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瑾南先一步赶回宫面圣,就是把整件事都主动先向皇上说明白,不要等着完颜彻等人来了再添油加醋。
从小到大,他在父皇母妃面前都是个诚实的孩子,他希望用自己的真实去平复这件事。
结果父皇一如既往的信任他,却将怀疑都留给了程妍?
跟着皇上的视线,玄瑾南也看了眼程妍。
程妍正在听着他们的对话,碰到玄瑾南迷茫的目光,轻笑了一下。
皇后都知道话多事多,不给她任何机会就把她押进这刑房之中。在林中的时候,福来说出假冒太后的人的事时,她就知道这件事更麻烦了。
有些东西是事实,但不一定说出来就是对的。
玄瑾南是皇上的儿子,就凭他这副“秉性纯良”得到皇上的信任,没有受完颜彻的影响,这“父子之情”倒是挺真切。
可是她呢?就成了“世人用心”。
解释不清假传太后懿旨,从中逃脱一事,她便成了用心险恶之人。
皇后正好拿这件事狠狠针对她,皇上本来也不满意她这样身份的人踏进皇家的门,也正好可以借此事废了她。
在他们跟前,根本没什么公道,只有怎样做怎样合他们的心意。
玄瑾南确实“秉性纯良”,不懂其中的弯弯道道,天真的以为把话全部和盘托出,就能够得到公正的对待。
他错了!这样反而害了她。
“程妍,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要有任何隐瞒,跟父皇说清楚。”玄瑾南道。
那一下轻笑,就像一根刺,扎在他的身上。
虽然一开始见到她,她是个“贼”,可后来打劫芷月楼,不惧完颜禹良的豪气也让他很佩服。
本来以为她只是太师府上的一个婢女,他想把她当做宫外的朋友,即使她突然成了程妍,他也不希望这样一个让他想要当朋友的人会如父皇怀疑的那样别有用心。
“我没什么好说的。”程妍道。
没有留下玄瑾皓这个活证据,她现在根本就满嘴说不清。
“你把每个细节都讲清楚,父皇定有明断!”玄瑾南还是这般坚信。
发生过的事,都原本原样说了,怎能说不清楚?
程妍淡淡一笑,“殿下,你太单纯了!”
你的父皇是想放过你,也是为了维护皇家的声誉,所以才以坚信的态度放过你,如果他想故意刁难你,能凭你这区区几句话就饶了你?
这话不知会不会有人跟这位单纯的小王爷说个明白?
而她,说出实话扯出玄瑾皓不仅帮不到她,还会被加上个故意诬陷燕王的死罪,何况那两个曾从太师府接走他的人已经被毁尸灭迹,死无对证。
可不说实话,她又该把事情推到谁的头上?
没有人能,也没人会承担此事,便只有她自己背负这口黑锅。
“放肆!你怎么跟南王说话!”皇后凤目一瞪。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可有人当着他的面来说皇上也不高兴。
见皇上脸色微变,皇后又紧跟着说道,“皇上,程妍心性太过顽劣,掖庭阁也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为竖皇家之威,其他事暂且不说,这件事必须严惩不贷!”
“皇后娘娘,掖庭阁并未规定受刑者不得反抗,程妍在受刑时自保性命也是人之常情。”玄瑾南连忙道。
“瑾南,你在替程妍说话?”皇后凤目一挑,“皇上可是相信你与程妍并无什么关系。”
“皇后娘娘说的是,如果南王不插手我的事,我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现在就不要猫哭耗子假慈悲了。”程妍隔着铁栏放声道。
“你……”
玄瑾南刚想说什么被皇上打断,“你这是承认自己利用南王密谋了什么事?”
“反正我是百口难辨……这掖庭阁怕也不是没有冤死过人。”程妍左右瞧了一眼。
“竟敢胡言乱语,掌嘴!”皇后下令。
秋夕等执事打开铁栏门进去冲着程妍甩耳光。
程妍侧身躲开。
“阿彻,去把她按住!”皇后吩咐完颜彻。
完颜彻见自己为难玄瑾南落了空,将脾气发到程妍身上,大步进了铁栏抬手扭住程妍的胳膊反剪背后。
有本事玄瑾南就再替程妍说句话,他还就怕玄瑾南不敢吭声,只要吭声,就自然能说他们的关系不简单!
程妍不能在皇上跟前动手,扣上个谋逆弑君的罪名就更难翻身。
“你不是能躲吗?一条狗都被你踹死了也是会两下子,怎么不回手了?”完颜彻的嘴隐在程妍耳后低声道。
他在故意激她!
或者是为了摸她的底,或者是激她做出“大逆不道”的事。
程妍心里有数,知道这不是鲁莽的时候。
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她个女人。
这次吃多少亏,日后翻倍讨回来就是!
“让你躲!”秋夕一巴掌甩在程妍脸上。
程妍一声不吭,双目凛凛的盯着秋夕。
秋夕被那满眼的杀意吓的险些不敢再出手。
眼睁睁看着秋夕在程妍脸上左右开弓打的啪啪响,玄瑾南很是焦急。
他再不懂人情世故也能听得懂程妍刚才训斥他其实是替他说话,帮他挡掉皇后的话。
一个能烧了芷月楼的女子却在此受这般屈,任一个宫女打脸!
可他能做什么!
“姑母,人都押到掖庭阁还要掌嘴,传出去会不会被人笑话?”
完颜歆的声音把握的高低正好,似是为这番行为考虑,跟皇后小声说话,又能保证皇上能听的到。
“执事,让她抽牌!”皇上发话了,“如果不老实交代,就继续在掖庭阁受刑!”
执事又拿着铁牌来到程妍面前。
秋夕停手,完颜彻松开程妍。
程妍看也不看,随手抽了一张丢给执事。
“二号!”执事报号。
这是一串正规的牌子,有皇上在他也不敢再做假。
当即,程妍便被带到二号铁栏房。
房内高悬着一根吊绳,左右两侧是两大块布着铁尖的板。
即将要怎样程妍不去想,反正很快就要见识到了,她现在关心的是,这消息什么时候才能传到玄瑾琛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