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你别再傻了。”
男人看着穷追不舍,已经快要烧到眼前的大火,面色很淡很淡,甚至嘴角噙了一抹淡笑。
顾暖不再理会他,死死地扣住男人不放手,但是脚下却突然没有站稳,她和男人就齐齐地朝着山崖下方滚去。
顾暖用力地抱着明砚,紧紧纠缠身上传来的阵阵撞击的剧痛,都不及她眼前的这个男人,然后她感觉到男人伸手,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护住她的后脑和颈项。
顾暖整个娇小的身子,几乎都被他紧紧的笼罩在怀中。
一阵天翻地覆的旋转,两人双双滚落山脚。
“明砚?明砚!”
顾暖一个翻身从男人身上爬起来,连忙去检查他的情况。
“咳咳!”
男人发出几声剧烈的咳嗽,然后血丝就顺着嘴角不断垂下,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
顾暖颤抖着双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男人腿间的伤势更加严重了,因为翻滚腿间的原木严重移位,其间的痛楚可想而知。
“明砚,你看,我们已经到河边了,这就是你说的那条河啊,我们马上就可以脱困了!”
顾暖红肿着双眼跪在地上,另一只手去擦男人唇间的血迹。
男人没有转头去看那条河,只是躺在地上浅浅地看着顾暖,一瞬不移,眸子里含了笑意,唇角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张开却涌出更多的猩红来。
“你别说了!别说了!”
顾暖带着黑灰的面颊又淌下两行清泪,连忙伸手捂住男人的嘴唇,“我们都会好好的!”
索性河水并不是很深,只浸到顾暖腰间的位置。
当两人到达河对岸的时候,火势刚好烧到岸边。
回头看那熊熊大火在水中不断跳跃的倒影,跪坐在地的顾暖第一次知道了隔岸观火的感觉。
“明砚,你还撑得住吗?”
顾暖握着男人的手,已经感觉到他在隐隐发热了。
男人反握着顾暖的手,气息有些不稳,“暖暖,你听我说......”
顾暖立即伸手捂住男人的唇,“我不要!你是不是又要我走?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不想我有事,难道我就可以狠心丢下你,让你自生自灭吗!”
明砚拉开顾暖的手,浅浅一笑,“暖暖,你想多了,我怎么舍得死呢......咳咳......我是让你去找人......”
顾暖又想说什么,男人先开口打断她,“你拉着我走不远的,暖暖,我在这里等你,你去找人来救我好吗?”
顾暖低着头没有说话。
男人在她心底的信誉基本上为负数,前前后后加起来骗了她多少次了!
明砚强打着力气将手伸向顾暖,修长的手指攀上顾暖的面颊,轻柔地擦拭她面颊上的血渍,还有沾上的黑灰。
“暖暖,相信我好不好。”
顾暖抬头看向男人的眼睛,第一次发现那琥珀色的眸光如此清澈,但依旧不能见底。
不过她最终还是听了男人的话,沿着河流下游的方向走,寻求支援。
枯枝纵横交错的密林安静得让人心慌,顾暖大脑一片空茫,只想着再快一点就能出去了。
突然!
前方不远处有人影闪动。
顾暖心下一惊,连忙闪身躲到树后。
银牙紧咬,居然还有人进来,是真的想将他们赶尽杀绝!
顾暖躲在暗处观察,盘算她冲上去把他们全部解决的可能性有多大。他们腰间别的都是手枪,子弹不超过六发,长靴里有军刀,不过,其中有几个背了狙击枪.......
等等!
顾暖的眸子猛地一缩,让她几乎尖叫出来,那个人是......
“陈文清!!!”
……这里是脱困的分界线……
明砚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高烧不退。
当陈文清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了。
男人的腿算是保住了,但是伤的严重,估计好一阵子都不能走路了。除此之外身上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伤口,内组织也有些出血,而顾暖只受了些皮外伤而已。
顾暖一身血衣,坐在门外走廊的座椅上,一动不动,目光凝滞,来来去去的人都会悄悄地盯着她看好半天。
陈文清走到顾暖面前,“顾暖,你回去休息吧。”
顾暖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看了陈文清一眼,然后摇了摇头,始终没有说话。
“顾暖,明总要是醒过来的,看到你这个样子会扒了我的皮的!”
若说陈文清昨天之前都还不敢确定明砚对这个顾暖存了几分心思,但是今天以后,他就知道对待顾暖应该和以前有所不同了。
顾暖现在这个样子着实算不得体面,甚至是狼狈不堪!
整个人像是从屠宰场里打了个滚,烟灰和血水混杂在一起,一些头发也被血液一束束的黏在一起。
听了陈文清的话,顾暖觉得自己这个样子着实不适合见到明砚,终于还是在陈文清的安排下回了古堡梳洗。
顾暖走后,陈文清推开了重症监护室的门,走到明砚床边,“明总。”
“她回去了?”
男人依旧双目微阖,面色淡淡地躺在床上,想必是累极了。
“嗯。”陈文清面露愧色,“明总,文清办事不利,来晚了。”
“这不怪你。”就连他自己这次都有些失算了。
……
顾暖当天又回了医院。
她在明砚的床边整整守了三天,男人都没有醒过来,苍白的嘴唇近似透明,平时锋利得能戳死人的下巴,如今看来也柔和了不少。
科斯森林大面积被烧毁,第二天就上了英国日报的头版头条。
消防人员在烧毁的森林中找到多具被击毙的尸体和枪支,最后得出这是一起走私枪杀案件的结论。
而陈文清在公司对外公布明砚的病情则是发生了车祸,导致左腿骨折,还有多处软组织挫伤,暂时将事情压了下来。
“医生,为什么他还没有醒过来?”
顾暖这三天几乎衣不解带地在男人床前守着,谁来劝也不听。
就那么愣愣地坐在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人,不说话,也不怎么动,只有在医生来检查的时候,才会满脸担忧地问起男人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