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戴罪之身?”颜深深垂眸,看向他那只修长有力,骨节清晰分明的大掌,低笑,“沈少爷,你该不是忘了是你要娶我的吧?再说了,我是你未来女儿的妈,何罪之有?刘雯雯那个女人胸无大脑,目中无人,蠢得要死。你要是跟她结婚那后代不是脑残就是神经病,我这是为你着想。也就是说我可是有功之臣,既然是有功之臣,我提条件岂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沈越从不知道她那张小嘴这么伶牙俐齿,眼睛也一闪一闪的,明亮又引人犯罪,让他没来由地一阵心悸,差点就想将这场婚礼进行到底……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身子已经微微弯低,等颜深深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色淡如水的唇已经准确无误地攫住了她的,她错愕地瞪大了双眸。
这个吻持续了一分钟,颜深深的视线内出现了颜希希的身影,她惊得一把将上方的男人推开,嘴唇红润,眼神却有点凌厉。
“不要把我当阿猫阿狗!”
“哦,你当然不是阿猫阿狗。只是你都快是我的妻子了,我先讨点利息而已!你该不会这么小气吧?”
沈越一本正经地说着戏谑的话,最后几个字落下的时候,恰巧颜希希也到了,她好奇地看着两人,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暧昧,笑道,“什么小气?我可不小气哦,买了饮料,还有一些薯片,我想着待会可能还得拍婚纱照,所以就买多了点。沈少不会介意吧?”
她一边说,一边从那一大袋零食里挑出一瓶饮料来,笑容明媚地递给他,沈越却绕过她的手挑了一瓶不冰的饮料,亲自拧开盖子再递给坐在轮椅上的颜深深,语气淡淡道。
“喝冰的东西对女孩子身体不好。”
颜深深怔住了,望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饮料,以及那双白皙骨节分明的大手。
颜希希脸色一阵僵硬,拿着饮料的手也维持着原状,刚才的笑容有多明媚,现在的心情就有多冰凉,甚至是她都不知道是因为眼前的一幕刺痛了她的眼睛,还是手上的饮料冰得她想扔掉。
几秒过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姐,你看沈少爷对你多好。沈少爷说得对,你肚子里有孩子,不能这么任性了,是小希不对,没有想到姐姐是怀孕的人了,姐姐不会怪我吧?”
颜深深还担心她会多想,没想到反而是她自己多想,颜希希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她也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接过沈越递着的饮料,喝了一口。
沈越的眉头舒展了些,颜希希没有放过任何一次机会,赶紧将袋子里的薯片拿给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对他有好感,这么的献殷勤,可是沈越却像是一点也察觉不到似的,或者说当做不知道,兴致缺缺地打了个哈欠,“我不吃这些垃圾。”
太主动的人从来没有什么好下场,瞧瞧颜希希的脸色就知道了。
她求助似的看了一眼颜深深,突然觉得自己很贱,心里涌上一股委屈,连带地也觉得身上的婚纱也碍眼多了,扔下一句,“我去趟洗手间!”就匆匆跑开了。
没人发现,临走前,她看了一眼颜深深,那眼神可谓复杂难懂。
“她看到了。”
虽然颜希希强颜欢笑,但是她就是知道,她的心情也变得有些不快。
沈越移步走到了一边,不甚在意地淡淡道,“看到什么?我吻了你?”
“你明知道她喜欢你。”
听到这话,沈越猛地转过头来,眉头拧得死紧,声音冷冽,“你的意思是她喜欢我,我就得回应她?颜深深,你傻了吧,过几天你可是要嫁给我,还是说你想让你妹妹嫁给我?”
