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498年,73岁的老子隐居于上阳山。上阳山距曲仁里外99公里。这年十二月中旬,在一个寒冬将尽的日子里,老子终于正式隐居,在上阳山深处的隐宅住了下来。上阳山很高很高,能够在太阳之上,所以起名叫上阳山。即使按夸张说,这也是不恰当的。因为不管山有多高,都不能在太阳之上。如果说那是站在山根背后才看太阳,那么,你站在墙根背后也是看太阳在脚下。
这处隐宅是个方形的院落。高高的围墙,颜色和这里的山石大致相似。大门朝西。东边,南边,北边,紧紧靠着悬崖峭壁。你如果开开大门往西走,迎面是一个架在深涧上边的双木小桥。过了“小桥”一连拐了几个弯子才可以通往另外一个幽谷。
院内,三棵高大的古柏不规则地长在中间。长青的叶子使你在这里几乎分不出春夏秋冬。树下退落的厚厚的一层柏壳和老叶,人走在上面,能踩出四指深的脚印。靠东墙和西墙是两所对着脸儿的茅草屋。西边的小屋是梅嬴的住处;东边的小屋是厨房。北边,坐北朝南的主房,是一所用石块砌墙的茅草屋。屋门口常常挂着帘子,这就是老子居住的地方。
主房西山墙外,是用青砖砌成的茅厕,中间用墙隔成两个。每个茅厕的后墙根上的便窑窑都有和墙外的深涧相通连着的小洞洞。
主房东山墙外是一片空地。空地上长着一些低矮的小灌木。灌木丛边的石头地上,有一个水桶粗细的小水泉,里边的水墨清墨清。说水泉,里边的水并不往外冒,总是保持在土皮以内不算多深的地方。伯阳先生他们的吃水就是来自这个地方。
主房屋内的空间有两间屋子的空间大。屋后墙并不是人垒的石墙,而是紧紧靠趁着的上阳山的山石。屋内后墙的正中是一个往里伸进去的山洞。山洞里是老子的密室。密室里放着一个方形大木案。木案上放置着文房四宝和一大卷一大卷的丝绸帛绢。山洞口外,主房内的房间里,靠东山墙,放置着伯阳先生简朴的床铺。床铺西边有一张长方形的大木案。这就是老子长年工作的大阵地。靠西山墙有一张小桌,一个小木凳。这就是老子用餐的地方。
此时,老子正坐在大木案旁边的木椅上,隐秘地、聚精会神地进行着一项神圣的事业,——他要把一生所学所悟的大道之真撰写一部上至天,下至地,中至人,包括万事万物及其规律的,益天、益地、益人的,按当时说是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的,篇幅最长,容量最大的长篇大书。他下定决心,就是一直写到老死也要把它写完,写好。他看着木案上摆放着的绢帛、刀子、竹简、木札、松烟墨,静静地出神。那时没有纸,也没有墨,墨是由黑漆和松烟代替的。一般人写东西是用笔蘸漆写在木札上,写错了就用刀子刮去。伯阳先生这次撰写,是用笔蘸着松烟和水调成的墨,将字写在他从周都带回的帛绢上。
他拉开一卷帛卷,握着狼毫竹笔,认真而又认真地写着。他的写作态度十分严肃。从事例的核实,到道理的正确,他要使其不发生一丝一毫的谬误。他认为著书误人,那是伤天害理的。这部书,他构勒的框架太大了,内容太多太复杂了。不仅内容复杂,而且笔法也太复杂,不仅要有铺叙,而且要有描写,特别是要有独具一格的无法驳倒的论证。他要描写得栩栩如生,使形象逼真得如同真的见物;他要叙述得条条是道,清楚明白,要把万千事件摆放得各各有序,井井有条;他要把其中的大理小理论证得深入浅出,玄而易见,精辟透彻,不偏不倚,能经得起千万摔打和考究;要使语言高妙,文雅而且准确鲜明,可懂、生动,传神。太难了,写这部书太难了!不管是多大智慧的人,要高质量地写好这部书,都是十分不容易的。
???此时老子身边有两个人,一个是陶员外之女陶芳19岁,是个哑女。一个是徐员外之子徐甲14岁。 老子写着,认真地聚精会神地写着。由于精神集中得厉害,而把天下的一切全忘记了。往往是当陶芳把做的饭菜送到屋来而在饭桌之上摆好,咿咿呀呀地叫着吃饭的时候他才知道。
???陶芳心里“明白”:“先生是在应天子之托为世人做着一项秘密的工作。”她同情先生,可怜他偌大年纪还这样以献身的精神去忙去累。她怕先生因为每每刚停笔就吃饭,时间久了出疾病,在饭将要做好的时候就在帘外用她那充满同情、充满敬爱的好听的呀
