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深深的生活很单调,自从拍了婚纱照后,她就没再见过沈越一面,而颜希希也是早出晚归,她基本上都见不着她一面,于是又去了书店。
楼净推着她一路来到了书店对面的那条道上,远远地就看到了书店门口那里贴满了白纸黑字,上面写字——“不要脸的小三”“抢别人未婚夫的都遭雷劈”“还我男神”……之类的字眼。
尤其是当中举得最高写得特大的字——“颜深深真特么下贱”。
周围还齐集了很多人,大部分都是一些女性,比较年轻的女性,这肯定又是特别迷恋沈越那个男人,还有一些则是记者。那些记者看上去整装待发的,一双眼睛贼溜溜的到处乱瞄,好像随时都准备着迎战一样,要是国家队伍能像他一样,那呵呵!国家得灭亡了。
颜深深蹙了蹙眉,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没料到会看到这么一幕,或者说,没想到她不出门的这两天会发生这样的事,然而让她无端端一股火往上冲的,是她的书店早已被人撬开了,里面的书都被撕烂了扔了出来,整条道甚至大马路上都飘着纸页。
这些人简直欺人太甚!
她摇着轮椅,闯着红灯就过去了,楼净也看到了,不由得担忧道,“小姐,你不能过去。”
“楼净,这些人欺人太甚!我不可能任由他们随意践踏我的书。”
“可是小姐,他们那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的,看看那些记者,就等着你出现呢!你要是一出现,那些女人肯定会把你围起来,到时候你肯定会受伤的。”楼净心里也怒得不行,这些人简直素质低下,干这些龌龊的事情,但是他不能过去,不能跟着小姐做傻事,一旦过去,那肯定又会发生上次那样的事情,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
“来不及了。”
对面那些记者,像是已经很久吃过肉的恶狼,眼尖地发现了她,哦不,应该说发现了她的轮椅,刚开始有些犹豫,但是当她摇着轮椅一步步往书店的位置前来时,就疯了一样的跑了过来。
摄像头对着她,嘴里不停地开始发问。
“请问颜小姐,前些天爆出你即将与沈氏总裁结婚一事,是真的吗?”
“颜小姐,前些天你与沈总裁拍婚纱照,笑容甜蜜,是否代表着你才是沈总要娶的真命天女?”
“颜小姐,对于你即将成为沈氏集团总裁夫人有什么感想?”
“颜小姐,我们媒体打算邀请你到我们站录一些关于身残志坚的故事,不知你是否愿意?”
记者由一开始的刁难到最后转了方式,一些记者见别的记者这么说也纷纷效尤。
颜深深坐在轮椅上,始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而楼净却丝毫不敢放松,全神戒备。
“什么总裁夫人,哼!典型的心机婊!”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粉丝们突然像一只只苍蝇似的,钻了缝子嗡嗡地叫了起来。
“对,心机婊。抢了别人的未婚夫,破坏了别人的婚礼,还说有了孩子,谁信呢?”
“指不定那条腿也是装的……”
紧接着,有一些烂菜扔了过来,不偏不倚的正中颜深深的脸上,一些人一开始吓了一跳,都有些胆怯,但是一看到这一幕,心里的妒忌就像一堆洪水猛兽有了缺口似的涌了上来,抓起了手中的饮料瓶扔了过来,使劲地往她的身上扔。
一时间间,扔残破书本的扔残破书本,扔空饮料瓶的扔饮料瓶,有些没喝完的也扔了过来,场面顿时变得有些混乱。
楼净气得差点破口大骂,可是又得护着颜深深,一个人哪里抵挡得住那么多人的攻击,没一会的时间,颜深深就搞得非常狼狈,可是她的眼神依然很清明,心底忽然有一股气闷在蹿升。
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如果知道了会不会出现救她。想想,她又自嘲一笑,她还在痴心妄想些什么呢?
就在这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辆车子停在了不远处,一双黑眸透过窗玻璃眼神冷沉地望着这一幕,随即拿出了手里,拨通。
同时,警笛声响起,警察出现,那些明目张胆砸的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退到了一边。
颜深深就被隔了开来,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就显得有些显眼。
警察看起来比较年轻,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走到颜深深面前。
“这位小姐,跟我们走一趟!”
