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兀曜师兄准备如何处理此事?”水月丢下心法,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支着脑袋眨巴着眼睛看着兀曜。
兀曜说的仅是去了半日的调查结果,可见他见识独到,嗅觉敏锐,抓住了关键点。上次察觉佩兰那件事情,水月就隐隐觉得,兀曜的察觉能力,要比寻常人好很多,这大概也是爹爹和师父放心将镖局的事务全权交给他处理的原因吧!
兀曜笑了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从怀中掏出一包点心摊开递给水月,“我临走时门是虚掩着的,刚刚回来也是,看来你还未出去过,我看你定是练了一日轻功,忘了叫丫鬟送吃的东西吧!”
“喏,我顺便路过素心斋,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芙蓉糕,你一边听我讲,一边吃些东西吧!”经兀曜这么一说,水月也觉得饿了,今日没有温念之的提醒,兀曜也不在,她索性就把吃饭这件事情忘记了。
水月捻起一块芙蓉糕填进肚子里,兀曜这才说道,“这次货有些蹊跷,是城西宋家的。”
看水月有些狐疑,兀曜接着解释道,“城西宋家也是镖局,所以他们自己的镖给我们送,就有些说不过去。当时几日之前宋家长子宋云意来拜访的时候,庄主就跟我提起过这个城西宋家运昌镖局,宋家家主年迈,久病卧榻,宋家家主为人老实厚道,勤恳营生。”
“只是两个儿子不争气,长子嗜赌成性,次子流连花楼,挥霍家财。所以这么多年,庄主看在宋家家主年迈,有些交情的份上,一直留着运昌镖局,也没有合并,还会暗地分一些生意给宋家做,虽然宋家没有揽月山庄如此家大业大,却也算是锦州富户。”
“你的意思是,这次事件可能是宋家儿子意欲抹黑揽月山庄,兄弟二人狼狈为奸所为?!”水月眸光一凝,迟疑的说道。
丫头总能参透他话里的意思,一点即透。
“是。江都初受袭的时候,钟离大人曾拜访过宋家,提议他们最近江都的镖还是少跑为妙,江都的事情,宋家自然也是知道的。而且今日之事,颇为蹊跷,这批货是今天早上宋云意送来的,说是送到源城,要下午必须到,且说是极为贵重。源城距离锦州本就很近,若是要下午到,就只能走陆运。所以……”
水月颔首,自然知道宋家二兄弟若是借江都之事的东风,来给揽月山庄使绊子的话,揽月山庄一旦查证,必定不会轻饶了宋家。
想到这里,水月沉吟道,“兀曜,不过这些都只是推测,我们没有证据,也不能拿宋家怎么样?”
“证据?宋云意已经迫不及待,眼巴巴的送来了!今日午后刚得到消息,宋家长子宋云意就到镖局来闹事,要求赔偿宋家的损失,开口就漫天要价要三千两黄金,当时保单上写着说是贵重器物,价值一千两黄金。如果出现丢镖,我们镖局是三倍奉还的。”
“可这件事情奇就奇在,这价值一万两黄金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宋云意与宋云帆两兄弟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更是与当时送镖的小厮两人口供根本就对不上。”
兀曜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宋云意说着东西重百斤,可我们这边计量却不足七十,两者相差甚大,而且劫镖之事我下令镖局内部封口,不知道这宋云意是如何得知的,而且还是速度如此之快,让我们不得不怀疑。”