呀声音先叫一阵,使得老子不得不先停下笔来。
这是个模样很俊的女孩子,中高个,鹅蛋脸,高鼻梁,大黑眼,那嘴角不笑也是笑着的。这是一个善良的知道关心别人的有同情心的女孩子,每每是她把热腾腾的饭菜在桌上放好,看着老子吃得香甜的时候,才抿嘴笑着离开。
一次老子吃完饭,陶芳前来收拾碗筷,伯老子疼爱地看着她,充满同情地在心里说:“好孩子,你多可怜哪!你若不是生理上缺陷,不也象别的孩子一样去享受合家欢乐之福了吗?好孩子,谁能知道这里还有一个默默奉献的哑女呀!”想到此,眼里竟然流出两颗同情的泪水来。“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哑女陶芳用她的语言咿呀
着,拿手巾去给她的先生爷爷擦泪水。14岁的徐甲天性聪明,帮老子干一些活。
老子的这部大书,其中要包括很多部,总括地说,只有宇宙述论部和人尘述论部两大部分。他打算前一段时间完成宇宙部,后一段时间完成人尘部。对于撰写这部大书,起先他是打算要宽松着写。他想:“慢工出巧匠,快工没好活。我撰文主要是以正确无误,使其益世益人。这么大的东西,不是在一个短时间能够完成的,反正只要能在
有生之年写好都行。”开初他是写写,停停,想想。疲乏了就睡,或是到小水泉边的灌木丛边,以及大柏树下走走,转转。后来不行了,后来因为越写越难,越写越费心力,就感到十分苦累,很不宽松了。是的,里头的内容太多太广了,头绪太多太乱,太复杂纷纭了,特别是其中不少的规律要从玄而又玄中十分微妙地将它抓到,还得用大量的事实将它证明出来,而且多方考证它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正确,这太不容易了。有时候因为
弄不清它到底是错是对,而不得不停下笔来去进行一段较长时间的思考,甚至还要进行再考查。他曾为考查一个问题,而几次秘密出山,以走亲串友为名,到沛地前去进行考查。
时间一天一天,一月一月,一年一年地过去了。老子就这样秘密地,紧张地,艰苦地工作着。在完成巨著同时, 老子每日修炼本元真人传授的金丹大道,炼精花气/炼气化神/炼渗还虚。公元前491年,老子因病出山,移至村中故宅居住。这年他已八十岁。他病得很厉害。不仅不想吃饭,而且饭后总要抱着胸口难受一阵。使人一看,便会确认这是胃病。他的胃象是失去了工作能力了,按现在的说法,那就是胃功能减退了。他瘦得厉害。两只眼睛塌到坑里去了。面腮凹陷,颧骨凸起。他是个脸骨较大的人,额头本来很大,这一来,额头就更显突出了。他的病,说是胃病,从其他的一些情况看又很不象是胃病。他心慌,心跳,心口绞疼,动不动出一身虚汗,心里焦急不安,按现在的说法是好象心脏里头有毛病。说是心脏病,也不尽然,因为除以上症状之外,他还头晕眼黑,看月牙象是两个错摞在一起,看星星和灯火是中间有个黑心,一圈散乱地往外闪着长短不齐的光芒。按现在的说法,象是因肝肾有毛病而使眼出现这种情况。他不光头昏目眩,而且身子象是假了,四肢假了,一颗脑袋象是要飘飞起来,觉乎着宇宙茫茫,没法琢磨,觉乎着他的头是离开躯体,飘忽而走了,世界上除了茫茫太空就还只剩他一颗头了。他
的身子不由自己地摇晃着,不摇晃也觉得摇晃着,坐在椅子上,如果不用双手在两边靠扶的地方扶结实,就觉着是要晃倒了。按现在的说法就是,好象大脑也出了问题。
这究竟是什么病症呢?请医者看,无法确诊。他们给医治,也不大见轻,有时从一个方面见轻一点,过一段时间又回复。好好,歹歹,歹歹,好好,治了一年也没治好。他心里说:“我完了,看来我的天道人德的学说是立不成了。”又一想,“我不能死,
虽已八十了,我还不能死,我还要生存。我要治好病,争取回山接续着写,不能让我的事业半途而废。然而,这种想法不一定能够实现了。不管怎样,反正我要争取!我要继续保着那秘密,如若康复,还回去写;如果天要我归去,那我就在断气之前再向韩福嘱咐隐在山里的那半部书的事。”在病中,他的一颗心总系在隐阳山里。越是牵挂,心
里越是急躁;越是急躁,疾病越是不见好转。
