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白楼出来,水月一行人直奔城门而去,快马加鞭的出了城。这些日子在流月城耽搁太久,锦州娘亲的家书,一个个如同加急的奏报,让水月赶紧回锦州。
水月闲来无事坐在那里数了数,一共十二封家书,每封的内容都大同小异,翻译下来的意思大概就是:娘亲想闺女了,闺女都不知道想娘,果然还是女大不中留啊!我亲爱的闺女啊,我瞧着温念之就不错,你有没有先下手为强啊!
“不会是锦州出什么事了吧!这一封封信的,这样真的好吗?”柳渊澈坐在一旁数着金瓜子,一颗一颗的,手感就是好。
水月坐在飞驰在官道上的马车里,手边拆了一封又一封的信。“我娘现在无事的练笔之作,不堪入目啊!总是催着我找夫婿,我才十二岁啊!听我娘的感觉,我好想都二十了!”
“夫婿?你不是都已经有了未婚夫了吗?”柳渊澈睥睨了一眼温念之,再抓起一把金瓜子,继续数。
温念之则是依旧捧着一本书在看,水月抬眼瞄了一眼《乾坤大略》,抽了抽嘴角,“念之,你什么时候看这种书了?这个我在十岁的时候好像读过,讲的是军事的,虽然没有我的孙子兵法厉害,但是也是不错的。”
“看来水月将这本书,并未完全读透,此书专论的帝王之事的“王霸大略”。此间讲的是纵观天下,以时事的论理,求得帝王成败,逐鹿问鼎天下、瞬息扭转乾坤的方略。此非谈兵也,谈略也。”温念之笑了笑,瞧着水月。“若是以前,我必是这么回答你的。”
“那现在呢?”水月好奇的问道,刚刚温念之解得这本书,却是是对的,没问题啊!
“这你还看不出来!用你的话说,温念之在撩你呗!我说你们两个,你们这样花式虐狗真的是够了!幽若,给我一匹马!小爷我要出去透口气!”这下子,柳渊澈可不干了!直接就掀开帘子遁走了!
温念之看着水月后知后觉的懵懂,看着水月的眸子,“现在我会说,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你的未来,我想奉陪到底!”
水月捂着心口,凑上朱唇,在温念之的脸颊啪嗒亲了一下,羞涩的看着温念之,“温念之,保持这个状态,不要停!我好想真的有被你撩到啊!好喜欢你!”
水月从不吝啬表达自己的喜欢和愤怒,眼下马车里天雷撞地火,又是一次唇与舌的缱绻交战。
回锦州的一路,就在水月与温念之的花式发糖,残暴虐狗的行径中飞速的结束了!回到锦州已经是四天后了!
为了打击报复她家娘亲揠苗助长似地教育,水月再三向她家娘亲表示,我和温念之是清白的!你家闺女我天生少一根筋,没有勾引到温公子,让你费心了。
看着狐狸娘亲一脸惋惜的扑棱着水月的脸,难过的拍着水月的背,让她不要难过。我家闺女咋这么没行情呢?难道真的像她家相公说的,她们流着慕容家一根直肠血统的闺女,都很没有男人缘?
之后的日子,水月倒是清净了不少,除了每天晃荡在揽月山庄里,让她家娘亲好好感受一下,闺女在家的感觉,剩下的便是着手于运昌镖局开业的事情了。
这些天,锦州城流传这一个传说。这个迅速崛起,死灰复燃的运昌镖局,是以神秘的温舒园两位公子入主成为新东家。传闻温家这两位公子甚少在外人面前露面,一切外出商谈的事物,都是个叫堕缨的少年在打理。
“运昌镖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在街头巷尾都能听到小孩子传唱,庄主们议论纷纷。都说这温公子有如神助,菩萨心肠,料事如神。送镖比揽月山庄还快,即便是一件衣服,一封书柬,也愿意帮他们送到,即便是地方多难找,哪怕是塞外边关,他们也肯送,也只要区区几文钱,几两银子,也不知道这温公子怎么赚钱的。
这温公子也不知道传授了什么方法给堕缨,去说服那些城中富贾。短短三日之内拿到了钟离镖局三分之一的客源,让钟离镖局在毫无还手之力的境况下,独占上风,一时间运昌镖局成为锦州的神话。
而长乐坊也因为温舒园的加入,新奇的纸牌玩法在锦州颇受欢迎。再加上花柳斋的姑娘们平日里无故都随意出现在长乐坊走动。一时间,纸碎金迷,温香软玉,莺歌燕舞,好不热闹。其他小赌坊争相偷师,想要分一杯羹,却被长乐坊拿着官府的批文,一家一家的挤垮。
一时间锦州之中,若说赌坊,众人皆知长乐坊一家独大。去逛青楼,无人不知花柳斋中人美,歌甜,姑娘妖娆无双。若是镖局,揽月山庄虽是独占鳌头,但运昌镖局后发制人,引人侧目。温舒园的势头强劲,隐隐是下一个揽月山庄的起势!