“当时查验物件的时候,是老镖头在场,念在宋家家主的面子上没有开箱检查,这倒是让宋云意那家伙有了可乘之机。我已经飞鸽传书给庄主,说明了锦州的状况。宋云意三日后会来我们镖局取银票,所以这件事情,我们必须三日内查清楚。”
“哦,原来如此,那如果我们查出此事是宋家所为,又会怎样?”眨眼功夫,水月已经吞掉了三块的芙蓉糕,吃了个半饱,拍了拍手上的藕粉渣渣,歪头问兀曜。
“如果真是宋家所为,我们只要将证据呈给锦州的太守,太守迫于揽月山庄的压力,必定会严惩宋家,宋家的生意自是不用说,牢狱之灾也是免不了的!再加上我们镖师七条人命,这主谋非死不可,不论是谁。”兀曜虚空的握了握手,极为生气。
水月听了兀曜的话,眸光一闪,“兀曜你这两日内查证下宋家雇凶之事,无比要查到宋家私下卖杀手的证据,后日的秋日宴宋家次子那种耽于美色之徒必会来,我再想办法让宋云意也来,到时候我挑拨一二,让他们兄弟二人生出嫌隙,后面的事情一定会越来越有趣的。”
水月勾起唇角,摩拳擦掌,“今晚我会给爹爹修书一封,告诉他我的计划,你按照我说的做即可。”
“是。”兀曜领命,似乎是下意识的,回答完他才察觉到,水月刚刚是直呼他的名字是兀曜,不是师兄。
只有刚刚的瞬间,他在水月的身上看到了一丝沉稳和锐不可当的果敢。比钟离青云的怀柔和大义更加耀眼和果决,让人不知不觉间臣服。
和兀曜细细商议完宋家劫镖的事情,已经近了夜色。
披星戴月的赶回揽月山庄,水月下了马车,挥手向兀曜告别,这才转身回了揽月山庄。
娘亲似是还不知道镖局的事情,只是问了问水月的风寒可有好些了,武功练得如何?水月笑了笑,一一作答。
问到温念之的时候,娘亲才说下午的时候温念之出去了,水月进门之前不久,温念之也刚回来。
和娘亲在小花厅用完晚膳,水月这才回了趟水月居,将锦州之事详细的写在信中,还有自己准备做的意图。写完信后,水月唤来宝宝,将信别在宝宝的脚下,再三叮嘱宝宝要小心,这才放宝宝出去。
这时,绯竹手里拿着一封信敲门,“小姐,这是庄主临走前让我交给您的!”
“爹给我的?”水月狐疑的接过,边拆边想,不会又是一个大坑吧!
“水月:
五日后爹准备让你和念之替我出趟镖。去流月城给你十三叔送些药材过去,流月城地处东北的沙漠,眼下深秋,到了冬日流月城寸草不生,很难找到药材,往年都是爹去,今年爹准备让你去。
一来,让你外出见识下流月城的风土人情。二来,爹觉得你聪明有余,耐性不足。
水月,此去是磨练你的性子,外面不比山庄,你要遵守三点!
第一,凡事要听念之的,不许调皮,不许耍性子。第二,外出不得使用钟离水月的身份,不许给念之以外的人看到你的相貌!第三,如果你们遇到危难,或是意见相左的时候,参见第一条!
对了,这件事情我怕你娘不同意,就没有跟她说,所以你自己掂量着办吧!自求多福!我可怜的闺女!
你神机妙算的爹。留字。”
阿西吧!水月抽了抽嘴角,果然,被自家爹摆了一道,看来五天后她还是偷偷翘家吧!跟他爹一样!这个老狐狸啊!摇了摇头,水月转身拿起昨晚温念之放下的地契,去了清流居。
毫无意外,温念之一个人在房内看书,一袭白衣,眉眼温润。只见他在书桌前歪坐着,似是在等水月来,小几上已将摆好了芙蓉糕和几碟小点心。
水月推门进来,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地契,朝温念之打招呼,“念之今日可是惬意啊,摆脱了我,得空休息,害得我一个人去校场,连陪我说话的人都没有?连今日午膳都忘了吃了,饿了肚子了。”
“我今日睡醒后出去,买了些诗集和点心,诗集呢,是为后日的秋日宴做准备,听你娘说,你不太爱看这些文绉绉的东西,所以买回来供你参详。至于这点心呢,也是专门喂给你的,不是饿了吗?那就快吃些。在校场不是还有兀曜吗?”