???老子见本地无有好医,就决定到沛地亲戚那里去治疗。临走时,他小声安排徐甲说:“要继续保住上阳山里那隐密。病好后,我还要回去接着隐。”“您放心吧先生,到老死我也不向别人说。”
在沛地,经医者诊断,确实是肝、脾(指胃)、心腑都无病,结果治了一年也没治好。老子向医者说他曾提笔写了点东西。医者说,以后千万不要再写什么,不然,你随时都有死去的可能,要知道心疼病可不是好玩的。???第二年老子从沛地回到曲仁里,又一次住进村中故宅,继续医疗养病。每天都有不少人来瞧看他。他安排徐甲对这些怀着美好人情的探望者们要热情接待,不要慢怠,不要晾人。徐甲很听话,对来者一一热情接待,爱敬谦恭,很有礼貌。
对于前来的长辈,是以揖相迎;对于前来的晚辈是以拱手相迎;对于随来的小孩子们是拿点可吃的东西给吃。前来瞧看的人,见老子病那样子,瘦那样子,都很同情,小心而关切地询问病情,象自己家里人得了病一样。此时,在他面前,连平时最顽皮的小能豆都不顽皮了,而且眼里还闪出晶莹的泪光呢。儿子李宗、儿媳专门回来瞧看他,还带回来一位医者,这医者看了他的病情,也摇头表示没办法。
此时,这故宅上的房屋已不是几十年前老子时所住的房屋了。如今的房屋已是经儿子、儿媳翻修过的房屋了。东、西屋全是古式的青色瓦房。老子此时居住的主房,仍象原来那样古香古气,但是它出杈挑角,房脊冠有黑色的铁莲花罐,样式要比一般瓦房讲究得多。
主房屋后的那座草木园,里边的树木还和当年大致相似。只是当年要从屋前院里到这里来是从东山墙外,现在已改道变成西山墙外了。
堂屋里,两道半新不破的黑色隔山将当间、东间和西间隔成三个空间。西间是家人徐甲的栖身处。当间靠后墙的地方,摆放的还是当年那个大香案。那上面放着的是儿子、儿媳摆弄的一些铜质、陶质的古玩意儿。后墙上挂着一大幅黄绢,那上面是用黑体小字写下的《文王操》。
东间内,靠后墙的地方,有一张古老的顶子大床。绛色的绢帛被子里躺着的就是我们的生病已久的老子。此时老子的身体已没原来虚弱,但是“睡不着觉,焦急不安,胸闷难受,情绪烦乱,心慌心跳,不能吃饭”,这六个方面却明显地突出起来。
???老子刚才吃过陶芳端来的汤药之后,就将头脸蒙在被子里。他睡不着,越睡不着越烦躁。一个时辰之后,他掀开被角,露出头来。只见雪白的散乱的头发、胡须衬托着干黄的瘦脸,样子虽不十分难看,但也很不好看,若不是那里还留着和善与慈祥所给予的印记的话,他会三分象鬼的。透过窗户,他定定地往院子里看着,定定地看着大核桃树上的绿枝杈。春天迈着看不见的小碎步悄悄爬上树枝头。
春天是暖和的。暖则生,和则顺。此时老子的心里的感觉是不和顺的。暖生和顺的春天哪,你和这病中老子的心境是多么的不相合呀!
???老子不愿意在这里心烦意乱地躺下去了。他要到外边去看看。他起来了,穿好衣服起来了。扶着隔山走出门口。然后,故意不扶什么地往堂屋西山外走。他觉着身子稍微有点轻飘,但是走起来还是稍微有点力气。他从西山墙外拐弯走进堂屋后头的草木园。这里确实是和当年大致相似,可就是那几棵树要比当年大得多。看到这里景象,他不由得悲伤地想起童年时候那些时光。那稚朴、自然、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的意味啊,此时已经荡然无存了。
这里除了地上的绿草和一些小树棵棵之外,就是那一棵粗大的椿树和那两棵高大的榆树。此时,那榆树上绿色的榆钱,象是一树怒放盛开的绿色花朵。椿枝头上鼓起的充满春意的泡子已经绽出新芽。靠墙角那棵小桃树,用一枝细小的枝条挑出两朵瘦瘦的粉红小花。
看到这些,老子痛苦的心里偶尔出现一丝快意。他决定要到村外去看看。他找到一根拐杖,拄着就往外走。徐甲看见了。急忙走过来,拦着去路,“先生,可不能去,你会累犯的。”???老子执意要去,徐甲无奈
村头,风和日暖,春光明媚,天蓝云白,气象一新。芳草的绿色已经染遍原野。远处,青灰色的树林上,青黛色的村庄上,这里,那里,涂抹着一小片又一小片的红色和绿色。青白色的烟雾朦朦胧胧,使那里充满着神秘的春意。近处的几棵柳树,新绿得叫那些正常之人为之动心
???徐甲扶着老子至涡河南岸,拐个弯,沿着河岸又往西走。走不多远,就停下来,“好了吧先生,咱该回去啦。”
