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婆婆怎么这样对你？你以前也不跟家里说说。”小枫娘皱着眉头正等她呢！
亲家知道她来了连点表示都没有，最少也得打个招呼说点儿客套话吧！
庄小回探头朝里屋看了眼，其他人都躺下了，“娘，你也去歇歇吧！走了一晚上夜路够折腾的了。”
“哎！那我就去躺会儿。”小枫娘捶着后腰上炕去了。
庄小回去了后院，躲在仓房里，回了瓶子外的吴村老屋。
拿了些零钱，庄小回去了趟村口的小卖部。
庄小回明显感觉到，村民看她的眼神儿都带着探寻。
异样的目光盯得她头皮发麻，浑身上下仿佛爬满了蚂蚁。
村口的老槐树下，三五成群的坐着一些摇着蒲扇的闲汉，和织着毛衣纳凉的妇女。
众人在看到庄小回望过来的目光后，都躲开了，齐刷刷的闭上了嘴。
庄小回低下头，买了东西之后，快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老槐树下聚集的村民都好似看怪物一样盯着她看。
这些人倒是在庄小回离开他们视线之后，打开了话匣子。
吴姆妈眉飞色舞生怕别人听不见她说话似的，撇着薄薄的嘴唇大声道，“这姑娘小小年纪就被糟蹋了，真是可怜呐！”
她嘴上说可怜，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她，明显的幸灾乐祸。
吴村大多数的村民都姓吴，吴姆妈算是这里的土著居民。
年轻时，她一直肖想庄小回的爹，可庄家根本看不上她。
反对最厉害的就是那个老虔婆庄奶奶，让她一度成为吴村的笑柄。
还好当初老天有眼，没嫁去他们家，否则，有没有命在都不好说。
这番话无疑给庄奶奶去世的事件增添了新的色彩，几个妇女把小板凳拖到了吴家姆妈身边儿。
“吴家姆妈，你哪听来的？不好瞎编的哟！”说话的是王东梅，刚嫁到吴村一年半，怀里抱着个新生儿，从娘家刚回来。
她人不坏，平时想什么说什么，嘴巴和脑子始终处于平行状态，往往得罪了人还不自知。
被人质疑了，吴家姆妈有些不高兴，“爱信不信，要不是这样，她奶奶也不会独自找去县医院，结果在路上，叫土方车给轧了。”
这件事儿，她是偷听来的。
最近几天成了茶余饭后的主要话题，见一个说一个，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庄小回出事那天，警察局的电话是打到吴村长家的。
庄小回家里穷，没装电话，学校登记档案上留的吴村长家电话号码。
村长很忙，大白天的很少在家。
接电话的是他婆娘，也就是这样，这头脑简单的妇人，心急火燎的就将实情告诉了庄小回的奶奶。
这才有了庄奶奶急吼吼的赶去她这辈子都没来过两次的县医院，临了还把一条老命留在了县城。
出事儿的当天晚上，作为村长家隔壁邻居的吴家姆妈，听见了她堂兄吴村长大声的咒骂，还有他堂嫂寻死觅活的哭闹声儿。
她家和吴村长家就隔着一道墙，为了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吴家姆妈把碗倒扣在墙壁上，将事情的始末听了个清清楚楚。
“照这样算来，她高考恐怕都没参加。”有个阿婆插嘴道。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啊！庄小回就是个天煞孤星的命。你们想想，打她出生，她们家发生多少事儿。从小就没了阿爸、姆妈，阿爷五年前也去了，前几天，就连奶奶都没了。”吴家姆妈说完这些话，把编织的毛衣退了几针回去，刚才说话没留神，织错了，漏了一针，“整个一扫把星！”
评论完毕，吴家姆妈在地上呸了两口唾沫，仿似提起庄小回就晦气一般。
“这事啊！我知道，我儿子跟小回一个学校。他回来告诉我，说小回被糟蹋的事情啊！他们学校都传遍咯！高考根本就没去。”这妇人挤眉弄眼地道，“我听说，是咱们村有人传过去的，也不知道是谁……”
众人继续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可怜庄小回者有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者有之，当热闹看者有之，推波助澜者亦有之。
庄小回当然不清楚村民议论的是什么，只知道不会有好话。
她在自家大门口碰到了正要出门的李婶婶，“小回呀！这是忙什么呢？买这么多东西。”
“李婶婶，我刚想过会儿去你家找你呢！我要进城一段时间，过些天再回来……”庄小回微笑着说道。
其他人怎么说她都无所谓，她早都想明白了，只在乎该在乎的人。
“你是怎么打算的？”李婶婶热心地问道。
“我准备去县城里找个家教做做。”庄小回笑了笑。
李婶婶点了点头，“你不打算复读了吗？”
“我先攒点钱，以后上个成人大学什么的。”庄小回面上带着失落，“婶婶，佩双回来了吗？”李佩双也是育和高中的，与小回是同一届的同学，李婶婶的第二个女儿。
“回来了，你找她吗？进家去找吧！”李婶婶忙打开院门把庄小回往里让。
庄小回摇了摇头，“我不找她，我就想问问，她考的好不好？”问完这话，庄小回低下了头，心里不是滋味起来。
“我看呀！够呛！她自己一点把握都没有，说不想读了呢！”李婶婶眉头紧锁，问道。“你什么时候进城呀？”
“一会儿的，我拿了东西就走。”
“嗯，我知道了，有什么事儿呀！你就给我打电话，打到刘……”李婶婶想说刘村长，结果说了一半意识到不对劲儿，说不下去了。
要不是刘村长婆娘把电话内容丝毫没有隐瞒地告诉了庄奶奶，她也不至于把命丢了。
李婶婶讪讪地笑了笑，表情尴尬。
庄小回却装作没听出来，颔首道，“好的，李婶婶。”
告别了李婶婶，庄小回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很快的，她又犹如打了鸡血般振作了起来。
瓶子内奶奶活的好好的，庄小回笑了，脸颊上出现了两个小酒窝，深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