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哪里肯听,只是觉得花柳斋教的那些撩汉子的技能真的很实用。水月这厢张嘴,温念之就将一枚参片放进水月的嘴里,水月咀嚼着咽下,有气无力道,“念之啊!”
“我在。”温念之应着,看着水月嗷嗷待哺的嘴巴,再次给她填了一枚参片。水月咀嚼,咽下,“念之啊!”
填。
“念之啊!”
再填。
“念之啊!”水月气鼓鼓的撅着嘴巴,将参片咬得咯吱作响,温念之一定是故意的!“温念之,你再这样我生气了。你让我说一句能死吗?”
温念之这才住了手里的动作,示意水月开口讲话,“我渴了,要喝水。”
此刻我们人前谦谦有礼的温润君子,开始满浴室的奔波,为我们的水月妹子添茶加水喂参片。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银针尾端凝成的血珠,渐渐由黑红色一点一点的变浅,最终凝成殷红的血液。温念之这才一根一根的将银针取掉,放掉浴桶里的带着浓重血腥气的药汁,换成了清水。
水月放松四肢,任由自己半浮在浴桶里,脑袋昏昏沉沉的搁在浴桶边缘,“不行了,要死了,我浑身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让幽若进来帮你换衣服,我去煮些麻沸散,一会儿你服下后,好好睡一觉,醒来的时候,一切就结束了。”温念之担心水月再次一脑袋扎进水里,伸手将她的脑袋摆正,确认她还清醒着。
“知道了。”水月眨巴着眼睛,示意温念之她还清醒着。“不过我还是希望我能亲眼见证。你说你之前有帮人换过骨,我来不及参与,不过这场我定要奉陪到底。”
“太过血腥,怕你吓到。”温念之不放心地叮咛道。
水月浅笑,“没关系,既然拜你为师,若是这点血腥都见不得,以后还怎么给别人吹牛呢?”
“也罢,你素来心思精巧,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你对医术的造诣,也未必在我之下。那就一起吧!”温念之终于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幽若进门,帮水月擦洗过后,罩上干净的衣衫,将水月扶到一边的贵妃榻上。水月的头发湿透,幽若只好将玉簪脱下,用布巾将水月的头发拧干。
“我来吧,你去帮我准备一些东西。”水月接过幽若手里的布巾,吩咐道,“口罩、手套、牛筋绳、最烈的酒,对了,还有银制的缝衣针,之前在锦州闲来无事做的羊肠线也一并带来。”
“是。”幽若领命。
不一会儿,幽若便将水月要的东西准备齐全。水月翻看着东西,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着水月摆弄着半干的头发,幽若笑着点着水月的额头。“小姐的头发又黑又亮,这模样也娇俏,等小姐的腿好了,不知锦州有多少公子哥儿排着队想娶小姐过门呢?”
幽若本以为水月会羞红脸,没想到咱们的水月姑娘根本不知道羞怯为何物,唇角勾了勾,“放眼整个锦州,有点家底子的,我爹估摸着都送了玉佩。你能想象我逛个街,满大街未婚夫的感觉么?就比如那个莫逸轩,对了,我听说,兀曜也有一块,念之不也有一块么?”
“单论样貌,温公子居首,莫公子次之,兀曜最末。若论性情,莫公子略迂腐,兀曜寡言,温公子沉稳。若论家世,揽月山庄与莫家是世交,温公子是神医于子冉的徒弟,来头也不小。至于兀曜么,也算是校场的总镖头,青年才俊。”幽若仔细帮水月品评。
“光论相貌就可以了,后面都可以省掉。人生苦短,唯美男不可多得矣,需及时行乐,及时行乐。”水月懒散地趴在贵妃榻上,身体实在乏力的厉害,任由幽若服侍。
幽若看着推门而进的温念之,俏皮的冲着温念之眨眨眼睛,唇角勾起浅浅的笑意。“那小姐的意思,您在那三位中,最钟意温公子咯!”
水月嫣红的小嘴津津有味品着幽若端上的青梅,嘴巴囫囵的答道,“如果温念之长丑一点,我就会想和他谈天说地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携手去河边览遍满天星光。可是他长的太好看了,我就只想睡他!!”
幽若俏脸一僵,手下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小姐啊!奴婢是想给您创造机会,让你好好的表达一下对温公子的爱慕之情,没想到您平日里饱读诗书,居然会有这么直白的想法,也太禽兽了吧!