“走吧,再往前走走。”
他们又往西走了将近二里。徐甲又让停下,“好了吧先生,咱该回去啦。”“再往前走走。”他们往西又走二里,徐甲又停下来。如果他们再往前走二里路,就能从那河面很窄的地方架着的木桥上走到河北沿去。——到河北沿后,一拐往西,走一里多路,就可以走入那道绿色的长林。那里,靠着涡河北岸有一道四里长的茂密树林,是这一带有名的风景区。这长长密林的风景春天为最好。“春暖长林莺乱枝”的诗句就是这里的真实写照。此时,那绿色的长林,已经可以东南西北的,不算很远的隔河相望了。
老子还想再往前走;徐甲坚持不让再走了。“走走吧,我心里难受,走一步我或许是会好些的。第二天,天气更加美好,老子当真一个人出来游走。他又从村庄往北,走到涡河南沿,一拐向西,走二里路,又走二里路,来到昨天他们止步之处。又往西走二里路,见一座窄窄的木桥架在窄窄的河面之上。
???老子过桥,然后沿北边的河沿往西走。抬头一看,见一带美丽的树林鲜鲜明明地出现在眼前。这是一带绿色的柳树林。柳林里夹杂着桃林和梨林。一树树碧玉装成般的垂枝翠柳,新绿得能叫正常之人为之抖动心弦。那里夹杂的桃树和梨树,花儿已经盛开怒放。一树挨着一树,象朝霞,似白雪,在怎么看也看不透的新绿柳荫衬托下,它们,一簇簇,一团团,一树树,一片片,是那样的清洁,那样的素美,那样的鲜艳,那样的嫣丽。看到这些,使八十岁、雪白头发、雪白眉毛、雪白胡须的,拖着瘦弱身体、带着疾病痛苦的老子感到了痛苦之中的一丝甜美。但是这丝甜美更衬托出了他的痛苦。说不了啊,他此时是个啥滋味。
这长林,正位于一片南靠河水的土石结构的斜坡之上。从这里往北看,那斜坡一斜往上,象是一抹青白色的山石,白石上那一片片的泥土,被锦绣一般的春草盖没。坡头是一行长满嫩嫩叶芽的白杨树。一只只黄莺之类的雀鸟儿在树枝梢头鸣叫着。
???老子走至长林东端,下了牛背,沿着林涧空隙往里走。正常人可以看见,那绿荫里的梨花,一枝枝,一朵朵,素白里头透着青意。小蜜蜂那透明的翅膀弹动在似有非有之间。那开放得较晚一些的桃花,说是粉红,又有点接近
鲜红。那开放得较早一些的桃花,已开始将粉红的花瓣往地上丢落。林涧的地上长满青青的芳草,象是新绿的毯子盖了似的。偶尔露出一小块一小块的青白色的白土层。???老子走到这里,带着病苦,好景不知好景地走到这里,在一小片靠着水的地方坐下来。他并不觉得他是在美好的春景之中,而是觉得还在病床之上。这时一只白鹭从
他身边不远的地方飞起。
天气很好。太阳晒得暖洋洋的。老子闭上眼睛。停一下,然后又将眼睛睁开。强打精神,看着那棵弯腰桃树往水皮伸去的桃花枝,和水面上漫漫漂动的桃花瓣,那清水之中游动的鳜鱼和那水底静悄悄的蓝天、悠然走动着的白云,心想:“按理说,这里该是多好啊!若在以往,我该有多喜欢哪,可是眼下我为啥只知痛若呢?”由不得自我
感叹地说:“唉——!看起来是老天将要叫我离开人间了。”停了一下,他又想:“八十六岁,论说也该去了。我这岁数的人,眼下死去,已不足惜。然而,努力终生,事业未竟,何等悲哀!不能挤眼,我死也不能挤眼哪!”想到此,他又开始心慌心跳,焦躁不安,胸闷难受,情绪烦乱,而且心口那里疼痛起来。
难受一阵之后,他在心里自己安慰自己说:“要使一个事业成功,靠的是努力,然而也不能否定命运。这里需要命运加努力,我已完成了天道学说的近一半,深重的疾病在身,已确确实实无法再写,正象医者告诫我的,再要掂笔,就有随时死去的危险。看来我的心慌躁烦,焦急不安,其中有诸多因素,有的是来自事业半途停止,有很多东西等着要写,急着要写,又有很多难题理不出头绪,病魔缠身,写也不好,不写也不好。这些杂念,只能会使病情加重。意念分卑劣的和高品的两种。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即使高尚的杂念也不应该再有。所应该有的只能是安心养病。因为,反正事已至此,如若任其自然,不去想它还有康复的可能。万一康复,当然可以接续着写;如若天数已到,眼下就要我死,我已尽我努力,完成了一半,心中也已无愧;如若眼下强行去写,加重病情,加速死亡,只能是自己主动拿刀割去自己事业万一成功中的那个‘万一’。看来我的心里仍然有个与天道自然不相吻合的妄为。”想到此,心里略略感到轻松一些。
