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她说我是她的好朋友?
不过,庄小回说得没错,她都成亲了,孩子都这么大了,不是好朋友又是什么?
心口却像刚被磨盘重重地碾压过,一颗火热的心,碎了一地。
他仿佛听见心脏破裂的声音,从胸口传出。
“娘!莫公子怎么了,他是不是傻子啊!”小富贵见莫焕然不说话,只傻乎乎地盯着自己瞧,询问出声儿。
“别瞎说,莫公子不过是没见过你,多看两眼罢了。”庄小回这时候也发现莫焕然的脸色不太好了。
“哦!”小富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莫公子,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庄小回关心地问道。
莫焕然这才灵魂归位,嘴里胡乱答复着,“没,没事儿,我好得……”
却在这时,小富贵指着大门外的莫俊生道,“看,爷爷来了。”
莫焕然转头看去,顿时受了惊吓。
他原本要说,我好得很,可是看到了门口的莫俊生,最后那个“很”字还未出口就被他吞下肚了。
前面刚刚得知庄小回已婚的事实,还没反应过劲儿呢!他的父亲就出现在了。
“父,父亲!”莫焕然以为他爹是来抓他的呢!
只是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好好的华服不穿,偏要打扮成一副落魄的样子。
那孩子好像认识自己的父亲,还唤他爷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嗯!我正有话要同你说,你跟我来。”莫俊生忍住怒意点了点头,这里人多,并不是教训儿子的好地方。
儿子不要脸,他还要脸呢!
莫焕然连番遭遇惊吓,只觉心烦意乱,下意识就跟着莫俊生走去。
他觉得自己的心拔凉拔凉的,一腔热血通通付之东流水。
“这里是你表姑的家,我现在暂住在此。”莫俊生双手背后,走在前面带路。
“父亲,那隔壁的小孩儿?”莫焕然一心想着刚才小富贵喊自己的父亲爷爷的事情,开口问询道。
“他,他是你表姑的孙子。”莫俊生顿了一下道,心中暗忖,现在还不是把事情说破的时候。
莫焕然全明白了,庄小回竟然是表姨的儿媳妇,跟自己居然沾着亲,带着故。
若是如此,自己岂非要叫她“表嫂”?心头又一阵痛楚袭来,连想都不敢再想她的这层身份。
莫俊生把莫焕然带到了自己住的屋子,马上发现包袱有被人动过的迹象。
前头他出门时,明明把包裹丢到了炕里面,怎么现在到了炕沿边上?
三下两下打开了包裹,顿时气得不行,包裹里的八十两银子没了,只剩下几小块儿碎银子。
莫焕然见父亲的表情不对,忙问道,“父亲,发生了何事?”
“我包袱里的八十两银子,丢了。”莫俊生并非心疼这八十两,而是发现表妹家里有内贼。
卜有良两口子在镇上,卜有心又失踪,在家的就剩下表妹月亭和她的老儿子卜有德。
他对表妹的人品还是相信的,她从小就不是个爱财的性子。
若是莫俊生的这番想法被庄小回知道,她肯定是要嗤之以鼻的。
况且,此次前来,莫俊生故意穿成这样,就是要试探一番。
月亭表妹仍旧对他一往情深,根本就不会偷拿他的钱财。
如此想来,盗贼是何人,自然呼之欲出了。
这不是明摆着嘛!卜老太天天在家,银子就在她眼皮底下不见了。
看样子,这里不能再住下去了。
就在这时,卜老太开门进来了,一把年纪,还做出娇羞状,“表哥,刚才我从窗口看到来客人了,这位是……”
“他是我儿子。”莫俊生正气不打一处来,收敛怒气,随随便便介绍道。
“啊!这就是你唯一的儿子,我的大侄子-焕然?”俊生表哥有个儿子的事儿,卜老太早就通过聊家常的方式问过了,于是,大呼小叫夸张地喊了起来。
“真真是一表人才啊!”卜老太狠劲拍了个巴掌道。
莫焕然忙回礼,“表姑,您老人家好!”
莫焕然一句“老人家”,把卜老太的好心情全弄没了,又不能撕破脸皮,只好尴尬地道,“好,好!”
这时候,莫俊生开口了,“月亭,我包裹里的八十两银子你可看见?”
“表哥,你说什么呢?我何时动过你的包袱?”紧接着,她张大了嘴问询道,“多,多少?八十两?”
“嗯!”莫俊生皱着眉点了点头,做官做得久了,早都学会喜怒不形于色,便是有滔天的怒意也能压制住,何况只是几十两银子的事情?
“表哥,你是不是记错了?”卜老太陪着小心道。
她不敢相信啊!莫俊生穿得又不好,家里伙食也没见他挑嘴,怎么包袱里还能藏着银子呢?
几两都不是小数目了,何况八十两?
莫俊生甩了甩飘逸的衣衫,一撩衣服后摆坐在了椅子上,“月亭,我也不瞒你,我是考上举子的人,在京里谋了个官位。此次回乡祭祖顺便来看看你,那包袱里的五十两银子我原本就打算送给你的,另外的三十两则是我给自己留的盘缠。现下,银子没了,你若能想起刚刚谁进过这屋里,那八十两银子如若找得回来,就统统送与你吧!”
卜老太却听傻了眼,什么什么?俊生表哥竟然考取了功名,还在京里做上官了?
银子的事情倒不能让她内心如此震撼,关键在于,表哥做的可是京官呀!
她这辈子连县官都没见到过,现如今,本应远在京城的京官就住在了自己的家里,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俊生表哥,听起来怎么好像在做梦呢?
卜老太也曾不止一次地梦见过,俊生表哥穿着绫罗绸缎,骑着高头大马来接她,可,那都是在梦里啊!
想至此,卜老太一副难以置信地表情,哆嗦着嘴唇问道,“可是,可是你为何要穿成这副,这副……”
话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就难听了,卜老太后半截话就卡在了嗓子眼儿里,说不出口。
莫俊生忙给自己找理由,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边京至此路途遥远,我怕遇到宵小之辈,出门在外还需谨慎为好。”
原来是这样,卜老太明白了。
不止是她明白了,连站在莫俊生身侧的莫焕然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