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温公子,哦不,或者应该说是温姑娘,既然你已经识破了我的身份,那自己也不必藏着掖着了吧!”
回答的倒是爽快,拆人台也拆的利索。水月也就不打太极了,笑道,“彼此彼此,你以面具示人,我女扮男装,咱们俩个扯平了。不知道,刚刚隋爷输的那十万两银子,阿澈做的公证,还作数不?”
“我长乐坊说出的话,做过的事,当然作数!来人,给温姑娘十万两银票!”柳渊澈笑道。
果然黑暗中又走出了一个人影,手里捧着一沓银票上来。水月满头黑线,这大厅究竟藏了多少人啊!伸手拿起托盘中的银票,水月熟练的在手中拨弄了下,数了数,收进怀中。
水月眯了眯眼睛,透着一股子狡黠,“阿澈,一诺千金。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我猜,温姑娘今日故意引我注意,是来和我做生意的!难道温姑娘就不想留下来和我谈谈生意么?”随着水月脚步的离去,柳渊澈胸有成竹淡淡的笑道。
水月拄着手杖,走路的步伐虽慢,身形未停,衣衫扫过地毯,“阿澈猜的对也不对!生意要做!但还不是现在,因为我还没有把握能赢到你手里的筹码!身在局中,若没十成把握,我是不会贸然出手的!我相信阿澈也是!”
柳渊澈未可否置,微笑神情不变,“温姑娘,我相信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面的!”
水月挥了挥手,转身走进电梯,低吟道,“是啊,很快会见面的!对了,这机关不错,不知道柳坊主怎么做到的?”
“温姑娘若是感兴趣,备好银子去一趟如意楼,如意楼主可是个妙人儿。”柳渊澈一笑,给水月指了条明路。
如意楼。果然还是他初次见面的那位老乡。柳如意。水月摆了摆手,看着眼前的“电梯门”徐徐关上。
机关声音闸闸的再次响起,一旁的隋千秋从阴影中走出来,不解道,“属下有疑惑,刚刚坊主为何阻止我出手?”
柳渊澈眸光深沉,“我是在救你,你没看见她手里的两枚银针吗?而且那么多人看着他上四楼,出事了,我长乐坊必脱不了干系。要下手的话,首先得把长乐坊的嫌疑给我摘干净了,听到没有。”
听了柳渊澈的话,隋千秋安静了下来,紧了紧拳头。
“隋千秋,下令那些人在温如月回去的路上对她下手,将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掳来,莫要伤她性命!”柳渊澈眸中闪着兴味的光,这小女子欲拒还迎的做派,已经挑起了他的兴趣。
“是,坊主!”隋千秋应道。
水月从长乐坊出来,车夫已经在马车前等候了。扶水月上车的瞬间,车夫压低声音道,“兀公子传话,路上的埋伏已经安排好了!”
“嗯,路上小心!”水月叮嘱道,放下车帘子。
从她和兀曜走进长乐坊的那刻起,她就盘算起了长乐坊的那些打手兼杀手。能引出那些人的方法有两种,一是输钱让他们追债,二是赢钱让他们心塞,等着他们报复。
宋云意便是前者,水月则自然选择后者,见效快!其实赌场规则都一样,现代古代亦是,尤其是像长乐坊这样巨大赌坊。
也就是在赢钱上,若是超过了赌场的承受范围,肯定会派人堵截,截杀,这样的事情,不止在古代,在美国拉斯维加斯就发生过,水月就亲眼目睹过一场枪杀,就是赌场为了拿回赢家的几亿美金,不惜痛下杀手。
所以她一上楼甩出一千两,走的时候赢走十万零一千两,这一趟不到一个时辰,净赚十万两,是个人都该肉疼。刚刚隋千秋的背后偷袭她的那一招,已经算是给她提了个醒儿,看来她猜得没错,长乐坊果然在这方面有沾染。
从长乐坊到温舒园,一路上人来人往,除了抄近路一条柳巷较为僻静,其他地方实在不容易明目张胆的下手,所以兀曜一早就派人埋伏在了柳巷四周,伪装成走街串巷叫卖的贩夫走卒,时刻警惕注意四下。扁担下,箩筐中,均是藏着雪亮的利刃。
水月静静的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在长乐坊消磨了半日之久果然是有些倦了。这身子疲累的厉害,水月强打精神揉了揉眉心,伸手从马车的暗格中拿出几枚四角回旋镖藏在袖中。待会儿柳巷中必定是一场厮杀,刀剑无情,她此番也是以备不时之需。
果不其然,放马车驶进柳巷没有多久,一把长剑突然从天而降,赫然插在道路中间。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旁边的屋顶跳下,拔出剑未言半句,直接朝车夫袭来。车夫猛的勒住惊慌的马,手腕翻转,顺势抽出车辕下的长剑,立马横刀,架住黑衣人来势一击。
刀光剑影,车夫与黑衣人影交错,两人瞬间战作一团。
看到黑衣人一击未能成功,身后隐匿的黑衣人瞬间倾巢而出,为首的是一个手持长鞭的黑衣男子。人未至,长鞭已经带着风声朝水月所坐的马车劈去。
水月坐在马车中耳听八方,早已将车厢外的情况摸清,自知马车不保,在长鞭扫来的那一刻,水月握紧手杖,车帘一挑,顺势跳下马车滚到一边。就在水月落地的一瞬,马车瞬间被鞭子摔得四分五裂。
水月长嘘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的时候,兀曜和埋伏在柳巷的校场众人已经抽刀一涌而上,和柳巷中的黑衣人火拼上了。
黑衣人总共五个,以那个耍长鞭的人为首。那人黑巾蒙面,只露出狭长的吊角眼,冷森森的看着四周,一手长鞭舞得虎虎生风与兀曜的双刀缠斗在一起,追魂鞭是用坚硬的钢丝咬合而成,如同蛇骨一般柔软凌厉!