然而,虽如此,疾病在身,医治不大有效,不医治又怎能会自己康复,这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他抬起头来,看看静静的蓝天,看看蓝天上那悠然走动着的云朵。他勾下头来,看看静静的河水,看看河面上那随流水慢慢走动着的桃花瓣儿,忽然想起了本元真任所说:金丹大道非一日之功,阴阳逆顺妙无穷,若炼反了,不仅伤身甚至丢命。老自忽然大悟,四处寻易都说我无病,一定是金丹大道炼反了,哎/病糊涂了,应以天道运行法则修炼病自痊愈。
???于是老子试验起以天道治病的方法来。他在自己的体内,在除了双腿之外的躯体之心,凭想象假设出一道循环往复的路线。他并不知道他所假设出来的这条循环路线正是现代医学上所说的任脉和督脉两条脉络所构成的小循环。这小循环也叫小周天。
任脉是在人体的腹部和面部,就是从两道眉毛之间往下说,一直到小腹部,然后再从小腹部往下说,经裆下折过去,往上一直到尾闾处。督脉是在人体的背部和脑部,就是,从尾闾处往上说,一直到后脑勺,然后再从头顶折过去,一直到两条眉毛之间。任脉和督脉,两条脉络在人的上身构成一个长圆形的圆圈子,起名叫做小周天。人体之内的精气神,可以顺着这个长圆形的路线循环流动。在流动之时,中间要经过好几个关口。两道眉毛之间的地方,称为印堂。在印堂和鼻凹之间的那一点,名叫上鹊桥。上鹊桥就是任脉和督脉相搭桥的地方。从上鹊桥顺着任脉往下说,过了鼻口,经过咽喉,直到心口——心口处称为中丹田。中丹田算作循环路线上的第一个关口。过了
中丹田,再往下说,经过腹部和肚脐,直到脐下三寸处的小腹部——这里称为下丹田。下丹田算作循环路线上的第二个关口。过了下丹田,再往下说,经过人体之裆折上去,直到谷道(肛门)和尾闾之间的地方——这里称为下鹊桥。下鹊桥是任脉和督脉又一个搭桥的地方。过了下鹊桥,顺着督脉往上说,可以直到尾闾关——尾闾关算作循环路线上的第三个关口。过了尾闾关,顺督脉再往上说,可以直到脊梁骨中段的中心点——这里称为夹脊关。夹脊关算作循环路线上的第四个关口。过了夹脊关,再往上说,可以直到后脑勺下的着枕处——这里称为玉枕关。玉枕关算作循环路线上的第五个关口。过了玉枕关,经过头把儿和头顶,可以直到眉毛上边的大脑瓜——
这里称为上丹田。上丹田是循环路线上的第六关。???老子闭上眼,按他所设想的脉络去行事。这所设想的脉络,正和现代医学上所指的路络相合辙。这真是无意相合而相合。他将自己的意念在上丹田那里集聚起来,然后让它通过各个关口,慢慢地在小周天上兜着圈子转动。转那转,转那转。没想到转着转着走神了。那里头的精、气、神,控制不住地散去了,不由自己地又想到别的什么上面去了。他想起了他的著作没有完成。霎时间他又心烦意乱了,甚而至于又开始胸闷、心口绞疼了。
心里说:“不排除杂念老觉着自己身上这疼那痒,是不能真正净下心来的。天之所以能长寿,是因为它从不会考虑自身,是因为天体既是物质的可以生灭的有形状态,又是虚空的无形状态,当它归于极静的无形状态时是无论什么力量也摧不毁的。我之所以有大患,是因为我有我身。我要专气以致柔,要致虚极,守笃静。”
接下去,循环往复继续做。意想不到,意想不到啊!他竟一下子感到病苦猛退,浑身轻松愉快起来。“奇妙啊!真没想到!”他心里说。遇上了妙窍,他再也无法舍弃,紧紧接着,又继续去做。接下去,一连做了九个周天。咦!更是没想到,他当真的进入了虚极笃静的状态之中。他感到浑身松舒,柔和自然,温热清凉,麻软舒适。先上来是象坐在柔软的棉花里,接下去是仿佛没有了自己的身子而躺入了柔美的云朵里,又象是飞入了甜美软和的春梦中。轻盈飘渺,简直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时间观念,这是一种身死神活,既不是睡着,又不是正常的清醒的状态。总之是,他已经完完全全透透彻彻地化入了杂念去净的自然中。
