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深深害怕得眼泪都掉出来了,但是看到警察手里的枪对着他时,她又好担忧好难过,一直摇头,可这副模样却得不到沈越的怜惜。
他只要一想到她宁愿把自己推给她妹妹也不愿意嫁给他,他的心都要裂开了。
熊熊怒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消磨殆尽。
他突然松开了她的脖子,将她的头发扯起来,不顾她痛苦的尖叫,让她靠近自己的脸庞,指着那些个警察,“看看,他们都是为你来的。因为我挟持了你……”
颜深深终于得到了一定的放松,咳了几声,脸色还是红得足以滴出水来,她好害怕好担心地抓着他的手,“沈越,这不是闹着玩的,那是真抢,你不要任性!”
“闭嘴!我任性?到底是谁任性?颜深深,你不要以为你肚子里怀着我孩子,我就会纵容你一直伤害我。我现在掐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颜深深忍不住低吼出声,“你疯了!沈越,你会死的。”
“那不是更好吗?我们一起死!”
“那边的人,把人质放了。”警察冷冷地说,警惕地望着那名身材高大的男人。
沈越扯了扯嘴唇,凑近她耳畔低语,“还走吗?颜深深。”
颜深深好担心,眼泪不住地往下流,周围的人都跟着有些同情。
“沈越,你回去吧,我不能跟你走的,我一个残疾人,跟你结婚只会辱没了你的面子,让你跟着被嘲笑,小希是一个很好的女孩,所以我,成全你们……”
“所以,你就装圣母,把我推给别人?”沈越一声嗤笑,“颜深深,你会为你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你,你想做什么?”她瞪大了双眸,美丽的眼里还映着水珠,看上去委屈又可怜。
沈越只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掌控着别人生死大全的尊贵模样,冰冷无情,看着她的目光好像随时都会将她凌迟了般。
“沈越,你想做什么?”
她紧张地再问了便,不知怎的,男人的模样让她心底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铃铃铃!
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她瞳孔一缩,就看到他伸出手接电话。
是许明的电话。
“什么事?”
颜深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医院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满脸是血的被推进手术室,接着手术室的灯亮起,她的双眼猛地放空。
不可置信,气愤生气,无奈悲伤,多种情绪一下子像洪水般朝她涌了上来。
最后,她无力地垂下了肩头。
怎么会,发生车祸了呢?
虽然她恨过这个男人,也恨不得这个立刻去死,但是真当他出事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很紧张,好担心……
外面早已不下雪了,只是下起了雨,不大不小,席卷了整个T省,周围的天气显得有些阴沉。
医院的走廊内,灯光显得有些微弱,好像人在垂危时给人感觉那般无力寂寥苍凉。
颜深深单手支着额头,撑在轮椅的扶手上,明明穿了很厚的衣服,可是这一刻,她竟觉得冷彻心扉,连整个骨髓五脏六腑都在冰冷得直颤抖。
当年因为若不是因为自己任性,她那亲爱的可怜的妈妈就不会死,今天,又因为她任性地想要报复,难道又要害得自己失去一直以来爱着自己的爸爸?在这个世界上,她颜深深就真的成为了孤儿,没有人爱她,更没有人疼她,她一个缺了两条腿的可怜女人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颜深深,你真的是扫把星,不仅害死了母亲,还害得父亲出车祸,如果父亲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她一定不会原谅她自己!
她觉得更冷了,整个医院都发出了微弱的抗议声,好像都是在惩罚她的任性。
沈越站在她的背后,一双漆黑的眼睛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深邃慑人,在看到面前的女人那一副无助的模样时,双手悄悄地紧握成拳,许明也好担心地望着手术室的灯,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
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
颜深深猛地抬起头,摇着轮椅,急切地上前,“医生,医生,我父亲怎么样了?”
医生有些疲倦地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她,“病人暂时脱离了危险,没有生命大碍,只是请你做好心理准备,病人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深深的眼睛微微瞪大,她甚至不知道医生什么时候离去的,双手无力地捶在两侧,连伸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哒哒哒。
高跟鞋的声音好急切。
不一会,就出现了刘霜和颜希希的身影。
刘霜好着急好担心,“老爷呢,老爷呢,有没有事?”