钢鞭钢刀相撞,狰狞一声,双刀在钢鞭的缠绕下擦出火花,两人瞬间撤步分开,兀曜的双刀紧握,长鞭男也敛起眉目,不敢松懈。
“江湖上煊赫一时的杜南惨案的追魂鞭——岳涪城!这么多年没被官府发现,原来是入了长乐坊了啊!”兀曜扶着刀背,抵着岳培成咄咄逼人的招式,一声冷笑。
黑衣人见兀曜识破他的身份,也不恼火,一声大笑,眼神更加狠戾,起了杀人灭口之心。坊主只说要留那个小公子,至于其他的人,格杀勿论。
“哈哈哈,什么入不入的,只要有钱拿,杀人放火我也照做!你这毛头小子休要说教!”岳培成手下的招式越发凌厉,五分内力灌注鞭子上,一时间与兀曜打得难舍难分。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只见岳培成的身子慢慢前倾,双眼如狼一般,杀机陡现。发狠的朝兀曜左肋袭取,兀曜翻身一转,躲过鞭子,欺身上前,刀与钢鞭碰撞的铮铮声不绝于耳。
“兀曜,留下岳涪城和一个喽啰,我自有用处!其他的人,就地格杀和源城外一模一样!”水月退步到一个安全的角落,沉声吩咐道。
听了水月的话,岳涪城一愣,脸色陡然肃起,“你们是揽月山庄的人!”
就在岳涪城说话的空当,兀曜手中的刀已经脱手而出,岳涪城见状险险退开,堪堪避过心口要害,但还是被利刃所伤。刀锋已经划过他的胸膛,衣衫划破,一道血痕清晰可见,皮肉外翻,鲜血染红黑衣。再回头,他的部下三死一伤,已经被校场的人控制住。
兀曜挥手一撒,刀刃上沾染的血迹被他甩向一边,青石板上立刻出现了一片血迹。
“你们这以多欺少,可不是揽月山庄做的事情。”岳涪城捂着受伤的胸膛,企图拖延时间,伺机逃脱。
“揽月山庄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一个江湖败类置喙!”水月抿着唇微微挑起唇角,似笑非笑。“兀曜盯住他的下盘,若他想逃,直接挑了他的手脚筋。”
听了水月的话,岳培成暗道糟糕。恐怕这不动声色的小公子,已经看出他易于逃脱的意图。
岳培成稳住心神,心知败局已定,若想在这群蓄势待发的人里逃脱,除非……看了一眼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的水月,岳涪城心思飞转。大喝一声,右脚尖一点地,身体已经如利箭一般向兀曜飞去,手中的长鞭挽着鞭花,猎猎作响。
兀曜出手还击,岳涪城佯装不敌,且战且退,无形中朝水月所在的地方渐渐逼近。水月自然知道岳涪城的用意,看来这逼急的兔子是要咬人了。水月衣袖的遮掩下,三枚四角回旋镖已经抓在掌心。
岳涪城对着兀曜招招夺命的双刀,拼了十成十的内力狠命一击,让出一只胳膊,被兀曜砍伤,以此换来钢鞭脱手的机会。岳培成狠命的将鞭子甩向兀曜的面门,鞭尾横扫,将兀曜生生逼退了五步之遥,回身抽鞭直取水月雪白脆弱的颈项。
五尺、四尺、三尺……,岳涪城手中的追魂鞭已经离水月的脖子越来越近,但水月站在那里,身形未动,笑容满面。
岳涪城鹰眸直视着他对面的锦衣小公子,咫尺近,她依旧是静如水,淡如风,似乎一点也没有感应到他的杀机。
钢鞭如同毒蛇吞 吐着芯子,直取水月性命,水月却浅笑迷离,似是等待这场噩梦的莅临。
岳涪城剑眉微蹙,虽心有不解,一瞬间的犹豫,手中的追魂鞭却加速甩向水月。
这一瞬间已经足够,眼看鞭子就要缠上水月脖子的时候,水月面上笑容不改,脚下却极为漫不经心的偏了一步,让岳涪城的那来势凶猛的一鞭顿时落在空处!