他甜甜地守着这种意境,久久地不愿出来。直到家人徐甲又急又怕地到这里来找他的时候,他才从那极笃的虚静之境走出来。
从这时起,他的病情奇迹一般地好转起来,开始食欲大振,饭量猛增,精神充沛,头脑新清,心中舒畅,情绪安定。老子心里说:金丹难修啊,真是九转丹诀炼就万劫真仙。
从这时起,以后的一段日子里,他几乎天天来“入静”,天天来这练丹田,天天来这“行周天”。他不仅来行小周天,而且还躺在地上来行大周天——让精气神顺全身脉络进行大周旋。加上到这里来天天须得行走散步,加上药力帮助,几个月以后,他的身体几乎完全康复起来。他的皮肤逐渐恢复光泽,面庞逐渐转为丰润,除了双颧骨下略有两道往里吸着的纹印,除了因无牙而嘴唇有点往里收着之外,整个看去,那又圆又大的额头和脸盘,在雪白须发的衬托下,显得是那样的丰富,那样的光彩,那样的生动,那样的慈祥。
对于他的“长林却病”,人们倍感新奇。一位村人很感兴趣地问他说:“你坐那里,为啥能好病呢?”老子说:“你看着我是坐在那里不动啊,实际上,我是在练‘三丹’哪。”
后来,人们把他的练“三丹”(上丹田、下丹田、中丹田)谓之练仙丹。人们对老子的练丹治病很不理解,感到不可思议。老子经过探究,曾经默默地做了总结:“那是因为我将近一生未得安然,以及其他诸多复杂因素,在我体内造成了阻碍、不自然和不协调,致使心、肝、胃等,出了毛病。在不排除药物作用的情祝下,由于我效法天道自然,用静坐周天注意念和精气神一起沿着规道去循环,使诸多不自然、不协调变成了协调和自然,使身体的元气在经络中得以调理和充沛,得以循行之畅通,使体内精神、脏腑、气血、津液得以调养而畅达。因此上才得以却病和康复。对于静坐周天以却病,唯无论者是只知道用荒诞的解释去歪曲;唯有论者是只知道固执己见的去认为:那里边空洞无物,根本没有内容,只不过是去叫空想转圈子。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在其中,确有着无穷奥妙真学问。”
公元前489年二月下旬,老子二次隐入隐山隐宅,接续着他巨型大著的上半截,认认真真地往下撰写。从此往后,他又开始了他历史上的一段不为世人所知的隐君子的生涯。
家人徐甲为使老子能够从根本上彻底隐住,又一次地采用了“主仆默契,里隐外合法”。他让陶芳在隐处好生用心侍候先生,自己仍然居住在村中老宅。远近来人,一切事项全部由他应酬。除了他和老子之外,别的人谁也不知道伯阳先生是在上阳山深处居住着。人们只知道老子是和陶芳一起到外地办理天子委托的什么公差去了。徐甲又
一次地在心里说:既然天子把一个不让世人知道的秘密政事交给他,既然这事连我都不需要知道,我就永远不去知道。放心吧,我是到死都不会想去知道的。隐宅院内,那三棵大柏树底下的落叶又添了几层。这里的幽密意味更浓厚了。
???陶芳还是住在西边那所茅屋里。此时,东屋(厨房)里冒出了袅袅的青烟。那是陶芳又给先生做饭哩。主房(堂屋)里。老子正从后石墙那个洞里走出来,把几卷子绢帛放到东间大案上。他把案上的竹简、木札、刀子、漆、松烟墨、铁针、粗细麻线,慢慢挪到木案的一头,将几卷帛卷一一展开,看了一下,然后又将它们卷起来。这些帛卷上的字,一撇撇,一点点,是他多年的心血变成的。心血呀,珍贵的心血!呕心沥血的精神生产哪,它要比物质生产来得慢而且难得多呀!
???老子将那一卷卷写好的帛卷展开,有次序地接合起来,用针、麻线缭到一起,然后再卷到一块,有恁么老粗一大卷。他把这一大卷写好的东西放进山洞密室。然后又从洞里拿出几卷帛卷。他打算一卷一卷地接着往下写,并打算,每写好一卷,随时就用铁针麻线把它缭接到写好的大卷帛卷上。伯阳先生将一卷帛卷拉开一段,平展展铺在案面上,然后拿起狼毫竹笔,认真仔细地写起来。
写着,写着——一天接一天地写着;
写着,写着——一月接一月地写着!
他又象进入虚极笃静的状态了似的,而把天下的一切全忘了。他已经又一次下了大决心,纵然在这写到老死,也要为人类之福写出这部大书来。
公元前488年。老子二次隐入隐山隐宅之后,天下仍是乱得不可开交。争兮,斗兮!隐君子兮,哪有心思再去问兮!
