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商榷了很久,这才决定行动。
只见周晓有些踌躇的样子,“那我能做些什么?”
陈尽斯:“你要忙得可多了!你得先去报社一趟,看能不能找到当年的报纸。然后,当年事件发生的有关事情你都得去查查。”
周晓:“嗯,我知道。”
陈尽斯:“记住,最好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郑云悦听他们这么一说心里倒是有些担心了,当年的事她也算是当事人和目击者了。周晓肯定少不了对她一番审问,到时候她要想什么理由才能让他相信。
第二天,陈尽斯准备出门去周氏应聘。
周晓想要送他,被他拒绝了。
“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陈尽斯走后,郑云悦还在趴在桌上啃苹果。样子有些懒洋洋的,头发没有绑,几缕头发凌乱地垂在脸颊边。竟然有那么一点好看。
周晓过去动了动她的胳膊,“你什么时候去啊”
郑云悦:“那管事的人说了,明天去试工。 ”
周晓摇了摇头,“你知道吗?邢雅政最不喜欢不守规矩的人了。他跟我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优秀听话,在学校里的时候一直是学生干部。我要是逃课什么的,他绝对第一时间去逮我。还有啊,他一喝酒就过敏,我们每次一起出去都只能巴巴地说自己才不想喝……哈哈哈……其实很想喝吧。”
周晓都没有发现自己居然说了这么多话,那语气仿佛邢雅政依旧是他情同手足的兄弟。周晓看着郑云悦盯着自己的模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又恢复神色道:“总而言之,你给我安分点!”
郑云悦看他这幅模样,心里有些紧紧的感觉。这次她没有顶嘴,颇温顺地说了声好。
周氏药业 面试
陈尽斯第一次到周氏药业,还是和一群高矮胖瘦不一,年龄大小各异的男人一起的。为了面试陈尽斯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是打扮了一番的,衬衫西裤马甲,现在他倒是觉得自己穿错了。在人群里他的打扮有些显眼,总有种喧宾夺主的意思。
接着,念到了他的名字。 “陈尽斯”
陈尽斯:“这儿!”
陈尽斯在人群里挤着拿到了填写资料的单子,好不容易拿到后他居然有种开心的感觉。接着他有些自嘲意味地笑了笑,他以前可是风流倜傥的梨园老板。
填完资料后一群人被安排在大堂里侯着。没过一会儿,有个女人从门口走了进来,穿过大堂进了里间。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新式连衣裙,头发梳成一个髻,还别了多黑乎乎的花。她走起路来腰挺得很直,目不斜视。就像是一直高傲的斗鸡。还是一只涂了烈焰红唇的斗鸡。当然也是个邪魅尤物。
这时有人议论起来了。
“快看快看!那个女人就是周氏的经理,叫什么,叫什么黎望月。只有她同意了我们才能进来干活。”
“你说这女人什么来头,前几年突然就成周氏的经理,大大小小的事她都管着。”
“你管她什么来头,只要能拿到周氏的铁饭碗,谁是老板都没关系。”
“也是!”
再次见到黎望月是在她的办公室里,陈尽斯被叫了进去。
黎望月 “叫什么?”
陈尽斯:“陈尽斯。”
黎望月:“哪里人?”
陈尽斯: “江南水乡。”
黎望月:“以前算过账吗?”
陈尽斯:“在戏楼管过账。”
黎望月:“好的你被录取了。”
在此过程中黎望月头都没有抬,一直在忙自己手头的工作。陈尽斯有些惊讶,居然这样就被录取了。
“这就用我了?”
黎望月这才抬起了头,“怎么?不想干?”
陈尽斯这才看清了黎望月,她的脸小而精致,陈尽斯心想,这女人还真舍得糟蹋自己,她那身黑漆漆的穿着真的是对不起她那张脸。
“不是,就是有点太顺利了。”
黎望月又低下头去看文件,“很简单的道理,那群人里就你穿得还像个会计。至于能力,周氏会培养你。”
陈尽斯:“你这以貌取人……”
黎望月皱了皱眉,打断陈尽斯的话。“好了你可以出去了,以后工作的时候希望你话少一点。”
陈尽斯看这眼前的女人,仿佛看到了在梨园里大牌的自己,只不过现今角色互换了。真是虎落平阳啊
“还不走?”
