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商者须心有神灵,不欺、不诈、不骄、不扈,诚而信之。方可一得天下,骗得一时之得意,终将轮回,小成靠智,大成靠德。你不知道吗?不要把钱看得那么重要,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呵呵……”柳渊澈已经退无可退了,后背抵在栏杆上,作告饶状,“多谢水月妹子赐教,小的受教了,三成就三成,一千两我送还不成吗?您老离我远一点行吗?对,对,就这样,再退一步我就站起来!”
看到水月离开,柳渊澈这才扶着栏杆支起了身子,虚虚擦了下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虚汗,“水月妹子好口才,我算是受教了,你爹平时就是这么教你吗?”
“是啊!”水月大言不惭的承认了。
温念之挑开隔着走廊的轻纱,朝水月唤道,“怎样了?莫逸轩的秋日宴快要开始了,我们要落座了!柳公子也一起吧?!”温念之笑眯眯的邀请道。
柳渊澈一扫刚才插科打诨的模样,从腰间抽出折扇潇洒一甩,轻咳道,“多谢温兄美意,我看还是算了,我今日来的目的已经达到,正好长乐坊中还有些琐事,就不打扰你们在座的雅兴了。告辞了!”
“好走,不送。”温念之走到水月身后,神色淡淡的朝柳渊澈说道。
柳渊澈说罢,纵身从二楼的栏杆处跳下,落在了柳林里,轻功翩然,很快消失在了水月的眼界中。
水月和温念之并肩转身,水月边走边问,“你看他的武功如何啊?”
“那看要和谁比了?”温念之笑道。
“和兀曜呢?”水月问道。
温念之低头想了下,回道,“柳渊澈的功夫不错,兀曜还需努力些才是。”
“懂了。”水月回道。温念之这么说,就是表明这柳渊澈的武功无非同小可,远在兀曜之上。
水月和温念之相携进了大厅里,不知何时大厅中 央已经摆上了一个直径约两米的大圆桌,上面摆满了一圈又一圈的酒杯,外圈的白玉酒杯最小,越往里越大,琉璃酒杯,做工考究的青玉酒杯,中间是一个林林总总摆了十余圈,每圈的杯子盛的酒似乎也是不一样的,酒的颜色成色不一。
从二楼往下望去,这圆台酒桌上酒杯如同千层菊一般的盛开,这盛况令水月不禁咋舌。光是中间那个墨玉坛中的酒,好说也有五斤左右,满满当当的盈满了整个碗。金黄色的液体散发着醉人的芬芳。
水月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的小动作被温念之注意到,温念之和水月并肩下楼,眸光灿然入雪,剔透明净,“若是喜欢喝酒,今日你就有口福了,中间的那碗叫屠苏酒。书中记载,‘屠绝鬼气,苏醒文章来源华 夏酒报人魂’极是难得。光是集齐入酒的八位草药就需要八年之久。是不可多得的药酒呢!”
“念之那么喜欢我们就把它赢回去慢慢品尝啦!”水月眨巴着眼睛说道。“不过我娘不许我喝酒,记得给我打掩护啊!”
温念之笑了笑,摇头道,“想要赢它回去,我们还得过五关斩六将,喝完外围那十圈酒,斗败莫逸轩请来的那些文人墨客才是。”
“看起来很好玩啊!可是要怎么玩呢?”水月奇怪道。
温念之示意水月看莫逸轩,果然不多时,莫逸轩走到略高一处的圆桌边,拿筷子敲了敲手里的琉璃杯,琉璃杯发出“叮叮”的响声,示意大家看他。
“感谢今日各位给我莫逸轩面子,来到我清韵楼举办的秋日宴上!今日我们以酒会友,吟诗助兴,给今日的赢家的彩头就是这圆桌中 央青玉坛中的屠苏酒!全锦州只此一坛!各位努力啊!”
一听到屠苏酒,人群中爆发了一身惊叹,从人们的夸张反应中可以看出,这屠苏酒恐怕是价值连城,千金难求吧!
怪不得连一向甚少喜欢事物的温念之都要夸赞几句这屠苏酒,原来这酒这么稀有金贵啊!水月下意识的抬头看温念之,没想到温念之刚好抬头也在看他,两人目光相撞,水月嗖的一下又扭脸躲开,有种跟踪被抓包的错觉!
你这是什么反应,水月心道,真想狠狠地敲自己一记,刚刚自己的反应是不是太过了。只是很平常的对视好吗?