公元前488年,齐国国君齐简公派鲍牧率精兵攻打鲁国;吴国的吴王夫差兴兵攻齐,大破齐师于艾陵(今山东泰安),齐师主帅国书被杀,吴掳齐师兵车八百乘。吴国一意为争霸着忙,继续对淮河下游(今苏、皖、鲁南、豫东一带)一些被他打败的小国进行压服,用兵示威。小战断断续续,磨擦接踵而来。晋国因一些小国臣服于吴而极度不满,政治上与吴勾心斗角,军事上与吴相互构成威胁之势。越国正在密切窥吴,积极做着攻打吴国的准备。老子在写着,在为消解人间灾祸而聚精会神地写着。
?吴王夫差率大军北会诸侯于黄池(今河南封丘县),与晋国争做盟主,以图霸中原。越王勾践乘吴国内空虚,攻入吴都(今江苏苏州),吴王夫差惊恐,让晋国为盟主。他匆匆忙忙回到吴都,向越国求和。老子在写着,在为消解人间灾祸而聚精会神地写着。
开初的一段时间里,老子写作的步子放得较慢,他想:“我一定要接受以往的教训,要注意写作的轻松自然。岁数大了,不同于年轻人了,如若将步子迈得很快很急,弄发了旧病,求速不达,适得其反,那就事与愿违了。再说,我这种性质的著作是极忌谬误的,速度很快了,难免观点要出偏差的。慢些就慢些吧,不要急躁,我只求在临死之前写出来就是了。”
于是他就来个歇歇写写,写写歇歇。除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之外,白天在写作之余,还加了一些另外的生活情趣。有时是在院里散步,有时是在屋山东头的灌木丛里,水泉旁边闭目养神,有时是在房屋里或者是那个更加幽隐的石洞里,认真地去行他的小周天以及他的大周天。修炼金丹大道。
在这一段时间里,陶芳的生活小天地,也不是没有乐趣的。她心里说:“隐居这里,侍候先生,舅舅给我找这差使太好了。俺,没爹没娘,孤苦零丁,无依无靠,实在无法生活,如今跟着一个象亲爷爷一样的好心的老人,该有多好。俺,一个女孩家,没有了嘴,也没有了与人一起建立家庭的权利,实在是不愿再去见人的。这样过下去吧,让俺永远这样过下去吧。如今俺已不小了,都二十好几了,俺不是不懂情理的。先生有朝中要事在身——我想很可能就是天子要他做一个关系重大的秘密政务——既然是这样,俺能不愿意终身为他守密吗?俺的心里早已下了铁心,先生的隐密,俺是终生都不打算知晓的。俺在这里侍候好先生,让他做好大事,俺就是在这呆到老死也是十分值得的。俺不是白吃闲饭,俺觉得这是有趣的。”
???。
???老子疼陶芳,就象疼自己的亲孙女儿一样。他见她对自己侍候得那样周到,很是为之感动。他见她做饭太辛苦,有时就停下笔来,主动帮她去烧火。有一次,陶芳将灶膛里柴禾烧得尽冒生烟,用手抹着被熏出来的眼泪站在一边。伯阳先生弯腰去调柴禾,嘴里说着:“这燃烧也要重自然,不可偏倚,不可勉强,要讲适中。柴禾少了接不上气,
柴禾多了不透火,柴禾太靠外了烧不匀,柴禾太靠里了它闷道。”一面说,一面做出样子叫她看。他烧得那火焰又匀又旺又透火。
“啊,啊,啊。”陶芳笑着,一面称赞,一面催他快到堂屋去。那意思是,“您老人家别耽误,去干您的活儿,或是到那里去歇着。”
时间象是看不见的流水一般,轻轻地丝毫也没有声息地向着人们的身后流动着。
???写着,写着,老子认真地写着!
写着,写着,老子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地写着!
上阳山里在奉献,上阳山外在大乱。
公元前487年,天下又由暂时平静转入大反大乱之中。这年,越王勾践再次攻吴,大破吴师于笠泽,并且杀死了吴国太子。也就是在这一年,楚灭陈的战争烽火在陈国地面熊熊烧起。
这次战争引起的原因是:楚国出现白公之乱。陈国乘着楚国内乱,兴兵伐楚,引起楚惠王对陈国的愤怒。待白公之乱平息之后,惠王就派楚令尹子西的儿子宁嗣领兵伐陈。楚兵怀着大发泄、大报复的心情在陈地大烧大杀,奸淫抢掠,无所不为。这年夏季,陈国地面上,疯狂的楚兵黑压压地扑来,刀光闪闪,盔缨如血。他们所到之处,鸡飞狗跳,一片火海。陈都宛丘燃起了大火;苦县县城烧起了大火;曲仁里以及附近一些村庄也燃起了大火。陈国国君陈闵公被杀了。苦县县正被杀了。
这时,老子还正隐在上阳山写书,对上述情况一字不知。近来老子因大书快要完成,写作的步子迈得更紧。只顾为完成任务而忙,除了趁暂时停笔、暂时间歇的一些短时间到隐宅之外的山峰炼功,他再也没有较长的时间到外地去作考察性的休息了。
夕阳将要落山之时,老子一个人去山顶炼功,院里只剩陶芳一人。陶芳是小心的。每到老子出去,她都要把院门从里边上上门闩,等先生回来的时候她再开开。
这时,陶芳正上住门在院里洗衣,忽听外边有人打门:“开门!