“颜先生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只是下辈子只能在医院度过了……”
许明在一旁接过。 “什么?”刘霜惊呼一声,不敢置信。
颜希希接到消息,赶紧跟着自己的母亲赶过来了,只是在看到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颜深深,尤其是一旁的沈越时,明显一愣,脑海中闪过这个男人一个小时前冰冷无情的话,脚步一软,差点倒下去。
刘霜以为她接受不了,扶了她一下,看了看没有任何反应失魂落魄的颜深深,以及一旁面无表情的沈越,突然上前,扇了颜深深一个耳光。
“贱人,你现在开心了,要不是老爷赶去找你,就不会发生车祸,你开心了吧?”刘霜怒火中烧,满腔怒火,说完这些又想甩一巴掌上去,却被一只干净有力的手掌给轻轻地抓住了,“颜夫人,这是医院,请注意你的行为,不要打扰别人的清静。”
声音冰冷,眼神阴鸷。
接着一甩就将刘霜甩出了一边,颜希希赶紧扶住自己的母亲,带了点哀戚地看着他,“沈少爷,这是我们的家事,您是否可以保持沉默?”
沈越却是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双眸好温柔好心疼地看着那个坐在轮椅上一声不吭的小女人,想走近她抱着她,可是想起她今天逃婚,想起她让自己丢尽了脸,他又硬生生地控制住了。
颜希希心都要碎了。
心里蓦地升腾起一丝妒忌,刘霜拉了拉她的手,“哼,我们走。去看看你爸爸。”
颜深深这时候也回过神来,摇着轮椅过去,却在门口被人挡了下来,“你给我滚,你害得你爸爸成了植物人你还嫌害得他不够是吗?滚出这里,不要在这里碍眼!你就是扫把星,哪里有你都倒霉,不干不净,自己残了还不希望别人好过,你怎么不去死,被车撞的怎么不是你,像你这样不孝的女人,迟早没好下场!滚!”
刘霜极其尖酸刻薄的话传来,就连一向跟她姐妹情深的颜希希也是一脸怨恨瞪着她。
“你不是我姐,我相信爹地也不希望有你这样的女儿,你走!”
颜深深握着轮椅扶手的小手微微用力,骨节微微泛白,小脸一片惨白。她摇着唇,极其难堪地隐忍着,如果是以往,她是不需要这么容忍,这么无动于衷地听她侮辱的,她一定会嘲讽地伶牙俐齿地反击过去,但是今天,这一刻,她沉默了,眼里充满隐忍与愧疚自责。
刘霜看到她那副无动于衷的表情,更是来气,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用力地扔了过来,颜深深不躲不闪,结结实实地承受了。
杯子正中她的额头,咚的一声,她感到眼前一阵火星冒,整个人也一阵晕厥的恍惚,听到杯子落在地上,发出的清脆声响。
她闭了闭眼睛,感觉脑门有一股暖暖的东西流出来,又恍恍惚惚地摇着轮椅出去了。
在听到一阵对话声时,整个身子都在摇摇欲坠——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带他过来吗?”
“确实是这样的,但是颜先生不愿意,所以我就只能一路跟着了,也没出现什么意外,但是在一个转弯,从左边冲出来一辆货车,就撞上去了……沈少,现在怎么办,万一颜小姐怪罪起来?”许明的表情有些为难有些愧疚。
沈越眉头微微皱起,觉得这件事有些棘手,不过想到某一些事,他的表情一冷,心一狠,沉声说,“就当是给她一个教训,没有人能违抗我的命令!”
即使是深处冰雪世界,颜深深也没有此刻那么冷,她觉得这副身体都不是她的了。
她浑身僵硬地瞪着不远处的那个伟岸的身影。
许明刚抬头就看到了她,脸色微微一僵,沈越有些诧异,“怎么——”
转过头来看到那一抹娇小可怜的身影后声音停住,他愣了一下,看到她额头上那一丝可疑的红色,眼神一冷,上前,“怎么回事?”
他关心的语气让她觉得好讽刺,讽刺得想要抓狂。
颜深深拂掉他的手,拒绝他的关心,“放心,死不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拧着眉,不悦地看向她。
“不敢!高高在上的沈少,如果你觉得你慈悲发放完毕,那么就请你离开吧!这么小的庙装不下尊贵的您。”她冷冷地讥讽,沈越眼睛危险地眯起,看着她的眼神冰冷阴沉,一副要吃人的恐怖表情,“颜深深,你在怄什么气?”
“我怎么敢啊?我一个要腿没腿的女人,您老一只手就能捏死的小蚂蚁,我哪敢跟您怄气啊?”她的小脸微微仰着,却是望着远处,冷漠得不近人情。
沈越的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捏紧她的下巴,让她的眼睛对着他的,她眼里浓浓的怒意让他眉头一皱,“你在怪我?”