陈尽斯:“那我先行告辞。”
陈尽斯走时,遇上穿着西装的年轻人,店里的职工都叫了声邢少爷好。
陈尽斯和他擦肩而过,他料想他便是邢雅政,也就多看了一眼。
周宅
郑云悦进周家当丫鬟可就没那么顺利了……
郑云悦那天穿了身朴素的碎花长衣,郑云悦刚开始穿的时候还被周晓说了半天,说她跟他家以前的厨娘一样一样的都很土。
郑云悦跟着领事的和另一个小姑娘进了周宅,一进去郑云悦就被几只停在花圃周围空地的鸽子吸引了。那些个鸽子有白有灰,毛茸茸一会儿停一会儿飞的,可有趣了。
郑云悦靠近那堆白鸽,还把兜里的瓜子放在手上喂他们。
领事的女人赶紧把郑云悦拉了起来,训斥道:“你怎么这么鲁莽!这鸽子可能比你还值钱!要是弄坏了我可帮不了你!”
旁边的小姑娘也露出了鄙夷的神色。郑云悦有些恼火,但她也没好发脾气。周晓让她安分守己。
郑云悦也没有回她话,只是自顾自地进了周宅的门。
然而此时在阳台上邢雅政看到了这一次,他对郑云悦的第一印象,那是极为糟糕的。
进去之后她们在那侯着,没过多久邢雅书从楼上下来,身边没有跟着丫头。
邢雅书对着郑云悦她们露出了亲切的笑容,“你们先坐。”
领事的女人,“这怎么好呢?”
邢雅书一边倒茶一边说道:“你们要是站着我也站着好了。”
听了这话领事的女人感紧让她们一起坐下。
邢雅书:“这家里的丫头前两天回去嫁人了,我这连倒茶的人都没了。”
郑云悦闻眼想要去帮她倒茶,结果和她同行的小姑娘已经抢先一步。她温柔地对着邢雅书说,“我叫蓝子,以后小姐的茶我来倒。”
郑云悦心里默默地诅咒了蓝子三秒,看来自己果然还是……太嫩了。
领事的女人笑得一脸谄媚,“邢小姐啊,这两个丫头都是我们那最年轻的姑娘了,伺候你正合适。”
邢雅书:“你们都几岁了,家在哪儿?”
郑云悦这会儿抢先回答,“我叫郑云悦,今年23了。我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
蓝子:“回小姐,我叫曲蓝子,今年十八。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我是个孤儿。”
邢雅书:“真可怜。”
郑云悦简直完败,比她小,还有这么可怜的身世,想来邢雅书是更怜惜她多一点。但她还是没有放弃 。
郑云悦也笑得一脸谄媚,“邢小姐,那外面的鸽子都是你养的吗?”
邢雅书最喜欢她那些鸽子了,她有些自豪地说:“是啊,好看吗?”
郑云悦:“可别说了,好看死我了。我刚刚喂了他们几颗瓜子,它们嘴巴啄到我手心的时候,痒痒的可好玩了。”
郑云悦说完意识到自己用词稍微有那么些不文雅,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邢雅书笑了,“没关系,我也觉得它们很可爱。”
曲蓝子看情况不妙赶紧插话:“我以前在农村呆过,也养过鸽子。”
邢雅书:“真的呀?”
曲蓝子乖巧地点了点头,“是啊。”
郑云悦的第二次主动进攻宣布失败。
接着楼梯上传来脚步声,邢雅政从楼上下来了。那是郑云悦第一次见到邢雅政,他跟周晓真的是截然不同的类型,邢雅政就像是微风略过的湖面,静而悠扬却又禁不住让人泛起阵阵涟漪。
郑云悦见他下来觉得自己找到了新的希望,她要是抱抱他的狗腿没准就可以留下来了。于是郑云悦很真诚地朝邢雅政鞠了个弓,“邢少爷好!”
