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慕容肃轻身一跃而上,一步一步的朝玄色走去。他的眼神坚毅沉稳,带着战场的肃杀,看玄色如同看一个死物。未等玄色开口,慕容肃披风下铁拳紧握,朝玄色当胸袭去。玄色眼神暗了暗,连发三枚凌云刺,被都慕容肃挥舞着披风尽扫于脚下燃烧的烈焰之中。每每当慕容肃挥掌上前,玄色就将昏迷的女子送予掌下,迫慕容肃不得不将掌力收回。
见慕容肃无意伤这姑娘,顾忌颇多,倒是给了玄色方便。玄色一边小心躲着慕容肃凌厉的杀招,默默朝主梁烧的最旺的地方退去。
“慕容将军,来将军府的路上我已想得极为清楚,你我从未结仇,今日对我紧追不放。若说是行刺之事,群芳楼刺杀你的人,我已经帮你逮到,还特意送到您的将军府。不如您将这满城的兵力撤了如何?”
看着火舌已经舔 舐着他的衣摆,玄色又退了几步,将溅有火星的衣摆扫灭。轰的一声,主梁从中间断裂,隔了慕容肃前进的步伐。
“既然送到了将军府,那就应该交到本将军手里,由我亲自处置。玄公子火烧将军府,还挟持要犯,该当何罪?”慕容肃冷着脸,看着玄色手中已经半昏半死的女子,眉头皱的更深了。
“诶,将军此言差矣,这将军府中纵火,不过是我玄某人不喜欢被人冤枉,所以就江湖事江湖了,纵火只是给您提个醒!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次烧屋,下次可就是杀人咯。至于这要犯,不如我做个人情,将这行刺之人就地正法!”
玄色晃了晃手里的女子,盘算着慕容肃到底会不会同意他的话。
慕容肃冷笑一声,抽出腰间的刀,直指玄色眉心,“江湖人?为祸一方的魔宫敢自称江湖人,好厚的脸皮,本将军今日就削了你这项上人头,为民除害。现在立刻交出你手中要犯,本将留你一个全尸!”
“将军,好说,好说,我玄色也是惜命之人,这要犯还是交给你处理吧!还望慕容将军高抬贵手,留在下一命。”
说罢,玄色作势要将手里的人交出,往前走了几步,踩着已经噼啪燃烧的主梁,看着慕容肃抬起准备接住的双手,玄色诡异的勾起唇角,将手里女子毫不怜惜的扔进了脚下熊熊燃烧的烈焰之中,趁着慕容肃跳入火海救人,将军府乱作一团,玄色越墙而走。
事情真的是越来越有趣了,玄色飞驰与屋檐之上,心思翻飞。这外人传闻不近女色的慕容肃,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舍生忘死,说出去恐怕都没有人信,除非这个女子的性命,他极为珍视,看得比他的命还重。那么,温如月,你究竟是谁?玄色加快脚下的步伐。
慕容肃跳入火海的一瞬间,洛老爷子已经赶到,飞上上去,一个拐杖勾住慕容肃的腰带,将他拖出了火海,伸手扯下慕容肃着火的衣袖扔到脚下。慕容肃眼睁睁的看着那跌落白色的身影被炙烤的烈焰吞噬。
“放开我,我要救昭月!”慕容肃急于挣脱洛老爷子的手嘶吼道。
洛老爷子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脾气火爆!老夫有说不让你救吗?不过这掉入火海的是不是你要救的人,慕容将军可看清楚了?我可是听闻这凌霄宫陆凌霜的易容术鬼神难辨。这玄色费劲巴拉的抓了那丫头就是为了在你将军府演着一出儿?”
瞧着慕容肃终于安静了下来,洛老爷子接着又道,“将军可有深究玄色如此作为其因何在?且那玄色单单只要将军上前又是作何?将军可想明白否?若是中了玄色的诡计,慕容将军葬身火海,老侯爷怪罪下来,你是想让流月城的所有子民给你陪葬不成?!”