“怪你?”她讥笑,“我怎敢啊?”
嘴上说不敢,可是她的眼神却不是这样的。
“你在怪我害了你的父亲,颜深深,你的倔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是,没错,是我下的命令,是我要让许明将你父亲抓来的,是我害得你父亲变成这个模样的。你恨我了吗?恨就对了,因为我也要你尝尝这种恨得掐死对方的滋味。”沈越勾着唇,噙着一丝冷笑,面无表情地说,表情阴沉骇人。
“果然是你。”颜深深死死地瞪着他,一双手拼命地抓着他的手,不顾一切地吼出来,“沈越,你到底有没有心,那是我爸,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害死我爸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不过是惩罚我,你来掐死我啊,掐死我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恨你,我恨你——”
如果双脚能动,她肯定双手双脚都用上踢他,哦不,如果手上有一把刀,她肯定会捅一刀过去。
她愤怒得无以复加,狠狠地瞪着这个男人,全身血液都凝固着,只集中在一件事上,这个男人,害了她的父亲。
“恨”这个字让沈越的心都跟着一紧,他用力地把她的头扯过来,粗鲁又霸道,“对,我就是要你恨我,这样你才会记得今日的教训!”
“沈越,你个混蛋,我恨你!恨你!啊啊——”
她好疼啊!心好痛啊!
……
她被囚禁了。
被囚禁在一个美丽的小城堡内。
那里有成百的佣人,有小型的花园,有一个巨大的游泳池,有好看的秋千,有一大片草地。
小城堡总共就两层,只是 房子很多,长长的轮廓像极了古代古代国王所住的宫殿。
她就住在其中的一间,二楼的主卧室内。
她每天都透过那个美丽的巨大的落地窗眺望着外面的景色,真的很美,美轮美奂的,让人觉得活在了童话的世界里,梦幻而不真实。
这一切都是美的。
唯一的不好就是天气。
这几天不下雪了,也不下雨了,就是阴沉沉的,一副泰山压顶的趋势。
她看着都有些害怕。
突然,身后一阵轻微的开门声响起。
“小姐,该吃午餐了。”
训练有素的佣人推门而入,在看到桌面上还安安静静地摆放着早上送来的早点时,没有什么表情,例行公事一样收走了早餐,把午餐放下,又出去了。
“我不吃,拿走!”
颜深深朝着那道背影吼了一句,可惜没人理她。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整个房间又恢复了静寂,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安静得可以听到地狱的气息。
那是她饿了,可是她就是不想吃,她就要用方式逼迫那个男人出现,然后放了她。
自从那边被他强行带回来,她已经有好几天没见过他了。
她一个人待在这间房子里,心慌慌的,她想去看看她那可怜的父亲,去看看因为她不孝的女儿而变成植物人的父亲,突然,她发了疯地摇着轮椅,往外走,她甚至忘了有楼梯,下一秒整个人连同轮椅摔了下去。
她惊叫一声,整个身体都痛了。
佣人听到动静赶紧走过来,看到她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吃了一惊,想将她抱起来,她却大声地说,“滚开!不要碰我,把沈越给我叫回来,把沈越给我叫回来啊……”
她想见那个男人,发了疯地想见,见不得她会疯的。
佣人们是奉了沈少的命令看着她的,也是几天没有见到沈少,想着这个残疾的女人肯定也是不怎么受宠的,所以也没有多尊敬她,也多少有些鄙夷,平时能少说话尽量少说话,这会看到她这个样子,也没有多少的同情,由着她叫嚣,只是面无表情地,“小姐,请你先起来,我们请示过沈少后才能告诉你答案。”
颜深深白皙的手上,膝盖上,身上,甚至是脸上,都多多少少地淤青了,尤其是那张美丽的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可是她都像是没有知觉似的,捶打着地面,这会天气还是那么的冷。
她的小手一遍一遍地捶打着地面,不一会手就渗出了血丝。
“我要见沈越,我要见沈越啊……”
周围差不多聚集了是个佣人,都是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就在她嘶吼着,几天来没吃什么东西接近晕厥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汽车声,就像是在黑暗中航行了许久,终于见到了指路明灯一样,她眼前一亮,凭着最后的一点意识她爬着往门口去……
不远处车子停下,车门打开,从上面走下来一个俊美英挺的男人。
他面无表情地抬头就走,却在看到地上那抹娇小柔弱的身影时,瞳孔跟着狠狠地一缩,快步走了过去,心疼怜惜地抱起了她,“怎么回事?”