邢雅政像是没看到她似的直接走过她身旁。郑云悦觉得他可能是没听到,便又喊了一遍:“邢少爷好!”
邢雅政还是没有回应他,直接就走到钢琴旁边坐了下来。
郑云悦总算知道了原来他不是没听见而是压根不想理她,她心里咒骂道什么人啊眼睛长在头顶上。
邢雅政弹起了钢琴,马上整个客厅就充满了优美的钢琴声。郑云悦只见邢雅政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跳动着。突然他漏掉了一节音符,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郑云悦还是觉得美中不足。
一曲终了,蓝子已经彻底成了邢雅政的俘虏了,看他的眼睛都会发光了。
邢雅书对郑云悦和蓝子说,“这是我哥哥,邢雅政。”
接着邢雅政缓缓开口:“你们俩谁能说出这钢琴曲的名字就留下来吧。”
蓝子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连这钢琴都是没见过几次,怎么可能会懂音律呢?
郑云悦心里暗喜,她胸有成竹地说,“《茶花女》里的某段插曲。至于具体哪一段我忘记了。不过我还发现你漏了一节音符。”
邢雅政终于正眼看郑云悦了,“没错,是茶花女里的,我也的确弹漏了。”
郑云悦露出了笑容,“那我可以留下了吧?”
邢雅政:“不,你旁边的可以留下。”
郑云悦现在的表情肯定像踩了一泡狗屎一样憋屈,邢雅书也有点意外。
曲蓝子喜出望外,“谢谢邢少爷!我一定好好伺候你们。”
郑云悦终于忍不住了,“我不服!说了谁猜出来猜出来谁留下来,你言而无信。”
邢雅政用近乎凌厉的眼神看着郑云悦:“你猜出来吗?你只说了这曲子的出处。这曲名叫什么?”
郑云悦真的想不起来那曲子的名字了,她死鸭子嘴硬地说:“我……至少知道……”
邢雅政:“所以你就更不能留下来了,连钢琴曲都识得,我们不敢大材小用。” 他这话的意思也就是告诉郑云悦,你一个丫头懂得钢琴曲,身份定不简单。
郑云悦看着眼前的男人,她今天三番两次中了他的套,其城府之深可谓是滴水不漏。
邢雅政:“你可以出去了。”
郑云悦只觉得憋屈,她转身就朝门外外走。
邢雅书拉了拉邢雅政,“哥人家一个女孩子你这样不好,赶紧去陪个礼。”
邢雅政拒绝:“才不呢?选丫头本来就是要选个温婉乖巧的。”
郑云悦也听到了,她气得不行又折身回去。
邢雅政见她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你干嘛?”
郑云悦没有说话,接着狠狠地抓过邢雅政的手,给了他一个过肩摔。
邢雅政顿时摔倒在地,自恃风雅的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他大叫“你有病啊!”
郑云悦瞪着他狠狠地说,“别让我再遇见你!”
郑云悦一脸沮丧地回到家里。
周晓看她这幅样子肯定是被辞退了,“喂,你怎么了?跟行尸走肉一样。”
郑云悦不想理他,只给了他一个白眼。
陈尽斯从厨房里出来了,手里端着面。自从上次郑云悦差点把厨房烧了之后陈尽斯就成开始当爹又当妈了。
郑云悦看见陈尽斯就忍不住哭诉道, “陈老板,我真没用。”
陈尽斯:“没事,先坐下来吃饭。”
郑云悦开始向他们两个描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周晓一边听一边笑,“郑云悦,你肯定还说漏了什么,比如,你又回过头去把人给打了。”
郑云悦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周晓:“就你我还不了解。”
郑云悦居然觉得这句话特别顺耳,就你我还不了解。
郑云悦:“我感觉我已经表现得挺好了。”
周晓:“你说你喂了鸽子,多管闲了吧。还猜出了钢琴曲,他肯定要怀疑你的身份。这两个是邢雅政最忌讳的。”
陈尽斯,“看来这个邢雅政可不好对付啊。”
郑云悦点了点头,“是啊,脑子太好了。”说完又看了一眼周晓,摇了摇头,“跟某人简直没得比。”
周晓:“你什么意思?说我笨?到底谁笨了?”