开门!快开开门!”
???陶芳听声音不对,不去给开。打门者就从墙头翻墙而入。
咦!原来是三个身穿黑衣的凶恶楚兵。
???陶芳吓得躲到屋山东头。
三个腰挎刀剑的凶恶家伙凶着眼走到堂屋门前。一个高些的家伙把挂在门上的竹帘子拽掉。一个肉满膘肥的三角眼的年轻者见屋门锁着,就掂块石头把锁砸开。三个人进屋翻了一遍,见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就走出来。其中一个闷头闷脑的黑脸中年,走到门口又拐回去。那高一些的家伙和三角眼见捞不到油水,就放火将三所茅屋全给烧着。
大概是生怕拿走伯阳先生的东西,陶芳不顾一切地从屋山东头那藏着的地方跑过来。“哎,小娘子,好漂亮的小娘子!”三角眼一下子扑上去,伸把抓住她的胳膊。
“啊,啊,啊。”陶芳一面挣脱,一面对他呜啊着。
“咦,好家伙吔!这小娘子还装哑巴啦。”高些的家伙走过来,伸把抓住她的另一只胳膊,“走,跟我们到那边去,嘿嘿嘿嘿,嘿嘿嘿嘿,跟我们,跟我们到那边去。”说着就往外拉。
“啊啊,啊啊!”陶芳努力往后躺着身子,用力往下打着坠坠。
“走!走!”
“啊啊!啊啊!”
他们越是拉她,她越是往下打坠。看来她是宁愿死在这里也不愿往外走出一步的。
“走!你给我走!”
“不走不行!走!”
两个家伙用力架着她的胳膊,硬是拉拉着她来到门口,开开门,往院外的一个幽谷
走去。
隐宅院内。三所茅草房子,火势越着越大。堂屋里,那闷头闷脑的黑家伙,抱着老大一大卷子帛绢从石洞里走出来,高兴地龇着白牙:“宝贝,真有宝贝!找到了,高低叫我找到了。”他在喉咙眼儿里庆幸说。
他把那捆子帛绢携到门口,放在地上,“宝贝就在这里头。这一回你再跑不掉啦。他妈的,藏多严!别说你放山洞里,放到老鼠窟窿里我也得给掏出来!”一边自语,一边解掉拴在上面的麻绳,散开布口,双手提着,“呼啦”一声,拉开老长。见绢面上横横竖竖,划满黑色的笔道,很不高兴,“他妈的,这画的跟爬的样,都是啥家使,脏这个鳖形,不管要了。这要干干净净的,给俺小孩他娘做衣裳该有多好。”一面自语,一面往下继续拽扯,“呼啦——!呼啦——!呼啦——!”一连拽了老长老长,见上面还是画满黑道和黑撇子、黑点子,心中很不高兴。“他妈的,全给弄脏了!不要了,这不管要了,反正也没法拿。这里头卷的有珍宝,他妈的,我想起来了,珍宝就在这里头。”
“呼啦——!呼啦——!呼啦——!”他又连续拽几下,地上拽了恁大一堆,还没拽完。“这里头一定卷个大金锭,不拽到底不出来。日你妈,我坚决给你拽到底!”
“呼啦——!呼啦——呼啦——!”拽到尽头,一看是个木轴轴。他十分扫兴,非常生气,“叫他个妻侄搉(骗)一家伙!我撂火里烧了你!”他发泄性的抱起那堆帛绢一下撂到火窝里!“哄”的一声,帛绢燃烧起来,那黑脸楚兵龇起白牙,丑恶的脸上一下露出发泄性的快意。
陶芳去抢书简,黑脸楚兵急了,一刀扎入陶芳的肚子,陶芳倒在血泊中……
那边山峰上的老子看见隐宅着火,黑烟滚滚,急急忙忙往这里跑,当他喘着大
气来到这里看到这一切的时候,
???象傻了一般地坐在地上。随后抱起陶芳大喊陶芳,,陶芳……。他忽然想起那烧着了的书稿——他心里想叫那烧着的东西不是他的书稿。他站起来,蹒跚地奔到堂屋门口,冒着烟火跑进屋子,钻进山洞,弯腰用手乱拨拉一气,结果什么也没摸到。他定下神来,静静地一想:“没有了,书稿没有了,就是被他烧掉了。数十年心血,毁之一炬!”他的心彻底碎了!双腿一软,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