温念之放下书卷,看着坐在对面的水月。顺便解释了下午后出去的原因,果然水月看见温念之身后填的满满当当的书架,有些汗颜。
她好像是有好些日子没去书房看书了,怪不得娘亲说呢。
“哦,这样啊!秋日宴必须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才可以去吗?”水月挑了一块如意糕填进嘴里,翻看着书架上乱七八糟的诗集,果然是够齐全啊!挑眉看着温念之。
温念之适时的递上茶水,扬了扬手中的书卷解释道,“我听说秋日宴是每年清韵楼的莫逸轩主持的,去的都是些锦州达官显贵,还有些花柳斋里诗词歌赋拔尖的姑娘和各大青楼的歌姬乐伶,以行酒令赋诗,穷奢极欲到极致。”
“所以读些诗集总是好的,到时候莫要被人嘲笑胸无点墨才是。不过秋日宴中,也不乏一些纨绔子弟去那里找些乐子。你没事尽量躲着些莫逸轩便好。”温念之笑了笑,安慰水月道。
“那宋家次子宋云意会去吗?”水月喝了口茶问道。
温念之颔首,“这个人贪恋女色,最近迷上了花柳斋一个叫花想容的女子,必然是会去的。”
“诶,念之下午出去一趟,好像什么都知道了呢,感觉好厉害的样子?!”水月笑眯眯的看着有问必答的温念之。
“不过是去茶楼听了半日闲话而已,自然,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就都知道了。不过这宋云意为人荒 ying好色,你打听他作甚?”温念之淡笑道,水月向来对他是有着不大不小的疑心的,只是那么随口一问,但是不免让人多想几分。
“到了后日秋日宴上你就知道了。”水月俏皮的眨巴着眼睛,不再多说,将手中的地契铺在桌子上。
往温念之的眼皮子底下凑了凑,说道,“念之,这温舒园本来就是以你的名义买的,所以地契不用给我的,你自己留着就可以了。从此以后这温舒园就是温念之和温如月的府邸了。之后的园子布置的事情还要让念之多操心些。”水月不好意思的笑了。
“好,你说,有什么打算呢?”温念之也不推辞,收下地契随手放进了书阁中。
水月朝前侧了侧身子,指着地契上的位置说道,“念之,你研究下温舒园和和揽月山庄的地势,想办法在温舒园和揽月山庄之间做一个通道,挖地道,或是挖墙壁什么的,你看着办,但是要做的隐秘,方便我们日后进出掩人耳目。”
“人手的话,就先从揽月山庄先调人过去。园子内里的设计就有你来定,看你喜欢。不过我可以提几个小建议吗?”水月眨巴着水眸,眼巴巴的瞅着温念之。
“你都说了是温如月与温念之的宅子,你自然想做什么做便是了。毕竟温家还是温如月心思玲珑,主意居多一些,我这个挂名主子,只负责打点就好,你喜欢什么,说来就好。”温念之笑了笑,将纸笔墨推给水月。
水月接过笔墨想了想,在纸上画了一个滑梯的样子指给温念之看,描述道,“念之,在楼梯旁边可以加一个这个,这样的话,我懒得下楼的时候,可以直接从上面滑下来,多方便啊!”
温念之喝茶的手一顿,看着水月,摇了摇头,这丫头犯起懒来,还真是理直气壮啊!
“然后这里,我要做那种像秋千的椅子,放在书房,然后上面要铺上厚厚的棉花垫子,我可以窝在里面睡觉。”
“还有这个,昨天不是泅水着凉了吗,我们把这里改成一个室内的青玉池,与外面相连,这样冬天泅水就不会着凉了。”
“还有……”
不知不觉间,水月手边的画稿已经花了一大摞了,都是一些没头没尾的现代室内设计,温念之脸上笑意不变,由着水月涂鸦作画,不时细问一些可以实行的画稿的具体细节,水月也详尽的做了解释。
瞟了眼月上中天,快要子时了,温念之提醒道,“水月,很晚了,早些回去休息吧。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会挑选些来做的,你尽可以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