俩人又噼里啪啦吵起来了。
陈尽斯无奈摇头,低头吃他的面去了。
如此良辰美景,此二人简直大煞风景。
过了几天,事情又出现了转机。领事的那女人告诉郑云悦,曲蓝子拿了提前支付的一部分佣金跟着人跑了,现在邢家缺人手,邢少爷又感冒了。让她赶紧去先伺候着。
郑云悦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曲蓝子,还在周晓面前“是我的就是我的”嘚瑟了一番之后,屁颠屁颠地就去了。
邢雅书给郑云悦安排了个房间,不大却很舒服。
邢雅书:“咳咳……其实我特别喜欢你,那天要不是我哥我肯定让你留下,我哥那人就是那样的,你以后别跟他一般计较。”
“嗯 我会好好做事的。”
郑云悦发现从她进来到现在邢雅书咳了好多下,又记起领事的女人说的话。
“小姐你感冒还没好吗?”
邢雅书拿出手帕捂住了嘴:“没事,很快就好了。就是我哥有点严重,他一直在低烧。我等等要去学堂授课了,还得请你照顾他给他吃药。”
郑云悦:“客气什么,这都是我的工作。”
邢雅书走后,郑云悦把煎好的药端上去邢雅政的房间。
郑云悦敲了两下门,“邢少爷!起床了!”
敲了几下都没人回应之后郑云悦走了进去,只见邢雅政躺在床上,表情看起来难受急了。
郑云悦伸手去摸他的头,有点烫。刚想把手伸回来,邢雅政却倏地睁开了眼。他看了一眼郑云悦,把她的放在他额头上的手拍掉。然后才又闭上眼睛。
郑云悦嘟囔着:“都生病了还怎么要强”
郑云悦搞了条湿毛巾贴在邢雅政头上,又给他添了被子。
郑云悦用力把他支撑坐起来, “邢少爷你起来喝碗药再睡。”
邢雅政皱了皱眉说道:“不喝,太苦了。”
郑云悦听来居然有些撒娇的意味,“要求还真多!”
郑云悦拿了个小杯子装药,然后一只手用力地捏住邢雅政的鼻子,一只手喂他喝药。
“我以前喝药的时候我爹就是这么干的!我觉得还挺有用的。”
邢雅政虽然鼻子被捏红了但好在药也都喝了下去。
邢雅政摸着刚被郑云悦蹂躏过的鼻子说道:“你这什么破点子,你肯定不是亲生的。”
郑云悦:“其他我不能保证,但我肯定是亲生的。因为 ……我跟我娘亲一样都很美!”
照顾完邢雅政之后郑云悦就开始在周宅“勘察地形”了。她发现很奇怪的是以前周路安、周晓的房间都锁了起来,没有人住。他们两姐妹的房间都是以前没有人住的偏房。而且这周宅和她几年前见到的装修也没多大变化。从邢雅政的房间里出来,走到正中央就是周路安以前的房间了。站在这里,郑云悦好像回到了从前,在那些浪迹的日子里郑云悦想得最多的就是那时周晓悲恸的神情,因此萦绕于心的便是如何给他多一点再多一点的温暖。让他知道即使前帆过尽,即使万劫不复她也会护周全。郑云悦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会对周晓有这种感觉,街上的吃不上饭身世可怜的人那么多她偏偏就想给周晓,后来才想明白了……
郑云悦抓住门把手,抱着侥幸的心态用力拧了几下,结果果然打不开。
看来她得另外想想办法了。
第二天早上,郑云悦端着早餐到桌上的时候,邢雅政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邢雅书见势说道:“昨天云悦照顾了你一天,今天你的感冒才能好的。”
邢雅政冷冷地说道:“这是她应该做的,还要我谢谢她不成!”
郑云悦接着他的话说:“是啊是啊 这是我应该做的”
邢雅政:“郑云悦让你说话了吗?”
郑云悦愤愤不平地瞪着邢雅政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