“喂,认真听。要开始了!”正在水月愣神之际,温念之双手抓住水月的双肩,晃了晃,把水月游离身外的神志拉了回来。
“第一圈是桑落酒,第二圈是桃花酒,第三圈是秋露白,第四圈是……每个杯子下面有张素笺,上面写着诗令。但是每一圈里面只有一张空白令。”
“众位想要得到屠苏酒的就来这里闯关,我随意找些人来守关。冲关者在每一圈里面抽到诗令,就必须作诗。诗作不能随意,要得到众人认可方可到下一关,抽到空白令就可不喝,剩下的全部是守关者喝,每一圈以此类推……”
明白了守关规则,众人跃跃欲试。只见一个黄衣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走到圆桌旁朝莫逸轩微微一礼,“俞纪元特来赐教!”
看到快要开始了,温念之扯了扯水月指了指大厅边缘处一个稍高一点的地方,坐在那里刚好将大厅中 央圆桌的情景尽收眼底,温念之低头凑到水月耳边道,“我们先去那边作壁上观,最后再出手!”
“好。”水月点头,跟在温念之身后,两人退出了人群簇拥的圆桌周围。出了簇拥的人群,水月总算是缓了口气,本来她就这群人中偏低,而且她最讨厌人群了。温念之提议后,水月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为俞纪元挑好守关人的之后,莫逸轩再回头,水月原本站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了。在人群中找寻了好久,终于大厅的高台回廊处找到了温家两兄弟的身影,他这才略略放心了一些,示意大家可以随意坐下品茶饮酒观看。
“原来是寂桐书院的淮先生,俞纪元这厢有礼了。”俞纪元朝来守关的淮先生有礼道。
“淮南子。书院教书先生,刘沁儿,还有那边那几位并肩的公子哥,都是这位淮先生的弟子。”温念之捻起酒桌上的一枚提子,细细的剔着上面的果皮,一边给水月解释道。
“哦。”水月下意识的应着。眼睛望着圆桌边的战况,伸手摸索着去抓一颗提子吃,温念之一笑,却将自己手中已经剃好的提子递到水月手边。水月顺手接过,准备剃皮,却发现已经剃好了,想也不想丢进嘴里。回头朝温念之一笑,“多谢。”
只见俞纪元已经选中了一个诗令,喝了白玉杯的酒,将诗令递给一旁的莫逸轩。
莫逸轩拆开诗令,读到,“笔下来回颠诗。纪元兄先请了。淮先生守关。你们二人轮换各出一阕。由众人品鉴。”
“好。”俞纪元似是胸有成竹,当仁不让道,“淮先生,我的是,长相思时长相忆,长相忆人长相思。”
淮先生颔首,略一思索,开口道,“伤悲春秋多吟咏,春秋吟咏是伤悲。”
淮先生的颠倒诗一出口,众人即刻交头接耳,点头赞叹。相思止于儿女私情,而淮先生的绝句则是道出了所有文人墨客的心思,相较之下,胜负极易分辨。不及众人品评,俞纪元已经认输了。
俞纪元脸色也是一变,甚是钦佩,朝淮南子抱拳道,“先生有容乃大,是纪元小家子气了,在下认输。”
水月这边百无聊赖的支着脑袋,这就第一圈结束了?感觉没有任何难度啊!只要大家说好,那就是真的好,这要是掺杂水分可就大了去了。无趣,真真是无趣。
“淮南子德高望重,在学堂中教授诗词,是有些本事的,听夫人说,当时她有意让你拜在淮南子门下做弟子的,被你回绝了。水月莫要小瞧了淮南子才是。耐心些,一会儿说不定就精彩了。”
温念之早就瞧见水月小脸上的失望,这丫头书房中诗集的那一隔层上落了不少灰,看来平日里很少翻看。倒是人物列传和游记多了不少,看来这丫头最近在换兴趣了。
“好。第一局纪元输了。不知道谁敢守淮先生的第二关呢?”莫逸轩适时的插上话,看着众人。
只见刘沁儿笑了笑,粉色衣衫随着她上前的动作缓缓展开。步履轻盈,腰间环佩丁零作响。
刘沁儿的一颦一笑引得她同门的那些学生们一个个心驰神往。她似是十分享受这种众人追捧的感觉。走到人前,盈盈一拜,谦逊有礼,“先生,学生不才,就来守先生的第二关如何?”
淮南子满意的看着刘沁儿娇笑的俏丽模样,摸了摸他的八字胡,扫了一眼众人,微微颔首笑道,“沁儿是我学生中诗文造诣最高的,可以一守,今日秋日宴上,无师徒之分,只有以文会友,把酒论诗之乐。为师可不会让着你哦。那我可就选诗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