我换能说什么!

  辰一愣了半天,没有说话。

  李耳又说,那天,婚礼既毕,我没入洞房,在涡河边整整徜徉了一夜,天一亮,我就跑到你家,想找你把话说明了,不料只见空空如也的房子,我当时的心也就落空了!

  辰一被过脸去,幽怨地说,那你还找我干什么?

  李耳有些激动地说:我要向你表明,如果我是虚心假意,背信弃义,一边和辰一耳 鬓 厮磨,一边向婷阳求婚,那我就时千古罪人,势必找天打雷劈

  辰一突然转过身;一手捂住李耳的嘴未开口泪如泉涌。

  哽咽了一会儿,辰一说:李耳哥哥,你不用在说了,是我错怪了你,我现在什么都明白了,可是明白还不如不明白,这样我心里难受了。

  李耳试探她说:辰一,我在此地不能久留,要尽快赶往鲁国太乙山,但有句话我不得不说,,辰一,男婚女嫁,人之常情,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该想想……

  辰一转过头去,倔强的说:你不要在说下去了,我不要听,我想让心里静上几天,绝不想什么男婚女嫁的事情。

  李耳说:辰一,你如果没有可信的人作伴,我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辰一说:你以为除了你,天下就没有好男人了,放心吧,我不回跌了一下,爬起来还往深渊了跳。

  李耳舒了一口气,说:我明白了你的意思。这就好,这就好,

  辰一你相信我,等我从太乙山回来就来看你。

  辰一说:不必了。

  李耳心一凉,你…。。不愿理我了

  辰一说,我还不至于小肚鸡肠,今天,算是把我几年来的疙瘩揭开了,心也宽为了,我打算过几天会曲仁里,那里有我熟悉的乡亲,是我的根,再者,你远离故土,最挂念的恐怕还是爷爷。我会去后,还回向过去一样去照料他,你就放心去吧。李耳心中一热,低下头深深作揖,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辰一,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对你的感谢。

  说完话,去没听到辰一回话,李耳抬头一看,辰一已经不在面前,内室的布帘还在飘动……

  李耳的马车又在起起伏伏的丘陵地带行走,依然是满目的苍凉,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了,可净是 衣百结,面有菜色,挎着竹篮,拎着大狗棍的乞讨者。

  公元前546年,楚国想再次伐吴,恐自己兵力不足,不能取胜,就向秦国借兵。秦国出兵助楚伐吴。吴国防守严密,楚国未能获胜,无处出气,就来个回师侵郑,天下刚刚平静,忽然离乱又起。借兵荒马乱之机,大土匪头子刘恶,纠集一批恶劣凶顽开始在陈国苦地趁火打劫,他们冒充吴国军队,四处兴风作浪,以“陈国与楚国通好,我吴军在陈地烧杀夺取,就是对楚国的报复”为借口,杀人放火,抢掠财物,所到之处,一片火海。

  这年冬天,天寒地冻,从凝重的乌云里挤出白雪星星儿,半天一个地飘落在落平城镇内的青松翠竹之上。此时的落平城镇,正以它特有的静美,一声不响地向战争的离乱和冬日的残酷表示着抗衡。也是在这个时候,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正坐在落平镇的一家小院里,目光凝滞地注视着窗外的天空。他就是字伯阳,取号李聃的李耳。

  他们赶了二百余里,刚到这家客栈休息,哪知就在这个时候,刘恶的匪兵突然之间包围了镇子。镇内顿时混乱起来,鸡飞狗咬,喊声骇人。匪徒们身穿黑裤,脚蹬深腰白袜,上身穿着玄色的短褂,头上扎着玄色扎巾,有的手提齐头白刀,有的拿着他们称为吴钩的月芽一般的弯刀,凶神恶煞地向村里逼进。几家人家的房屋开始起火,黑烟洞地,火光冲天,两个壮大的匪徒扛抬着一个姿色俊美的少女,龇牙咧嘴地从庄里往庄外走。少女在他们肩上拼命挣扎,但是挣扎不掉。一个花头发老婆婆,拦着他们的去路,跪在他们面前,口喊:“军爷,军爷,行行好吧,军爷,军爷,放了她,行行好吧!”一个匪徒放下少女的下半截身子,摘下腰里挂着的大刀,照定跪在地上的老婆婆“呲”的一刀将她的头颅砍落在地。一个胖大的匪徒,一手端刀,一手抓着一个山羊胡子的老头,逼他往村外走,小老头连声说:“我没土地,也没金银,一贫如洗,一贫如洗!”胖大匪徒说:“既然如此,要你还有何用。”说着照他的脑门子上砍了一刀,小老头满脸流

  血,一头栽到地上,等那匪徒离开他好几步远的时候,小老头又在地上动了几动。一个匪徒从村外抓回一个逃跑的村民,用弯刀将他的右手削掉,拧着他左边的胳膊往村里走。此时两个年龄大一点的匪徒用右手拧着庞雄的堂弟郑达往村外走。郑达嘴里说着:“俺家大财广,家里不缺金银。”好吧,既是殷实主户,那就快请上车,等给你定好价钱,再叫家里人拿钱来回。“说着将他绑了,让他坐上停在村头的那辆双轮檀木马车。当马车刚要离村西走的时候,一群匪徒赶着六个用麻绳穿了袄袖的村民,从村子里边走了出来。这十个人的当中,有一个二十五岁的青年,他就是李耳的马童。这时他们的车夫已经被土匪砍死了。

  李耳他们一行人,在匪徒们的驱赶之下,往西南方向怨庄一带走去。当他们走到离怨庄不远的时候,见路两旁不远一个不远一个地躺着一具具的死尸。怨家庄上,一片焦黑,除了几所被烧得烂杂杂的瓦房之外,其余的房子全都变成了屋岔子。村头的两片场地上,躺着两片横七竖八的尸体。这些尸体,有的没有头,有的没有胳膊,有的没有下半截身子。一棵柳树上,挂着受害者的肠子和连肝。另一棵柳树上,挨边挂着三颗已经冻硬的人头。听匪徒们自己叙述,这怨家庄上有一中年汉子,因父亲被抓,他一怒之下,杀了一个匪兵的小头目,惹得刘恶无名火起,就下令对怨庄来了个烧光宰净。李耳在心里对自己说:“天哪!太恶了!这些在上天形成物种时,错形成的劣等物种太恶了!只有恶人才做恶事,从未见过真正的善人去做恶事,看来人间最宝贵的东西首要的应该推‘善’。当今,在这个尘世之上,这个‘善’字太缺乏了,太需要了!我李伯阳此去如若不能生还,一切都不再说;如若倘能生还,一定终生奉行一个‘善’字,终生宣扬一个‘善’字,让我们以‘善’莅天下,使其恶无法实行吧!”

  李耳他们穿过怨庄,往西南方向走去。

  傍晚,北风顿然刮起,天色愈加阴暗,下雪了。先是轻软稀疏的雪花;接下去,白絮越来越大,越来越重,越来越稠;再接下去,肥大的雪絮间夹杂了纷乱的象石灰一样的白粉;再接下去,又夹杂上了雪肠子和冻雨。雪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紧,无数个白色的冷旋当空拧起,整个天宇,浑浑糊糊,粉粉迷迷,搅得世界寒彻冷透,霎时,整个人间全被埋在白茫茫的冰魂之中。不到半夜,怨庄村头那片惨景就被一尺多厚的大雪严严地遮盖了。

继续阅读:第十一章 途中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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