颜深深哭得好伤心好伤心,“沈越、沈越……”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接着一个气提不上来,晕了过去。
“许明,叫医生……”
男人愤怒地急切地吼着许明,许明吓了一跳,赶紧走过来,就看到已经晕厥在沈少怀里的颜深深,她脸色青一块紫一块,身后是一干佣人,轮椅还是翻着的状态,他皱了皱眉,赶紧拨通手机。
医生过来后,检查了一下。
沈越有些急切,“宋医生,她怎么样了?”
“我说你小子怎么回事啊?这是第三次了,你是不是想害死她啊?”宋医生不怕沈越,不客气地指责他。
沈越有些疑惑又有些尴尬,“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事,就是血糖有点低,由于几天没进食了,所以身体有些承受不住就晕倒了。另外,她身上有不少淤青,我待会给点膏药,给她擦一下。”
沈越复杂的眼眸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状态中的她,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宋医生开了个玩笑,“这孩子已经够可怜的了,怎么三番四次出事,我说你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吧?前几天不是说要娶人家吗?现在又搞成这样,你是想孤独终老了吧?”
沈越不知说些什么。
“好了,我也不说你,只是你好歹小心点,她身上好像有旧伤口。我走了。”
沈越心一惊,望向宋医生,宋医生就已经站起来,由着许明送出去了。
大门被轻轻地带上。
他站起来,将窗帘轻轻地拉开,打开了卧室的灯,整个卧室瞬间灯火通明。
鹅黄色的灯光洒在床上女孩苍白的脸上,才短短的几天时间不见,却瘦得下巴都尖了,头发也像是没有梳理过一样,凌乱不堪,那张本来还水润润的小脸,却变得无比的苍白无力。
他的眼神强烈地一闪。
他脱下了外套,放在一旁,再深深地凝视了她几分钟,起身,走了出去。
大厅内,早已站好了一些佣人。
十个,一个都不少。
“沈少,这十个是直接参与的,另外一些虽没有参与,但是我也把他们带来了。”许明在一旁恭敬地汇报。
沈越点点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慵懒而随性,白色的衬衣,袖口微微卷起,整个人给人一种十分干练的感觉,鹰般的双眸带着强大的气势扫了一圈这群人,所到之处的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缩了缩脖子。
“你们都做得很好嘛!”
慢悠悠的口吻,十分的随意。
却让听的人吓出了一身冷汗,“沈少,我们只是以为,以为……”
“以为你们可以随意地践踏那个女人?”他好心地替他们接过。
一干佣人脸色一僵,很想点头,但是却发现自己动也动不了。
沈越“呵”了一声,突然手一动,一只杯子就扔向了刚才那个开口说话的人,杯子正中那人的脸,接着掉落地上发出一阵响声,那人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别说是喊痛了。
“她是你们的半个主子,我不在的时候,全部听她的话行事,这点还需要我教?”他又恢复了一副漫不经心,慵懒随性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大动干戈差点把人往死里整的人不是他。
他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又状似不经意地说,“去吧,每个人领一百杖!”
“是!”没有人敢说一个字,即使是脸如死灰。
沈越一派尊贵优雅地坐在沙发上,举起茶几上的杯子,小喝了一口,眼神愈发的幽深迷人。
“沈少,颜小姐醒了。”
没一会,有个佣人走过来恭敬地说。
他站了起来,往楼梯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就俊挺的身影就站在了房门口。
“颜小姐,喝药了。”佣人端着药,颜深深将头撇向了一边,看也不看一眼。
他眉头一皱,走了进去,拿过佣人手中的碗,亲自舀给她喝。
“喝点药,不然你的身体受不了……”
颜深深突然回头,一把将他手里的勺子推掉了,连同他手中的碗,一起掉落在地,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破碎的药汁还残留在碗内。
整个房间一片寂静,好诡异好安静,让人觉得好压抑。
沈越的脸色一瞬间就冷了下来,他强行地掰过她的下巴,寒眸直直地射向她的,“给我收起你那令人作呕的大小姐姿态,在我这里,你连个佣人都不如!”
下巴被捏得生疼,可是颜深深却强忍着,小脸倔强地瞪着她,大眼睛好愤怒,“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