慕容肃听了洛老爷子的话,整了整衣领,迅速冷静下来,冷冷看着着火的堂屋,“来人,救火!”
“这就对嘛!”洛老爷子颔首笑道,心底虚道,幸亏念之回来撑着一口气,让他赶紧到将军府走一趟表谢意。
闭门的药铺,吱呀一身,一个黑影闪了进去。
水月模糊中感觉有人在喂她药,很苦,带着浓重的腥气。玄色!水月心底怒道,即便是不甚清醒,也拼着一股力气,将在嘴里的药咳出了大半。
怎么会这样?坐在床边的黑衣男子皱了皱眉。放下药碗,擦拭着流溢在水月唇瓣的药渍。
突然,水月的唇被一股幽凉贴上,在她的唇上几经辗转,霸道的将她的贝齿强行撬开,将苦涩的药汁尽数灌进了她的喉咙,压下她乱窜的丁香小 舌,强迫她将送入口中的药咽下去。水月力敌不过,只能将药汁尽数咽下。
水月即便是再迟钝,也知道那人趁她昏迷做了什么。心底在咆哮:玄色,等我醒过来,一定要拔了你这恼人的舌头!
待到药汁尽数入喉,水月的身体一点一点恢复知觉。趁着那人转身,水月赫然睁眼,指尖一勾,三根银针从指间洒出,直奔床边黑色人影袭去。
一阵劲风扫过,水月洒出的银针已被那人转身,尽数拢在指尖。
“是你。”水月看清人影,扯着衣袖擦了擦带着苦味的唇,“没想到传闻不近女色的七公子,也会有趁人之危的时候。”
七公子的脸上带着半张面具,遮住了饱满的额头,坚 挺的鼻梁,甚至眼睛,也被极透的黑纱遮住,只露出一张极为勾人深吻的唇。水月仔细抽了一下七公子的嘴唇,哎呦,这不是和温念之的唇形一样,是最适合接吻的接吻唇。
“刚刚只不过是情非得已。”七公子看着水月盯着他的唇,目光闪了下,身子侧了侧,将药碗搁下。末了又加了一句,“你爹没教过你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的么?”
水月这才隐隐想起不久之前她在给温念之喂药之前,幽若给她灌输的,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脸不变色心不跳的回嘴道,“我爹教我,救命之恩要涌泉相报。如果不是我大难不死,养着噬心蛊的母蛊,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七公子的手一顿,莞尔笑道:“看来钟离小姐什么都知道,那我两次救你性命,若是不要点什么,就显得有些不合情理了,现下是我救了钟离小姐。那钟离小姐要怎么报答在下呢?”
水月被七公子一噎,啊喂,抓重点好吗?不是你应该对我感激涕零么,为什么换成我对你了呢?
不过水月好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扳回一城可是分分钟的事,于是水月敲着太阳穴想了想,指了指七公子脸上的面具,故意摆出一副花痴相,恶心别人,成全自己。
“传闻七公子貌似潘安,要不你摘下面具给我瞧瞧,长得丑的话,小女子无以为报,只有来世做牛做马以报。长得好看的话,小女子亦是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
“你真的想看?”七公子突然走近床榻,猿臂一伸,将水月困在他与床板之间,四目相触。两人虽挨得极近,衣衫却并未触碰。
“若你看了我真面目,无论是何种答案我必恼了你。你若来世当牛做马,必定是嫌弃我貌丑无盐。你若以身相许,我便觉得小姐轻浮随意。”
“第一次见有人把选择困难症,说得这么清丽脱俗的!”水月小嘴一瞥,作势要从手腕上取银针,七公子会意的笑笑,松开了水月的禁锢。
水月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换了一身衣服,若不是确信里面的中衣没有被动过,水月怕她忍不住会再次把银针往七公子的身上甩。
撑着身子自顾自的下床,穿鞋。因着腿疾,服用了药物的原因,水月的身体极为虚弱,动作极为缓慢。即便是弯腰提鞋,就已经废了她半天的功夫。
七公子后退了几步,自动的背过身去,非礼勿视。
看着七公子的动作,水月哂笑,“七公子这会子谦谦君子做给谁看,先小人后君子的行径在我这里就省省吧!”
