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暖一时间有些缓不过劲来。
也就是说,之前他对她做的那些事,都是他处于不正常的发病状态下,根本不受控制才做出来的?
然而他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她,却在一直刺激他!
喉间突然间一阵干涩,堵得她开不了口,顾暖看着桌上的兰花,等了半晌才开口,“他为什么会得这种病?”
白泽摇摇头,“这个我不是特别清楚。我和他从小就认识了,他那个冰山脸从来就没有什么朋友,板着张死人脸也亏得只有我不嫌弃他,但是现在看来,那个时候的他还是正常的。”
“不过好像是四年前,”听到这里,顾暖的心口猛然一缩,“他从国内回来的之后,家里,家里又出了点事,后来渐渐地就开始了。”
顾暖有些愣怔,虽然白泽根本没有提到这件事跟她有关,但是牵涉到四年前的事情,她怎么逃的开!
虽然可能好像还有些家庭方面的因素,白泽没有说出来,她也不好去细问,但是无论如何,这件事都有她的参与。
她没有想到,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但是,还有些事情她不太明白。
“他没有进行治疗吗?”
白泽不由发出一声轻笑,“你觉得他那种极度自信到几乎自负的人,会觉得自己有精神病?他根本就不愿意承认,更别说是配合治疗了。”
顾暖唇角动了动,一时间语塞,以明砚那种倔强又高傲的性子,是根本就不可能,这跟让一只猫让它相信自己是一只狗一样荒谬。
“但是医生不该纵容病人。”顾暖觉得白泽没有尽到一个医生的责任。
白泽优雅的唇角此时勾得更高了,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你说的很有人道主义关怀精神,但见你关心他的安危的同时,要不要考虑一下我的生命安全?”
看到白泽无奈之间夹着几分打趣在里边,顾暖略微有些尴尬。
“他有好几次都差点把我从窗户扔出去了,亏我还是他多年的老友!”
白泽笑了笑,又转过头看着顾暖,“你还有什么疑问?”
“他为什么一直不让我走?”顾暖盯着桌上的兰花,面色微微的有些泛白。
“关于你们之间的事,我了解的不多。”
白泽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顾暖,“苏绵绵是他的女朋友没错,从他找了女朋友这点来看应该是放下你了,但可能四年前的事情和你一起变成了他的心结,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也不知如何解开,或许你留在他身边的时间长了,他自己就会明白该怎么做。”
看着对面一直沉默着的顾暖,白泽笑道:“该说的我也说的差不多了。”
“他现在怎么了?”顾暖低低的开口。
“他现在处于郁症期,你走了之后他就没怎么吃饭,病倒了在床上躺着。”
顾暖顿了顿,“他既然找到我了,为什么这次没有找人绑了我回去?”
白泽双手交握放在桌上,看着顾暖,“这个我也有些匪夷所思。其实两天前他就知道你在哪里了,但是他却一直没有行动,可能,是想通了些什么吧。”
亲耳听到那几个字的顾暖,鼻尖还是忍不住一片酸涩,她原以为自己早就什么都不在乎了,但是看来不过是她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其实,我来找你的目的,不只是想告诉你这些。”白泽的声线变得沉了几分,“作为他的朋友,我不想看他这么下去,我有些自私的希望你能去看看他,我知道你今天晚上就要走了。”
顾暖看着窗外没有说话,她看见一个法国小女孩拉着她妈妈的手,要去对面的冷饮店买冰淇淋,但是妈妈没有答应,小女孩哭的很厉害。
白泽又继续说道:“我并没有要你留下来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在走之前去看看他,然后把该说的话都说开,不要让他继续这么消沉下去。”
见顾暖坐着没有动,面前的咖啡渐渐地已经没有热气冒出,白泽整理了一下衣领,站起身,“顾暖,我言尽于此,要怎么做,你自己做决定吧。”
白泽走到门口,正要发出一声轻叹的时候,却听到顾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等等。”
白泽转过身,看着顾暖,等着她的下文。
“他现在在哪?”
顾暖站在房门口,许久都没有挪动步子。
她看到,那个从来都是那么冷酷霸道、专制凌人的男人,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
褪去了周身凌厉逼人的气息后,她竟然会觉得他是那么的孤独。
像一只在永夜中独行了数亿光年的头狼,没有高崖,没有残月可以让他呼朋引伴,他只有在永无际漄的路上孤独前行。
不知道哪一天会倒下,不知道哪一天会死去。
男人修长颈项上可以看到淡青色的血管,目光毫无焦距地落在只能看到片片流云的窗外,露在被子外的左手连着吊瓶,上面还有好几条延伸到手掌的细长划痕。
是不肯配合治疗,被吊针划伤的吗?
顾暖没有刻意地放轻脚步,但直到她走到床前,男人如同一尊完美的雕塑一般,定在了那里。
顾暖轻轻低唤,“明砚。”
她明显的看到男人隐在光影中的眉头一颤,苍白的手指动了动,然后她就撞入了那双布满秋霜的琥珀色眼睛里。
她不知道,她突然间又回来的举动会不会再次刺激到男人,他在面对她的时候总是暴躁易怒,这此若是从一个极端转移到另一个极端,或许杀了她都有可能。
“你还回来干什么?”
略微有些出乎顾暖意料的是,明砚表现的十分的平静,或者说是过分的冷淡。
“我回来看看你。”顾暖保持着一个姿势站久了,腿有些僵硬,她又向前走了几步,想把男人露在外面的手放进棉被里。
可是她才刚触碰到男人冰的像被下了霜的手时,就被他激烈的抵抗惊了一跳。
明砚狠狠地挥开她接近他的手,但是由于动作过大,针头在血管里逆了位,瞬间刺破了血管。
血珠从针口争先恐后的涌出,吓坏了顾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