落空的鞭尾扫过水月身后石壁,坚硬的石棱都被这满含内力的一鞭抽出了一道凹痕。
就在水月闪身的一息之间,她手中三枚回旋镖同时激 射而出。分别朝岳涪城执鞭的手腕,借力的膝盖,绷着的脚腕射去。水月甩出的飞镖力道精准,阻了岳涪城的来势汹汹。
此刻两人距离太近,飞镖飞来的路线极为诡异,岳涪城根本无力躲闪,三枚飞镖打着旋儿一击中的,扎进岳涪城的三处动脉之上,鲜血喷溅而出,散落在地上,如点点红 梅,格外惹眼。
岳培成闷 哼一声,全身脱力,跌跪在水月的脚下,喘着粗气,满眼的不可置信。
水月看到血溅在青石板上,面色紧绷,惋惜的看了一眼溅在脚尖鞋子上的一滴血。看来这靴子回去又得重新置办一双鞋子,五十两银子略心疼。
兀曜分神看着水月的神情,以为她是望着地上的血脸色不太好,上去点住岳涪城的穴道,将他拉离了水月。这才上去挡住众人的目光,扶住水月的肩膀,柔和的劝道,“如果你觉得不太舒服的话,我先送你回去。”
听了兀曜的话,水月的神情略微和缓了一些,微微一笑,目光暖暖的,虽然知道兀曜是会错了意,但仍是感激的看着兀曜,“没关系,只不过凡事都有第一次,兀曜不能每次都帮我吖。”
说罢,水月接过旁人递来她刚刚不小心情急之下脱手的手杖,绕过兀曜,走到岳涪城面前,沉声问道,“岳涪城,我问你,源城的事情是不是你带人做的?”
“是又如何?!被你们揽月山庄查到,我岳涪城自认倒霉,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便宜了宋云意那小子!”岳涪城被押跪在水月脚下,直言不讳,看水月的目光满满的愤懑之色。
“既然你已经知道你的死期将至,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最后问你一个问题,长乐坊坊主和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水月直视着岳涪城的眸子,任何一丝情绪都没有放过。
“哈哈哈,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揽月山庄和长乐坊对上!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几分胜算!”岳涪城咬死不肯说。
水月摊摊手,表示理解,“你不说,自然有人会告诉我,你来说!”眸光一沉,水月看着被押着在一边的另一个黑衣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留你们两个人的命吗?因为必须要有一人活着给长乐坊报信!所以,你和岳涪城之间,必须死一个!现在就看你的表现了!而且你也应该知道,和揽月山庄作对的下场是什么!那你知不知道有一种感觉叫做痛不欲生!”
水月脸上带着恶作剧般的笑意,似是难以抉择一般,踌躇地看着岳培成和另外一个被押着跪倒在地的黑衣人。水月俯下 身,看着那个黑衣人,和蔼可亲的冲他笑着,似是安慰他。
“比如把人装进一个密封的桶里,然后将三寸长的钉子,一颗一颗的钉进去,那长度刚好能刺破人的血肉,却不会让他致死。这还不是最精彩的,最精彩的是,如果将这个木桶从山上滚下去,啧啧,肯定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吧!”
眼见着黑衣人被她吓得几欲昏厥,水月一根银针刺向他的人中,硬生生地把他涣散的神志拉回了。“别急着晕啊!我还等着你最后剩下一口气的时候,告诉我下,那欲 仙 欲 死的滋味呢。”
黑衣人抬头,看着眼前面色平静的说着这些话的钟离水月,竟然深深打了一个寒颤。看了一眼岳涪城,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咬牙并说道,“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但是你要答应我,杀岳涪城的时候给他一个痛快!”
“好,我答应你。”水月直起腰,颔首笑道。
黑衣人点头朝水月致谢,说道,“几日前,我们奉命追债宋云意,宋云意说他有一笔大买卖,可以一下拿到三千两黄金,但是需要我们帮他,事成之后,除了还完欠债,还能给我们一人两百两黄金,所以我们就答应了。接下来的事情,想必你们也查出来了。”
“原来如此。”水月点头道。手腕翻转,趁黑衣人嘴巴还没闭合,将一枚白色的药碗射进那黑衣人的嘴里。
黑衣人惊骇,但药丸已经被他咽了下去,挣扎着想要拼命咳也咳不出来,被校场的人死死地摁着。他也知道反抗无望,喘着粗气,颇为惊恐的看着水月,仿佛他立刻就会死去,“你刚刚喂我吃了什么?”
水月拍了拍手笑道,“你放心,我说过不杀你的。不过像你们这些贪财惜命之徒,我若放了你,你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怎么会安心帮我传话呢?”
黑衣人吞了口唾液,再也不敢耍什么花招,安分的跪在那里,丧气的说道,“悉听尊便!”
“我喂你吃下的是半个时辰才会毙命的七星海棠,你若是不及时回到长乐坊求你们坊主救你,那你就会七窍流血而死!我帮您算了时辰,刚刚好!你去告诉阿澈,明日若想见我,带上宋云意到宿柳楼!对了别忘了告诉他我的身份,揽月山庄钟离水月!”
钟离水月紧盯着黑衣人的神色,不错过他的任何表情,一双眸子里带着威胁警告之意,只要黑衣人一摇头,她有的是办法惩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