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庄小回为了一家老小温饱问题奔波,瓶里瓶外的倒腾东西,而远在边国京城的唐将军府中,发生了一桩案子。
“不好啦!夫人!不好啦!”
边国京城唐将军府的后宅里,一个梳着双螺髻样貌清秀的丫头,形色匆匆,边跑边嚷嚷着。
她鬓角留着细汗,脸上难掩焦急之色。几缕秀发由于疾行飞散得零乱。
“没规矩!”
屋门的帘子被一双芊芊玉手掀了开来,走出一个年纪略微大,穿着也更为考究的丫鬟,蹙着秀眉,训斥道,“我都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将军府纵是武将之家,却也不是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能放肆的地方。你这样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这丫鬟瓜子脸、杏仁眼,相貌姣好,眉宇之间带着些许凌厉。
“培岚姐姐,我有急事儿禀报夫人!”那梳着双螺髻的丫头急得跺了一下脚就要内朝里闯。
被唤做培岚的丫鬟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闪身上前拦在了前面,“培霜,你怎么连姐姐的话都听不进去了?你看看你的样子,头发乱蓬蓬的,惊扰了夫人,想挨板子吗?”
“哎呀!姐姐,你快让开些吧!小姐和咱们的娘出事啦!”培霜趁着姐姐培岚发怔的空档,一把将她拨开,几步进了里间的屋子。
窗边的软榻上横卧着一位美貌的中年夫人,三十岁出头,柳叶鬓,远黛眉。弱柳扶风的斜靠在榻上,一柄美人图宫扇遮挡住了朱唇。
她仿佛正从午睡中惊醒。微微蹙眉,清澈得如同一汪碧泉的眼里满是疑问,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吵醒……
“夫人……”培爽轻声唤道,“小姐,小姐她出事儿了……”她尽量调整着情绪。
“你,在说什么呢?”那美貌妇人似乎并未听懂丫头的话。
她刚刚在午睡,现下被吵醒,思路并不是很清晰,神态懵懂。
缓缓移开了宫扇,柔柔地说道,“小姐睡醒了吗?可是又调皮了?”语态有些不似她这个年龄该有的天真。
“夫人呐!您睡糊涂了吧!小姐现在并不在府中。”培霜大声唤道,心里却急得要死。
夫人什么都好,样貌如天仙一般,人也善良,就是从小被保护得太好了,整个人如同一张白纸。只是这样也就算了,还总是犯糊涂。
“培霜!不得对夫人无理,快点跟夫人道歉!”跟在后面的培岚走了进来,拿眼色示意培霜不要乱讲话。
刚才妹妹并没说清楚小姐和她们的娘出了什么事儿,培岚也着急知道,却更明白夫人在这里,没有她问话的道理,不敢造次。
培霜“噗通!”跪在了地上,终于忍不住抽泣出声儿,带着哭腔说道,“小姐失踪了……”
美貌夫人总算反应过来,慢悠悠地坐直了身子,“你说什么?培霜?小姐不是在慈安庙里吗?”
这位将军夫人夫家姓唐,本名方婕吟。
方婕吟是兵部侍郎之女,从小被家里人保护得太好了,不懂人间冷暖,造就了这样一个软绵绵的性子。
唐将军与之成婚近二十载,对她甚是怜惜,如珠如宝,更是让这个娇娇女被养得如同一枝温室的花朵。
唐夫人因难产时伤了身子,只得了一个女儿。
唐家小姐名唤卉儿,自幼多病。八岁之时卜得一卦,说她十七岁有一劫难,恐有性命之忧。
占卜之人乃边国国师,现下四方游历去了,不在京城中。
唐卉儿因此被送进了慈安庙隐居,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如今将近一年。
眼看唐小姐还有三个月就年满十八周岁了,一家人马上就能团聚,却到底没能躲过去……
“是的,夫人,我刚才去前厅给将军送东西,听见有人来禀报,说小姐和奶娘都出事了。丫头树蝶被歹人杀死,奶娘躺在后山的大树旁,脑后都是血,她晕了过去……”丫头培霜口齿伶俐飞快地说道。
那乳母连氏正是培岚和培霜的亲娘。
“那,小姐呢?”唐夫人一着急,自软塌上站了起来,不过她从小没经过事儿,这时只觉得全身的力气仿似被突然间抽干一般,摇晃起来,如同一支风中的玫瑰,惹人怜爱。
丫鬟培岚忙上前搀扶住了她,面上焦急不已。
丫头培霜哭声变大了,口齿不清地说道,“小姐,小姐不见了,奶娘醒来后,说她跳了悬崖啦!”
“啊?”唐夫人眼皮子一翻,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没了血色,直接软倒在了一边伺候着的丫鬟培岚身上。
“夫人!”
“夫人!”
“我去告诉将军!”下面服侍的人一通忙乱。
与此同时,唐将军正在询问唐卉儿的奶娘连氏,他早已派人去寻找女儿了。
连氏此时又惊又惧又累,后脑上一个大包隐隐作痛。全身都脏乱无比,额发上还有干枯的树枝粘连着。
她仔细回想当时的细节,啼哭着答道,“整日诵经,小姐嫌烦,就要去后山走走。我等拗不过她,走至山顶,小姐说她要洗手,让我带着帕子去路过的溪流边汲水,树蝶那丫头跟着她。等我赶到之时,树蝶已经死了。那强徒蒙着面,我并未看到他的脸,他见我奔来,与我纠缠在一处,小姐,小姐她就跳了崖了,呜!我可怜的小姐。那歹人用力推了我一把,我,我的头撞在树上,当时就人事不知了……”
“那贼人是何打扮?身高几许?是胖是瘦?你且细细与我说来。”唐将军此时此刻心如刀绞,恨不能手刃贼人,原本刚毅的脸上显出一股厉色。
乳母连氏只得认真回想,分说明白,盼望能躲过一劫,“我只看到他手臂上有一个圆型的烫伤印记。”其实连氏并未道出实情,她赶到的时候小姐已遭遇不幸,被贼人糟蹋了。碍于自己保护不力,她怎敢跟将军说及此事?
问明事情发生的始末,唐将军心急火燎地带着随从快马加鞭向城外的慈安庙赶去。
心下暗自琢磨,莫非这孩子真的养不过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