挥手示意幽若退下,温念之走近贵妃榻,俯身朝水月半趴着的小身板靠过去。水月冷不防身后一个身影笼罩而下,就听见温念之在她耳边颇为暧昧的呢喃着,“水月想睡我?”
水月浑身一机灵,反射性抵住温念之几乎与她一线之隔的身子,一抵一抓,反倒是将温念之倾倒的身子更拉近了几分。眼见着两人鼻尖碰鼻尖,眼波流转,四目相处,气氛融洽。
水月再一次被温念之的美色迷得晕头转向,只剩下呵呵傻笑来化解尴尬,含着青梅的唇不点而朱,青梅酸酸甜甜的气息从水月的唇齿间飘散,颇为诱人,半湿半干的头发,妥帖精致的眉眼,秀气的琼鼻,一点朱砂小痣,无一不在诱 惑着温念之一亲芳泽。
温念之此刻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只是墨眸隐含着丝丝危险的气息,“水月,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松手,解释下为何会说出刚刚那番言论;第二,别松手,我就这么就势吻下去,也好随了你想睡我的心思。我数三声,没回答的话,我就当你选了第二个。”
“一,一,一!我选第一个!”水月一听有救,也不管温念之数没数,赶紧松开他的衣襟,慌忙推开他,手忙脚乱地正襟危坐,不想刚刚起来的太猛,那颗含在嘴里的青梅卡在她的嗓子眼,酸气上浮,呛得她眼泪直流。
幽若躲在浴室外,将里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捂唇偷笑,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屋内,水月孤零零的坐在贵妃榻上,拼命的咳嗽,被抢的泪流满面,好不可怜。看着温念之越凑越近,放大在眼前的俊脸,撇了撇嘴。“童言无忌,求放过!”
水月的眼睫忽闪,扬起一抹自认为最天真的笑颜,乖巧地点了点头,“这个可以解释的!娘亲说,喜欢一个人的话,就是时时刻刻想睡他。”
仰头四十五度,水月可怜兮兮的朝温念之望去。因为传闻说,男生从这个角度看女生,会略带萌且无辜,“所以……我那么说应该没错吧!”
娘亲,原谅女儿为求自保损害您温柔贤惠的高贵形象,实在是逼不得已啊!
此刻,远在晋京正在熬夜看账本的慕容卿,响亮的打了一个喷嚏。难道青云想我了?慕容卿嘀咕了一句,合上了账本,准备去休息。
“真的吗?”温念之略带审视的目光盯着水月的水眸,将水月贼拉发亮的眼睛里那抹心虚看得一清二楚。
水月用力的点点头,“真的,比真金还真。”
“喝药吧!”温念之含笑将药碗递过去,看着水月捏着鼻子又是一通猛灌。
修长的指尖撩起水月左腿的裤管,伸手将从锦州带过来的那套钢制的手术刀摆在手边。
水月曾因一颗流弹击中胃部,在军区医院中养了一年的伤。平日里无事,便跟着帅气的主治医生屁股后面到处插科打诨,时间久了,除了能闭着眼将摆在角落里的人骨标本三分钟内拆了再搭好,就是熟悉各种外科手术。
开刀取腿骨这件事对水月来说极为熟悉,所以再饮完麻沸散之后,水月用银针封了中枢神经路经的几个穴位,能在广义上做到局部麻醉。除了下半身没有知觉,水月已经恢复了些力气,上肢已经可以活动自如了。
“虽然我们之前有讨论过接骨,我刚好也读过这方面的书,不防一起吧!能跟神医于子冉的徒弟切磋,我也是三生有幸。”水月伸手取过幽若准备的东西,戴上口罩,手套,将防水的蜀光锦铺在腿下,防止一会儿血液喷溅,顺势毁了这贵妃榻。
“也好,总归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为师也来看看我这个小徒弟的学医天赋究竟如何?”温念之了然的笑了笑。
水月挑眉,扬起明媚的笑脸,“定不叫师父失望。”
说着,水月拿起剪刀,将牛筋绳割成一长一短两节,在温念之的注视下,水月用牛筋打了个结,绳圈了个发圈,将半干的头发扎成了马尾。
水月利落的甩了甩马尾,换来温念之甩来一个无奈的眼神。那神情分明就明确在表达,我全神贯注的想要看你下一步动作,你就给我看这个。
紧接着,水月用牛筋绳勒紧大腿,自顾自的解释道,“这样可以防止一会儿开刀血液喷溅。”
又伸手用棉布沾着烈酒,细心地在腿部擦拭,“这样做,用来消毒,避免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