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回!小回?”院子里传来了李婶婶响亮的呼唤声,见没人回答她,开门进了屋,“奇怪,这孩子去哪儿了?”
李婶婶在架子上找到了自家的碗,就是刚才盛饺子那个。
家里佩兰回来了,晚上女婿还得来,这一大家子人,碗就不够使。
她以为小回又去爷奶的坟前了。
李婶婶转身回了隔壁自家院子,剁起鸡食来。
而此时的庄小回,正傻呆呆地站在一条小河边,眼里尽是迷茫。
河岸上是一片葱葱郁郁的小树林子,这是一处她从未来过的地方,跟村里的小河边一点都不像。
她木木的摊开了双手,手掌中空无一物,小瓶子,不见了。
一个陌生的环境,这到底是哪里呢?难道是在梦中?自己并没有收拾阁楼?吃过饺子犯困不小心睡着了?
夹在腋下的柴刀,随着她手臂伸展的幅度增大掉在了地上,摔在河卵石上,发出了“当啷”的清脆声响。
庄小回心中“咯噔”一声,有了不好的预感,看到了阁楼上那把生锈的柴刀。
再次环顾四周,这青山这绿水,很熟悉的样子。
这不是瓶子上的图画仙境嘛!
难道自己进到了小瓶子之中?不是在开玩笑吧!这不科学!
庄小回内心有些害怕,更多的却是好奇。
如今家里就剩她一个人儿了,死都不可怕,还怕活着吗?况且,也未到那个地步。
她仔细回忆着瓶子里所绘的场景,朝着记忆中瓶子上画的村落的方向走去。
拎着柴刀,一路上欣赏着诗画般的美景。
树林里幽静而深远,鸟雀在枝头跳跃,嬉戏,松鼠在枝干上奔走,啃食着松果。
小河涓涓,河水清澈见底,游鱼在水中自由自在。
不过半个小时的路程,庄小回就隐约看见树林的另一侧有个小村子。
侥幸心理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毫无疑问,这就是瓶子上画着的古式村落。
小村子环绕在群山中,四周种满了庄稼,长势喜人。
远远地望去,土坯房,茅草顶,原始而落后。
村子不大,也就百八十户人家。
农田里有人在劳作,庄小回顿时吁了口气。
若是只有房屋没有人烟,那就太可怕了。
庄小回朝着村子走去,走至一处田埂边,有个穿着灰色土布长衫,茶色大裆裤子的大娘,站直了身子,远远地朝她招手,“小枫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还不知道吧!你家男人前些天没了。”
大娘的着装古色古香,庄小回眨了眨眼儿,才依稀明白点儿什么,瓶子上画的莫非是古代?
前后左右的看了看,没别人……那大娘是在跟自己说话?只是,她的话乱七八糟的,不是认错人了吧!
大娘见庄小回闷不做声,傻乎乎地左右乱看,眉头紧蹙,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臂,“走,快跟我家去,你再不回来,你那小叔子就要把你房子收了。”
“小叔子?”庄小回莫名其妙地问道,“大娘,你认错人了。”
庄小回没敢用力挣扎,说清楚就行了,不要伤害了老人家。
那大娘顿住了脚步,“你这孩子,魔怔了不是?说什么胡话呢?莫不是在山林里被鬼怪偷了魂魄?”
随后,又拖着庄小回往前走,“我还能认错了?你真当大娘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啊……”
接下来不管庄小回说什么,这自来熟的大娘总有理由往魑魅魍魉头上套,还在那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怪不得回不了家,敢情得了病了,莫非上山砍柴脑子摔坏了?”
她见小回手里拎着柴刀,自动补脑认为庄小回是在山上摔坏了,这才不回家的。
大娘长期种田的手臂强壮有力,使得庄小回挣脱不开她的禁锢。
庄小回哭笑不得,心说,得,那就跟她去看看吧!一个老妇人罢了,还能将自己如何?
见庄小回乖乖的跟自己走,不再胡说八道,那大娘又道,“二十多天前你没了踪影,就有说闲话的,说你是跟别人跑了。”
大娘偷眼观察庄小回,见她脸色平静,遂松了一口气,“有人说,见你跟个走街窜巷的外乡货郎走了……你那男人还不信,直到半个月前,你当家的才道,你不会回来了,又病又气的,到底咽了最后一口气儿了。”
大娘说得清楚,庄小回倒也明白了个大概,可能那个叫什么小枫的丢下病倒的男人跟人私奔了。
巧的是,自己跟这个小枫长得非常相像,以至于大娘把自己错认成她了……
两人沿着村子绕到了北山附近一间破败的茅草屋旁。
刚进了院子,有个黑不溜秋的小身影就向她扑来,一把抱住了庄小回的大腿,“娘,娘,你回家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富贵不管的……”
被这小身子一撞,庄小回下意识就向后退了两步。
那小人儿却不肯放手,小爪子抓得牢牢的,庄小回低声叫了起来,“哎呦,别掐我。”
这时,那大娘和蔼可亲地开口道,“富贵,你娘回家来了,不会再走了,你快放开吧!”
可那孩子犹自不听,抓得更紧了。
庄小回没有硬生生把孩子推开,前不久刚遭遇了不幸,仿佛天下间所有不幸的人都是值得同情的。
她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富贵的小脑袋瓜儿。
定睛细看,抱着自己大腿的是个三,四岁的男孩儿。
长得又瘦又小,面部干瘪无光。
三撮桃型短发,分别在头前正中和两侧耳上。一身脏兮兮的衣服看不出是什么颜色,尺寸也不合身儿。
庄小回打量孩子的时候,那大娘也在打量她,暗道,怪不得小枫喊疼,裤子都破了,全是窟窿。
如今,富贵的小脏手就抠在那些破洞里。
罗小枫穿的这都是什么呀!上衣没有袖子,头发跟个公鸡尾巴似的撅着。
不禁心疼起来,在山上没吃没喝的,得遭多大的罪呀!
如果庄小回知道,大娘以为她的有洞牛仔裤是破的,肯定会解释一番:这是现在的流行趋势,您老落伍了……
“富贵这孩子,这些天一直在家等你,让他住我家,他也不肯。”大娘见庄小回摸富贵的脑瓜儿。她以为庄小回看到亲生骨肉后脑子好使了,继续说道,“你小叔子真不像话,富贵说不去他家,他就答应了,还夸富贵对娘孝顺,你婆婆也不管管。要不是这几天大家伙儿看不下去,给孩子口吃的,你可能都见不着他了。”
大娘的嘴角就朝左边撇了撇,眼睛望向隔壁人家。
她不管庄小回是不是在听,兀自说了个痛快。
不过,就算说相声也得有个人陪着不是?大娘终于说不下去了,“别傻站着了,大娘回去了,你大爹这几天又不好了,整晚的咳嗽,他自己睡不踏实,害的我也睡不好,前世我做了什么孽哟!这辈子要这么伺候这一家老小。”
庄小回点了点头,她倒希望这热心的大娘早点走呢!自己也好开溜,一个小屁孩儿怎能阻挡她离去的脚步?
大娘家去了,庄小回透过矮矮的不到一人高的篱笆栅栏,看见大娘进了右侧隔壁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