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这时白泽冲了进来，连忙将吊针抽了出来，用棉签按住了伤口，“你不要命了！”
躺在黑色大床上的男人闭了闭眼，似乎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顾暖甚至可以看到他颈间鼓起的血管。
白泽很快处理好伤口，或许是害怕明砚再次做出什么过激的动作，没有继续给他打吊针。
走的时候看了看有些不知所措的顾暖，白泽眼中透出隐隐的同情神色，低声道：“你不要刺激他。”
顾暖闻言点点头，然后又看向似乎已经冷静下来的男人，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难道是像刚才来的路上反反复复想的那般，直接告诉他四年前都是她的错，不要再为难自己了，以后好好跟苏绵绵过日子，然后一走了之？
恐怕明砚会把她从楼上扔下去。
“是我不对，我不应该一声不响地就走掉。”想了想，顾暖还是决定主动承认错误，安抚住男人的情绪。
“为什么？”
“啊？”男人的声音有些低，顾暖没太听清。
“为什么要回国？”男人的眼睛睁开了来，琥珀色的眼睛深得吓人。
“我……”顾暖不禁低下了头，手指紧紧地捏着衣角。
“我就这么让你难以忍受吗？”
“不是的！”顾暖连忙否认，生怕男人误会了。
明砚将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移开，又重新落回窗外，目光淡的似乎要超出世外，顾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只是，我只是不喜欢别人逼迫我，就是这样。”
男人的喉间溢出一声轻笑，顾暖的喉咙有些干，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才能扭转男人低糜的情绪。
“所以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没有。”顾暖看着明砚，“我就是想让我们，我们分开一段时间，或许大家都想开了就好了。”
男人躺着没有再说话，顾暖等了半晌，觉得窗口的吹得有些大了，遂走过去把窗户拉上了，走回床边看到男人闭着眸子，似乎是不再想理她了。
闭了闭眼，顾暖低低的吸了口气，“明砚，我只希望你能够好好的。”
深深地看了男人一眼，顾暖缓缓转身，然后一只冰冷的手就这么不轻不重地拉住了她的手腕。
似乎只要她轻轻一挣，就能永远摆脱。
“顾暖，不要走。”
顾暖的鼻尖一酸，背着男人没有动，好不容易才将眼底的湿意倒了回去。
她不是早就决定了么，那张回国的飞机票此刻还静静地躺在她身上的包里，她明明可以甩开那双手，潇洒的转身离开，永远的离开这个令她伤心的地方。
但是，她还是不愿意看到他眼底的哀伤。
虽然，她背对着他。
“留下来。”男人的声音很淡，仿佛一阵风吹来就能刮散，再也找不回来，但却一字一句的清晰的传到她的耳中，“以后我都不会再逼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顾暖突然就想到了从前领居家看到的小猫，它长得又小又瘦，顾暖喜欢把自己的牛奶分给它喝。
直到后来有一天母亲突然对她厌恶了起来，她没有了牛奶，小猫绕着她腿蹭的样子，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渴望。
然后很久很久后的一天，她看到那只小猫躺在清晨的阳光里，像是在晒太阳一样眯着眼睛，再也没有醒过来。
冰冷的手指还扣着她的手腕，但是她能感到那力量的渐渐消退，就在那只手快要松开的时候，顾暖听到了自己微微有些哽咽的声音。
“好。”
倒回眼底的湿意，顾暖转过身，将男人冰冷的手放进被子下，这次男人任由着顾暖的动作，没有半分挣扎。
抬眼对上男人的视线，顾暖发现他的琥珀色的眼睛柔和了许多，“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男人的瞳孔缩了缩，刚缓和几分的面色又冷了几分，“我是不会同意你离开公司的！”
顾暖一怔，随即浅浅一笑，“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她看见男人的眼睛眯了眯，这是男人心情不好时的下意识动作。
顾暖认真的看着床上的男人，眼底一片清澈，“我希望你配合治疗。”
这次轮到隐隐藏着不满的男人一滞，他看着顾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只有这一个要求。”顾暖尽量用着最柔和，不会刺伤人的语气对着男人，“该吃药就吃药，该输液就好好输液。”
男人的眉头动了动，面上十分罕见地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正当顾暖以为明砚不会答应的时候，却看见男人的喉结动了动，硬生生的挤出了个“好”。
顾暖看着男人，一时间心绪有些复杂，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我去把白泽叫进来，让他给你看看？”
男人的面色虽说不那么冰冷冷的了，但是却有些古怪的僵硬，顾暖知道不能逼得太急了，能够接受治疗就已经是很大的进展了。
白泽看到顾暖走后，关上房门，还没有转过身来，就听到男人怒气冲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几乎要戳破他的背脊。
“你他妈的究竟跟她说了些什么！”
白泽两手一摊，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笑得极尽优雅，“就是你能想到的那些而已。”
“我不相信！”
看到满脸寒冰的男人，白泽用食指的关节扶了扶眼镜，唇角勾起的笑意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明砚，我说都说了，你不相信我也收不回来了。还有，就是你现在看来应该是躁症犯了，需要及时输液。”
“滚！”男人面色比床单还要黑，要不是吊针早就被白泽摘了，男人定要用他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身上扎一万个针眼儿！
“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信，当然信了。”白泽不禁低头仔细的估摸了一番自己的身量，似乎在掂量明砚抗不扛得起自己，“但是，别忘了你几分钟前跟人家姑娘怎么说的，要配合我治病。”
“白泽，你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