“怎么可能?!”颜深深回答得太快了,倒引起了沈越的狐疑,“颜深深,我只是假设而已。我从不威胁女人,但还是奉劝你一句,别做什么玩火至焚的事,那后果你承担不起。”
他那一双眼睛像是显微镜似的,能深入到她的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更甚者深入到她的内心深处,他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都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似乎她已经脱完了衣服站在他的面前,这种感觉让她很不爽。
……
颜希希情绪低落,低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脚下的地板跟她有仇,总之她一直踢着走,大有发泄的意思。
“这么愤怒,这是要把沈少杀了呢还是要把颜深深杀了啊?”
“你胡说,我不可能杀我姐!”
颜希希下意识地反驳,却在不自觉间泄露了自己的心事,抬头就看到了一个让她非常讨厌的人——刘雯雯。
曾经沈越要娶的女人。
一个曾经差点得到她心爱男人的女人,一个她妒忌地发狂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女人。
这个女人,讨厌得像只苍蝇,昨天见了,今天还要见一次。
让她本来就郁闷的心情更加的不好了。
“我这呢不都没说呢,你就自露马脚了!啧啧,做你姐姐真好,那天被杀了都不知道,以为是哪个缺德的,谁知道是自家妹妹在挖墙脚啊!”刘雯雯摇摇头,一副痛心疾首却讥讽嘲笑的样子,看得颜希希差点大骂出声。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刘雯雯,声音柔柔弱弱的,“刘小姐,我说了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弄脏你的衣服,你不是说要那件我不要的衣服吗?我给你就是了,你能别为难我了吗?”
“你个绿茶婊,别给我装可怜,我不是颜深深那个死残废有眼无珠。谁稀罕你穿别人不要的垃圾了,呵!也只有你这么高水平的人才会三番四次地捡颜深深不要的衣服穿,怎么?你家穷得买不起衣服了吗?”
得意地看着已然变了脸色的颜希希,又继续说,“这套婚纱该不会也是那个死残废免费施舍你的吧?”
颜希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忍了好久都没有开口,只是位于身侧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死死地掐着手心,即使是掐进了肉里,她也丝毫不觉得痛。
面上还是那副楚楚动人的表情,“姐姐对我好,所以才会给我穿的。”
“呵!就装吧!谁不知道你销想姐姐的男人呢,不过你们姐妹俩的这癖好可真特别啊,姐姐呢,死残废一个了还抢别人的未婚夫;妹妹呢,对姐姐的男人特别感兴趣,甚至想取而代之!啧啧!”
……
“……我从不威胁女人,但还是奉劝你一句,别做什么玩火zi焚的事,那后果你承担不起。”
两天后,这日子似乎过得还算平静。
颜希希也像往常一样,没什么大的的反常,她多少松了一口气。
而在去书店的路上,颜深深的脑海里还回响着沈越说这句话时脸上那冰冷凌厉的眼神,打了个冷颤,难道他看出来了?不,不可能!她这么淡定从容,他肯定看不出来的。
她颜深深是谁啊,死过一回的人了,还在乎那么多吗?就算到时他发现了了,她都已经不在这里了,他还能把她怎么的?
在心里反复地安慰了自己几遍之后,她不禁又想到了自己的妹妹,老实说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妹妹,她真的不会回来的。
如果她不回来的话,那么他,是否已经结婚了?