“钟离小姐似乎对我有些误会。”七公子的声音带着揶揄。
水月气喘吁吁的穿好一只鞋,勾起另一只再接再励,“误会你什么?我一个黄毛丫头半大点孩子,长得就算是秀色可餐吧,你也不能这么禽兽。这嘴对嘴喂药是情非得已我可以理解。可我这没落水,没脏衣服的,七公子趁我昏迷,换我衣服作甚?”
“什么?你的衣服被人换了。”七公子危险的眯了眯眼睛,猛地转身,水月刚好将鞋子蹬上。捧着油灯看向水月,果然水月的长发及腰,发钗一应空无一物。
“金蝉脱壳。”七公子冷笑一声,“玄色给你喂了啐肌丸,将你弃在这药铺,我以为这里是凌霄宫的联络点,知我要来,他逃了。现在看来,他是李代桃僵玩了一把金蝉脱壳,等他的把戏玩完,便会回来寻你。”
“什么?!玄色还会回来!我要捉了他!”水月一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姿态。
看得七公子连连摇头,“钟离小姐,即便你并没有身受重伤,也未必是玄色的对手。不若我先送你回洛府。自你失踪,流月城已经如同炸开锅了一般。官府兵力、洛府的江湖势力、揽月山庄的暗桩、隐卫统统都出动找寻于你。”
水月抬头透过天井,看来她失踪有半个多时辰了。“那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下次再见的时候,我便告诉你……”七公子叹了口气,显然不愿多谈。“走吧,送你回去。玄色若他今日能从流月城逃出生天,那日后必定也会找你。今日若是逃不出去,你也会很快见到他的。”
因着水月的手杖丢了,一时间药铺中又找不到合适的替代品,伸手扶着水月这种事七公子也决计不会做。于是就在水月犯难的时候,七公子拦腰将水月抱起,飞身纵跃在马上。
水月坦然受之,这个时候矫情巴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就有些做了,亲都亲了,抱一下有不会少一块肉,而且看唇形是个大帅比,她也不亏。
水月心底暗自偷笑中,唇边也一时没忍住,勾起了让人迷惑的笑意。七公子歪着头,看着怀里小丫头莫名其妙的笑,心情不觉好了许多。
她被七公子安然的护在怀中,水月的小嘴喋喋不休的咕哝着,“我告诉你啊!虽然你救我是噬心蛊所迫,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还有上次锁魂阵的事情,公子的恩情小女子记下了,今天很可惜没有看到你的脸,但是我在此许诺,除了以身相许,需要我做什么回报,你尽可以来找我。”
“可偏偏在下就是倾慕姑娘惊世容颜,内涵才华,非要姑娘以身相许呢?”七公子垂下头,看着怀中眉眼低垂的钟离水月。
听了七公子这话,寻常女子早就满脸羞红。偏生水月不同,一个激灵直起身子,七公子冷不防,被水月顶了下巴。
“诶呦——”水月捂着头顶一阵痛呼,七公子只好忍着下巴的痛意,无奈伸手摸了摸水月的头顶,到了半路突然想起了什么,硬生生的止了动作,改去牵了缰绳。抬眼看了下一旁人影闪过的房顶,淡淡道:“可是痛了?”
水月摇了摇头,仍不忘正事,扯了扯七公子的衣袖微微抬起脸,略带萌且无辜眨巴眼睛道,“七公子,你是不是喜欢我?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不说出来呢?说出来啊!笨蛋!”
七公子狐疑的看着水月努力抑制兴奋的小脸,试探地说道,“我……额……我喜欢你!”
“嘿嘿,我不喜欢你!哈哈哈哈哈哈……”水月说完,自己倒是先笑弯了腰。终于在七公子面前扳回一城了。
“别动!玄色在我们身后,”突然七公子俯下头,唇贴着水月的耳际呢喃道。
背后笼罩倾泻而下的男性气息令水月的身子一震,笑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人摁了消音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