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周晓不知道，家里有一场“暴风雨”正等着他。
一进家门，二谢就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少爷，你这是去哪了，这么晚还一身酒气”
周晓有些累，“去给我放热水，我洗一洗”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刚才老爷气冲冲地从外面回来，说是少爷一回来就告诉他。”
周晓脱了外套，“别管他，我先去洗澡。”
话音刚落，周路安就从楼上走了下来。“你这混小子终于知道回来了！”
“路安，你别急。跟孩子好好说，” 后面跟着穿睡衣的余明月。
周路安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点燃一根烟。“你晚上去哪了？”
周晓一点也不脸红地说：“能去哪？和几个同学去名卉楼吃饭，喝了点小酒。”
周路安从楼上到下来之后，表情一直很阴沉。整个人笼罩着一股暴戾的气息。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老实交代！”
周晓冷笑着回答：“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嘛？”
周路安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往周晓脚边扔去。“早就叫离张峻原那群人远点，现在倒好，连妓院都去！”
周晓看了一眼地上支离破碎的杯子，“什么时候你也有空管起我来了，你还是好好管好你的产业周氏吧”
周路安一听，心里更气。“李管家，拿棍子过来！”
李管家站着没动，“老爷，少爷年轻气盛，禁不住诱惑也是情有可原，手下留情啊！”
“你不拿是吧！我去！”
周路安径直去拿了棍子，“我今天非得教训一下他，不然他都是非黑白不分了！”
“跪下！”周路安拿着棍子对周晓吼
周晓没有反抗，一地跪了下去。
周路安下手也不轻，那棍子一下又一下地落在周晓身上。“叫你不学好！叫你去逛窑子！”
旁边的二谢、李管家和余明月看得都心疼死了，一个劲地劝阻。
余明月急了，说道：“周晓，你好好跟你爸说，给他倒个歉！”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像别人说的那样，当初，是你害死了母亲。”
周路安一听这话，停了手中的动作。“难道我在你心中就这么不耻。”
“那你为什么在手术后同意母亲安乐死，还有，你堂堂周氏药业的老板，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夫人使用鸦片止痛！”
周路安红了眼眶，却一眼不发。他抡起棍子对着周晓的后背又是一下，“今天我就替你母亲教训你这个逆子。”
周晓因为这突然的一击吃痛地闷哼一声。
余明月过去抢棍子，被周路安反手推倒在地。那是余明月第一次失态，她对着周路安吼道，“你要打死他吗？”
周路安并没有因此停下来，余明月却不管不顾的冲过去护住周晓，那本应落在周晓背上的一棍，落在了余明月身上。
周路安见余明月被自己的棍子击中，心里也不好受。“你们怎么干事的，也不拉住夫人！”
说完周路安便扔下棍子上楼了。
二谢连忙扶起了余明月和周晓。
余明月扶着腰，“我没事，你们赶紧带少爷去上药。”
…………
周晓躺在床上，二谢正在替他上药。随后，余明月端着一碗中药进来了。
“二谢，你出去吧。我有些事和少爷说。”
二谢闻言出去。
余明月拿起了桌上的药膏，一边涂抹受伤的地方，一边说，“你干嘛非跟你爸犟，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看看，这样打法要是落下病根怎么办！”
周晓不吭声，这一刻他没办法对余明月发脾气，毕竟他明白那一棍下去有多痛。
余明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我想有些话我一定得要跟你说，我本没有资格，但是为了你爸，我必须得说。你说你爸害死了你妈？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在车祸前你妈的病就已经很严重了，你爸爸遍寻名医也没能治好。那时你妈妈掉光了头发，她一个名门淑女那受得了这般折磨，再加上发病时的疼痛，她甚至想要吞鸦片自杀。还好被人发现的及时，这也是为什么会有鸦片止痛的谣言。车祸后的手术很成功，可是她的双腿却被宣判死刑，是你母亲求你爸放弃治疗的！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放弃你母亲，可是他没有选择……”
周晓的眼眶已经红了，他冷漠地声音响起，“滚！给我滚出去！”
余明月知道他需要时候去面对这些东西，她起身离开。“药凉了会更苦，趁热！”
余明月走后，周晓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已经很模糊了。只是能依稀辨别出那双清秀的眉眼。
周晓的母亲是在周晓六岁的时候去世的，还记得刚开始时李管家和他说自己的妈妈是去外公家了，回来会给他带巧克力。可是他等来的，却是一席素衣。
周晓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压抑已久的情绪了，他看着照片上的人，禁不住哭出声。
第二天，周路安没有在家里吃早餐，等周晓到餐桌上的时候，周路安已经出去了。桌上只有余明月一个人。
俩人都没有说话，桌上静的连陶瓷碰撞声音都听得清楚。仿佛昨晚的对话耗尽了他们对彼此的最后一份耐心。
周晓犹豫了许久，终于开口，“I …I am sorry 你的琵琶”
周晓始终没有勇气说出对不起，他觉得余明月肯定听不懂洋文。
不过让周晓意外的是，余明月居然笑着回了句：“It doesn't matter”
那一笑仿佛脱下了她所有的高贵和矜持，像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周晓惊讶地问道：“你会说洋文？”
“我家以前是江南一片的书香世家，再加上做丝绸生意常和外国人打交道，会那么三两句。别说，以前我和你爸没结婚之前，他也被我突然的几句洋文吓到了。”
“那个…对于你的琵琶我很抱歉。”
余明月看着周晓，“能换来你的一句道歉，我想它值得。”
“我是在想…也许，也许我们应该和平相处。余、余阿姨。”
周晓说完这句话之后便逃一般地起身从餐桌上离开。
余明月激动地对身边说丫头青筝说，“青筝，他终于接受我了，他终于接受我了。”
青筝也高兴，“少爷本来就不是什么坏孩子，你又这般体贴入微。你们迟早都是一家人。”
余明月眼眶湿润，“是啊，现在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子了。我会对这孩子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