都残废了还不好好呆在家里,出来阻碍交通,现在的人,真的是太没有社会道德心了。
颜深深没有漏掉他们眼里的鄙夷,本来还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现在,她冷笑一声,抬起头,眼神清冷逼人,“你们来得正好,我要告他们。”
没见过这么不配合警察办案的公民,警察大哥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这位小姐,你们这次的事情已经严重的阻碍了交通,我劝你还是乖乖地跟我们到警局做笔录。你一个双腿残废的人在家里好好待着就行,不需要出来找存在感。念在你双腿残废的份上,也是社会上的弱势群体了,我们待会会酌情处理,当然,这也得看你配不配合。”
言下之意是,如果她不配合,那么他们就不客气了。
颜深深眼睛微微一眯,脸色冷得像雪花一样,两片唇瓣微微一开,“第一,是这些人撬开了我家书店门的锁,强行进去撕坏了我的书;第二,影响交通这事,是他们这些所谓的健全的人围在一起造成的;第三,我觉得相比我这个残废的人的恶行,他们这些人的行为才更让人不耻。警察同志,你觉得你该抓的是我么?”
她坐在轮椅上,坐姿非常的端庄,脊背挺直,声音清冽,眼神清明,吐字非常的清晰,一字一句的,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态度不卑不亢,没有一丝狼狈之势。
这么大的动静,周围肯定又聚集了一些人,听到这里都不由得轻笑出声。
年轻警察没想到她这么伶牙俐齿,愣了一下后就怒了,“本还念在你是一个残废的份上带你回去做个笔录教育一下了事,结果你不知悔改,现在又公然妨碍警察办事,我有义务将你拘留考察。带走!”
“谁敢动她?!”
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下一秒,众人的视线内出现了沈越挺拔颀长的身影,他的表情淡漠疏离,扫了一圈周围,眉宇间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不怒自威。
颜深深抬起头,在看到面前的男人那一刻,心里不自觉地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你是谁?敢妨碍警察办案!”
年轻警察没想到这个男人气场这么强大,连自己都差点被他震慑过去了,又看到他想妨碍自己树立威严,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沈越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径自走到颜深深面前,视线落在她狼狈有些脏的脸上,眼神陡然转冷,伸手一点一点地将她脸色的污渍拿掉,动作轻柔无比。颜深深神色复杂,刚才有多气愤,那么现在就有多震撼。
他的脸背对着光,所以她只能看到他的脸似乎有些阴沉,气息也有些冷,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一幕却让她陷入了短暂的回忆中。
好像也是这么一个场景,高傲如公主的她因为娇纵蛮横得罪了一个人就被那个人当众脱掉了外套绑在学校的球场上,受尽了委屈。他知道后二话不说地找到了那个人,然后将那个人揍得鼻青脸肿。
她为此将自己关起来,这一关就是一个星期,他心疼得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可爱的小玩偶,把她哄开心了。
她满脸鼻涕,他却深情款款地小心翼翼地在她的面前说,此生非她不娶。
六年过后,他早已曾经的那个人了。
六年的时间,足够一个物是人非的轮回。
他变了,变得不记得她了,她也变了,变得再也不敢肆意狂妄地挥霍年华,变得像鸵鸟一样畏畏缩缩了。
“傻了?被人扔东西不会跑?你这只小野猫什么时候这么笨了?”
耳边传来男人低醇的略有些戏谑的嗓音,将颜深深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他的脸庞在她的面前放大,他的声音在她的心海里回荡,眼前的一幕让她有点恍惚,她不由得脱口而出,“你才笨蛋!本公主怎么可能不跑?”
话一出口,沈越愣住了,就连她愣住了,六年前颜深深的座右铭是,打得过就打,而且要把别人打得落花流水,哭爹喊娘;打不过,那必须跑。
这么一恍惚,她又不经意地想到了从前。
而沈越愣住是因为她脱口而出的娇嗔语气以及“本公主”三个字,刚刚他的脑海中一闪而逝一丝影像,快得抓不住,反应过来时就剩下眼前女孩淡淡的脸蛋了。
他放柔了声音,“既然不笨那怎么不知道跑?”
颜深深听着他的话,看着他关切的眼神,一股暖liu倏然划过。
周围似乎都静止了,就剩下他们在四目相对。
“一个妨碍交通,一个妨碍警察办案,把他们都给我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