而这背后的真相,隐隐都指向了锦州城中一个安静精致的园子——温舒园。
校场内,水月已经拆掉了机括义肢,在玄武厅里飞檐走壁,倒挂在房梁上背着她央求温念之画的人体穴位图。因着冬天天寒,温念之就着炭盆旁坐下看书,听着水月背错了,就放下书温言纠正道,并且详细的解释那个穴位,用什么样的毒,会游到哪门经脉,用多长时间毒发。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兀曜闪身进来,带来了一室凉气。
“兀曜,接招——”水月微微一笑,随手从腰间摸出几枚柳钉朝兀曜袭来。
兀曜单手撑地,反身躲过柳钉。出言笑道,“水月的暗器功夫倒是长进了,不知道轻功练得如何了?”
“那就试试吧!”水月歪头轻笑,身形如同柳絮一般飘远。这几日在温念之的指点下,水月的轻功如飞猛进。
兀曜依言伸手,想要抓住水月飘远的衣衫,却被水月以一种极为精妙的身法躲过,护腕的天蚕丝发出,半拖半掖,水月仗着身子柔软轻灵,以极为不可思议的灵巧身形,从兀曜的身侧绕到了他的身后,轻轻拍了一下兀曜的肩膀,笑出了声。
能在这种时候,这种姿态中飞身跃起,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而水月的轻功,竟已达到了“不可能”的境界。兀曜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水月收回天蚕丝。温念之抬眸笑了笑,习以为常。
“说吧,什么事情值得你亲自来一趟。不会是运昌镖局的堕缨又来找揽月山庄的麻烦了吧!”水月挑了挑眉,笑嘻嘻的说道。
兀曜摇了摇头,“庄主回信说,过两日就回锦州。让水月你做好准备。”
“我家爹爹老狐狸要回来了,也好。正好验收一下运昌镖局可不可以跟揽月山庄抗衡。”水月笑了笑,回头看下温念之,“念之,你觉得是爹爹会赢,还是我会赢呢?”
温念之扔下手中的书,淡淡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可想好了。”
“我不论想不想好,揽月山庄和温舒园,钟离镖局和运昌镖局之间,必然要有一场战况惨烈的争夺来落人口实。做戏要做全套,否则不就是前功尽弃了吗?”
“不论是谁,总会有耐不住性子的那些。他们想作壁上观,那我就带他入局。以前窥觑揽月山庄的人太多,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想要一网打尽,却无处着手。总要想办法让他们现形才好下手,不是吗?”
水月弯腰捡起刚刚被兀曜打落的柳钉,看着立在不远处的人形木偶,一枚柳钉从她射而出,直取木偶咽喉。
“静待时机,一击必杀!你教我的。”水月轻松的拍了拍手,神色淡漠。
“时候差不多了,我和念之就先回温舒园准备了!兀曜,今日之后,运昌镖局会有频繁的跳动价格,堕缨怕是也会变本加厉的对揽月山庄的常客下手,你可以适当聚集一下那些人,给他们施压,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等爹爹回来,让他自己收场。”水月勾勾唇角,笑得狡黠。
看着水月算计不断的眸光大盛,兀曜再次无奈的应下。他有不同意的理由吗?!这几日已经被运昌镖局花样百出的拉客大开了眼界!他真的是绞尽脑汁也抵不过那个堕缨,明的不行来暗的,文的不行来武的!水月也不说让堕缨收敛一下!
现在还要帮揽月山庄一把?不会有诈吧!堕缨虽是半信半疑,但现在揽月山庄的大权被水月掌控着,这丫头又行事如此乖张,这到底算不算败家,他还没捋明白呢?!总之,水月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准没错。庄主要是回来气得跳脚的话,他也只能装挺尸了!
兀曜现在十分不能理解揽月山庄一大家子神奇的相处方式。若是普通人在揽月山庄呆上三天,早就吐血身亡了吧!也亏得温念之能呆的下去。
钟离夫人对水月爱护有加,却时不时出些难题,比如锦绣坊权柄下移,却最后还是自己揽过担子,水月只是挂名而已。庄主对她们母女也是十分上心,却又毫不怜惜的让钟离夫人在水月生日宴上颜面扫地,远在江都等着夫人发难。水月更是奇怪,此举摆明了给庄主添堵,却又做得十分理所当然。
兀曜无语问苍天,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啦?
回到水月阁,温舒园的管家从暗门来报,堕缨已经在温舒园等了她好一会儿了。水月暗叫糟糕,这家伙怎么又来了。迅速换了身男装,水月从暗门进了温舒园。
“星儿,你说你家二当家到底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啊!”堕缨翘着二郎腿,无聊的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手指将茶盖敲得叩叩叩直响。
绯衣丫鬟双手叉腰,没好气的侍立一旁,直翻白眼,“堕缨管事,你给我闭嘴!你已经问了二十六遍了!我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
“诶,星儿,别介啊!你别想太多了,我的意思是,二当家不回府中他可能仅仅是因为在外面茶楼要去拿杯茶的时候,不小心滑倒了。然后脑袋撞在桌角上流血太多头脑晕眩,接着站起来的时候一不留神倒在一边,打翻了花瓶瓷片碎一地摔上去划破了脸戳瞎了眼睛,撕破了嘴角而且下巴磕断了而已。”堕缨坏笑着说了一大段,气都不带喘的。
水月刚好在门外听见,一声没好气的冷笑,堕缨这家伙,又在调戏她的侍女了,还顺带黑她一把,她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他,真是吃亏不忌嘴啊!想到这里,水月伸手折了一束竹枝,放轻脚步,竹枝破窗而入,朝堕缨欠管的嘴巴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