这么想的,她的心情又变得有些沉重,本以为自己已经心死了,可是万万没想到,一遇到他,她的心又乱了。
这几天整个T省颇不宁静,这主要是由于媒体上一则头条新闻引起的。
沈氏集团的总裁沈越要迎娶六年前的落魄千金颜深深,本来两情相悦没什么,可关键是这个颜深深还是个双腿瘫痪的女人,破坏了沈少和刘家千金的婚礼,声称有了沈少的孩子。
当然豪门的那些事,外行人也不知内情,只有把所有的人矛头指向了没有背景的颜深深,说她有心计,一个残废的落魄女人都跟她们这些名门千金抢男人,真的是不要脸。
说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勾搭上了天之骄子般的沈少,说她奉子成婚,也不知道那个肚子是做上去的还是其他男人的野种……
反正是各种声音都有,大部分都是诋毁诽谤她的。
这些人大都是出自妒忌的心理,在论坛上争论得热火朝天的。
而另一边,沈宅知道了这件事也是因为最近网上炒得好火,沈母一得知这件事,立马就把沈越叫了回来,这个儿子,自从失忆以来就再没跟沈家亲近过,哦不,应该说她这个母亲。
自从上次在婚礼上把那个女人带走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了,本以为他只是去把那个女人处理掉的,可谁想到……
她有些慌乱,儿子绝对不能娶那个女人,对,绝对不能。
接着刘氏那边也来了电话,说是很客气地祝贺她沈少爷大婚,娶一个残疾的女人有什么好高兴的,这不明摆着嘲讽她吗?沈母这边愤怒,想着要不是那个女人,她也不会被嘲笑。
于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亲自拨通了自己儿子的电话,而沈越也很听话地回来了。
只是这表现出来的听话跟他脸上淡漠疏离的神情很不一样,失忆前的沈越虽然有些偏执,但是也算是可爱听话,她说的话他还会听,但是现在,她不敢确定了,一如此刻,她的二字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坐得很端正优雅,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尊贵之气。
她又不由得有些骄傲,这就是让她引以为傲的儿子,是那么的独一无二,所以她说什么也不会允许任何人毁了他的。
“小越啊,这么多天你都没回家了,在外面做什么呢?”
沈母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些,让人看起来她很关心他这个儿子。
沈越对这个家都是陌生的,所以别期望他会和颜悦色地对待这个家的人,果然他淡淡地开口,“忙着结婚。”
沈母的笑脸瞬间凝住,刚想开骂,却想到自己与儿子的关系不融洽,要是言辞激烈些他指不定再也不回这个家了,于是又牵强地扯出一丝笑,“是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妈在你的这个年纪都已经有你了。不过你跟你刘伯母道歉了吗?上次的事不管怎么说都是你不对,你不应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抱着那个女人离开——”
“我什么要道歉?”
“额?”沈母愣了一下,“当然,你也没有做错,不过你现在跟刘家千金结婚会不会有些不妥?”
前不久刘母还打电话过来嘲笑她呢!就因为这事,她都已经很久不出门了,就怕圈子里的贵妇会嘲笑她,虽然她地位很高,不需要惧怕谁,但是别人也会对她露出鄙夷的眼神的。
沈越从进到这个大厅,坐在沙发上开始,脸上的表情就一直淡淡的,一副疏离,透着陌生之色的眼神,好像跟这里格格不入,也更加没有看眼前这个打扮得很时髦的被他叫做母亲的人,这时听她说到这里,才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向她。
跟一般的贵妇人一样,雍容华贵,有一个像他这么大的儿子,她还保养得极好,让人看过去挺赏心悦目的,但是她眼里流露出的关心却是让沈越陌生得很。
“我前不久已经取消了与刘小姐的婚礼,不会跟她结婚了!我要结婚的对象是颜深深。”
他直截了当的,非常干脆地说了出来,然后他看到那个自称为他母亲的女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部微微颤抖着,手不受控制地指着他,“你,你,沈越,你要娶那个残疾的女人?”
沈越眉头皱得死紧,向来锐利的眼睛这时更是凌厉逼人,他很肯定地知道母亲生气不是因为他取消了婚约,而是因为颜深深这个名字,沈母毕竟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一见他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她勉强地笑了笑,“小越啊,妈不是反对你的意思,只是你这件事你怎么跟你刘伯母交代,你当初不是喜欢雯雯那孩子才打算与她结婚的吗?再说了,那个女人怎么比得上你高贵的身份呢?”
“不反对就行了。等着参加婚礼吧,我过来是告知你一声,不是来征求你的同意的。”
说完,就站了起来,丝毫不拖泥带水,就像他来时一样,走的时候,他也没有一丝的留恋,任凭沈母在后面怎么叫喊他也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