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第一次这样与人如此亲近,自然而然的情况下去抱一个……孩子,姑且这么说吧。温念之走得极为缓慢,似是怕惊扰了怀中寝睡不安的水月。只怕他对水月这份小小的呵护之情,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
几步之遥的床榻,温念之倒是走得极为小心。轻柔的将怀里的水月放在了床榻上,扯过锦被为水月盖上。噩梦中无尽的水翻腾着巨浪朝她涌来,水月额头沁出细密的汗,压抑的悲痛惊叫一声,手在虚空中一抓,刚好抓住了温念之想要抽走的手。
微凉的手腕被水月紧紧的抓住,不肯松手,再看水月贝齿轻咬粉唇,堪堪咬出血来,却也不肯开口呼救。只是死命地抓住沉浸在无尽黑暗中的突然出现的浮木,抱在怀中不肯松手。示弱是水月从来都不会做的事情,即便是在梦中,水月也不肯松懈。
温念之一愣,被突然手腕上的束缚惊到了。下意识的想要将自己的手从水月的怀中抽出,结果,刚刚松懈了一点,就被水月更加强行的抱紧,连同水月睡梦中的神色也紧张起来。小小人儿神色一凛,带着悲戚和决绝,低声呓语,“我不会松手的,绝对不会!绝对!”
“哦?这么有趣?”温念之静若寒潭的眸子有了一丝异彩,不再是平日里的淡漠从容,更多的是探究和玩味。只是一瞬间的闪现,当门外传来脚步声的时候,温念之的眸光早就尽数收敛,仿佛刚刚的出现只是一场错觉。
绯竹推开门,看到温念之很是惊讶,眼前额场景更是惊讶。而且现在温念之和水月二人的情形很诡异,让人不禁浮想联翩。水月面色绯红,极不舒服的翻身,发出不太清楚的呓语,温念之的手放在水月的胸前,水月的手似是抓着温念之,不让他欲图不轨。
“温公子,这么晚了……你——”看到如此场景,绯竹再淡定也忍不了了开口道。他们家小姐的清誉啊!这是怎么情况?!府中流言大家只是逗小姐的,难道那是真的?!
看到绯竹吞了苍蝇的表情,温念之声音带着一丝冷意,说道,“我看快到子时了,水月还没来清流居,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看到她有些发烧了,还做了噩梦惊着了,抓着我不肯放手,我也走动不了。”
绯竹细细瞧了瞧,果然还是自家小姐的抓着温公子,这才略略松了口气。
“我刚刚探过脉,定是今日下午泅水受了风寒,又湿发入睡,吹了冷风,你代我走一趟,去药庐那里看看,煎一碗退烧药来给水月服下。记得多放些山楂进去,去苦味。”温念之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伸手替水月掖住被角。
“是。”绯竹压下自己雀跃的小心脏,担忧的看了水月一眼,出门去。
待到绯竹走后,温念之迅速抽出被水月拉着的手,将水月半身扶起,指尖在她背后轻移,连封她三处大穴,阻止她体内劲力胶着之态。
他这几日借着帮水月医治腿的机会,确定她的体内噬心蛊母蛊已呈抑制不住的疯狂作态,在校场每日药浴前行针时,他一直在试图压制水月体内噬心蛊的母蛊。
只是没想到关青媚当年尽然时用强大的内力催动将噬心蛊入了钟离水月的身子,如此一来,他试图用外力将噬心蛊压制,根本是痴人说梦。
除非……除非,钟离水月本身足够强大,能够抑制和驾驭噬心蛊中所含的内力,才能将她体内的噬心蛊自行导出。
想罢,温念之再次行针,将这股内力压制回原处。
水月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温念之趴在她的身边睡着了。而他的手,居然被她抱在怀里,任是水月再怎么淡定也低低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手忙脚乱你地推开了怀中的温念之的手,暗恼自己生病睡觉爱抱东西和说梦话的毛病还没改。隐约记起自己昨晚在梦中是抱着一块浮木的,难道?水月不敢细想下去,脑袋还是隐隐的有些发涨。
床上轻微的动静已然让温念之睁开了眼。温念之睁开眼第一个动作就是伸手探了探水月的额头,反复两次,确定水月额头的温度降下来,这才起身活动了下发麻的胳膊。神色如常,水月小心翼翼的问道,“念之,我昨晚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做奇怪的事情吧?!”
温念之一愣,看着水月的神情,笑了笑,“没有,只是生病了有些低烧而已。又不是喝醉了,怎么说奇怪的话,做奇怪的事呢?”
“还是,难道说,水月想对我说什么奇怪的话,做什么奇怪的事吗?”温念之笑得极为狭促,水月的俏脸再次红了,害羞的嘤咛一声用锦被包住自己的头,不肯出来。
“好了,我不笑你了,出来吧,省得在被子里憋坏了。”看着被子里涌动的小山包,温念之一身的倦意一扫而光,想起昨晚的事情,还真是又气又笑。这丫头,怕骨子里住的是个小色鬼,这么在意人的相貌啊!
绯竹推开门,看到水月醒了,惊喜的跑过去,“小姐,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温公子我们家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烧已经退了,幸亏昨晚发现的及时,稍微调养一两日便可。”温念之答道。
转身对水月叮嘱道,“以后不要去泅水了,你身子虽有好转但终究体弱,偶尔的风寒也是要注意的,照顾了你一晚上,今日我就不陪你去校场了。你自己去吧!阵法的话,我昨日无意间看了下陈长老的书案,今日是九字连环阵,你从坤门如,逢九必转,不出半个时辰就能走出。我去补觉了。”
“哦,好。”水月早晨起来有轻微的起床气,反应有些迟缓,加上风寒刚好,整个人有些呆呆的,索性这次醒来,身上那股霸道的气力似是神奇的消失不见了。
看着温念之嘴巴一张一合的,水月像个呆头鹅一样,只知道不住地点头。
临到了门口,温念之还是不放心的转过身再次提醒道,“今日习武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不要逞强,我会吩咐小厮通知陈长老你病了的事情,想必陈长老也不会为难。”
“嗯,好。”水月表情木木的,机械的点头。
看着温念之的身影,水月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温念之的背影大喊了一身,“温念之,昨晚谢谢你。”
温念之头未转过,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水月不要在意这些,就转身离开了。
绯竹扶着水月起来,将洗涑用具摆好,便侍立在一旁。小心的觑着水月的脸色禀报道,“小姐,你病着的事情,夫人和庄主已经知道了,今早他们来看过您一次,当时您和姑爷……不是,是温公子还在睡觉,夫人就没有打扰你们,我觉得这件事情我应该给您禀报一下。”
水月听到那声姑爷一口洗漱用的柠檬水没吐出来,硬生生的是吞了进去。
后知后觉的问道,“姑爷?!绯竹,你不是一向是我们揽月山庄的礼仪担当吗,今天怎么会唤错呢?你是故意的吧!”
“嘿嘿,被小姐发现了,那我就可说了啊!小姐,你知道吗,昨晚见了你和温公子那你侬我侬,相偎相依的场景,我真的是羡慕死了!好想找神志不清的当事人分享一下。”绯竹眼明手快的待水月坐下来,布菜盛粥,然后一屁股坐在水月对面,却又闭口不言。
水月喝了一口粥,看着绯竹,白了一眼,“你不是要找我这个神志不清的当事人分享下吗?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绯竹笑了笑,“我觉得还是小姐您吃完饭再说吧,我怕我说完您吃不下饭。”
水月满头黑线,故作凶狠的瞥了绯竹一眼,捂着心口说,“你说吧,放心,你家小姐我还是受得住的!”
“小姐啊,是这样的……@#@¥%……你面色绯红欲拒还迎……#¥%%……您一下子抱住了温公子的腰,说好软啊……#%……”
“温公子没办法,几乎是半抱着您,把药喂进您嘴里的……#&*……您还摸了温公子的脸,还说手感不错,绝色佳人……¥%……您还说梦话,要温公子以身相许,不许温公子离开之类……最后把温公子扑倒在床上,差一点点小姐就要……”
在绯竹添油加醋,故作煽情的叙述中,水月也是醉了。果然,眼前的饭食之无味,水月果断丢下筷子,抄起手杖,以最快的速度奔出揽月山庄,嗖的一声钻进马车,去校场了,好躲开绯竹的魔音穿耳,想想温念之之前的举动,哇咔咔,丢人丢到家了。
果然按照温念之所说的,水月顺利的通过了九字连环阵。走进大殿的时候,兀曜急忙迎上来,问水月,“听小厮说你昨夜受了风寒,怎么不老实休息?”
“兀曜师兄,我没事啦!才没有那么娇弱呢,只不过受了些风寒,喝过药就没事了。”水月笑了笑,活动了下筋骨,证明自己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