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如何。”离夙听到六净这样弱弱的抗议,原本染着怒气的眸子忽然换上了笑意,厚着脸皮说道,一点都不在意这样的话是不是会毁了他温润太子的形象。
“你——可恶。”面对离夙这样接近无赖的话,六净气得不轻,却又没法子,最终只能探出两只纤细的手指,摸索着离夙精瘦的腰身,捏着一块软肉,三百六十度的旋转了几下。
感受到腰间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在摩挲着自己,离夙只觉得心底似乎漏了一拍,小腹窜上一股邪气,只是还没到顶就被这样毫不客气的一扭灭得是干干净净。
这样挠痒的疼痛,离夙还是不放在眼里的,只是面对六净这种接近撒娇的动作,离夙倒是非常受用的,如此亲密的动作可不正证明了自己在这个小尼姑心中不一样的地位吧。
似乎也意识这样的动作有些不妥,六净倏然间收回了手,垂下眼帘。
心里却暗骂着这个无赖的美男,哪有这样子的人,自己都明确的拒绝了,还这么厚脸皮。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里却没有一丝的不悦,反倒是欣喜。
六净,你真的是无用啊。
离夙横抱着六净从山上走了下来,没多时就到了龙延山山脚,而那山脚下,江洲郡守王赐山早就率着众人等候着。
“下官见过太子殿下。”王赐山看到离夙从山上下来之后,便急忙忙地上前行礼,天知道昨日从战王殿下那里得知太子殿下和六净师太遇险的时候是多么的惊慌失措。
谁不知道太子殿下是皇上的独子,是离国未来的皇帝,这样尊贵的身份,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他就算诛九族都不够赔的。
担忧了一晚上,不敢入睡,今日早早便跟着战王来到这龙延山的等待着,生怕被迁怒。
只是太子殿下他怀里为什么会抱着六净师太!
王赐山虽有疑惑,却也不敢多言,低眉顺眼地向离夙行礼。
“备马,回城,六净师太受伤了。”离夙目不斜视地看了眼王赐山,虽然不想去解释些什么,但是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离夙却不能不为六净的声誉去考虑,毕竟男女设防,况且她现在还是尼姑,更是不得乱来。
“是。”听完离夙的话,王赐山也端正了自己的心态,甚至为刚才自己龌蹉的思想暗自唾弃了几分。
离夙横抱着六净,在众人惹眼的目光中,径直走向了最近的枣红色高头大马旁,将自己怀中的六净抱上了马,然后将怀中的裹着鼓鼓的素白色布包丢给了王慈善,薄唇轻启,言简意赅道:“龙舌草。”
话音刚落的下一刻离夙便也翻身上马,坐到了六净的身后。
“你干嘛?”六净的后背贴上离夙温热的身子,不由地讶异问道。
“回城。”离夙淡淡地说道,双手便从六净的腋下穿过,执起马缰,策着马,随着马儿的走动而动。
一连串的动作行云如水,自然的很,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已然不见了太子殿下的身影。
离夙从后环抱着六净,策着马而动,官道上两侧的风景慢慢往后,而六净也随之放松了僵硬的身子,自然地倚靠在离夙身上。
“六净,不论你怎么想,我都心悦你,想娶你为妻。”离夙刻意地揽紧了六净的身子,低沉却执着的声音又一次在六净的上方响起。
闻言,六净原本放松的身子蓦得又一次地僵硬住了,六净张了张口,没能说出些什么,她垂着眼帘,默然不语。
离夙的好她自然明白,有些情有些事,即便不去用言语去刻意表达,都可以在若有若无间感受到那丝丝的眷恋之意。
如果离夙心悦自己,那自己呢?
想到这里,六净的心里不禁扬起了一丝难以平稳的心悸,那不同于往常稳定的心跳在跃动,带动着全身的动脉,充斥着暖意。
却在忽然间被记忆深处的一幕幕粉碎的如寒冰般冷冽。
不、行!
感受着六净僵硬的身子和沉默的样子,离夙抿了抿唇瓣,抬起左手,覆在六净的眼上,最终还是不舍得逼迫,放轻了声音,道:“不要多想了,休息一下吧。”
“嗯。”听着离夙醇厚却温凉的嗓音,六净也下意识地合上眼,长而卷的睫毛如一把精巧的蝶扇般,刷过离夙厚实的手心,带来一份颤抖。
“我不会言弃的,也不介意用美男计。”正当六净闭眼凝神之际,耳畔又响起这样接近无赖的话语。
六净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还是她初见时那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吗?居然这么奸诈的还妄想用美男计来引 诱自己。
好吧,我承认,美男计确实让自己的难以抵挡。
真是个心计深深的无赖!
那既然如此,要么就是你无法坚持下去,要么就是我抵挡不了你的美男诱 惑,投降了呗。
打定主意,也甚是满意的六净在不经意间扬起了浅浅的笑意,在刚升起的阳光下显得十分柔和。
而这一边,离陌曜刚刚下山,却没有看到离夙和六净的人影,当即恼怒地对着王赐山喊道:“他们人呢!”
“回、回殿下,太子殿下带六净师太先行回城了。”王赐山看着满脸森然的离陌曜,咽了咽了口水,赶紧回答道。
“备马,回城!”离陌曜冷着一张脸,快步地走到就近的马儿前,翻身快速上马,接过马缰,狠狠地朝着马屁股抽了一鞭,策马而出。
倏然而出的身影,让王赐山愣了愣,看得那快如风的离陌曜久久不能够回神过来,这战王殿下是怎么了?
回城的官道也只有一条,按照离陌曜策马扬鞭的速度,很快就看到了离夙的身形骑着马在前方移动。
“吁——”离陌曜赶上离夙的身形,停下马,放缓了胯下的骏马的速度,扭头看向离夙。
后者则是先低了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那个娇小的素白色的人儿是否被惊醒。
仔细探查了一下,怀中的人未曾被离陌曜惊喜,离夙方才松下一口气,慢慢地转过头来看着追上来的离陌曜,淡漠的目光中冷冷一瞥,便也转过头,依旧一手替怀中的六净遮掩着逐渐刺眼的光线,一手策动着马缰,驱使着马儿慢慢行走。
看着如此刺痛人眼的一幕,离陌曜心下一紧,想要发怒,却在看到离夙怀中睡得香甜的小尼姑,默默扭过了头,心底有几分不舍,攥紧着手里的马缰,手背上的青筋直冒,难以隐忍着情绪凸显。
离夙没有去理会一旁与自己亦步亦趋的离陌曜是何心态,而是用心护着怀中熟睡的小女人。
从龙延山回到江城的路本就不远,骑着马很快就回了城。
郡守府。
离夙驾着马,在郡守府前停下了马,看着怀中还是睡得迷迷糊糊的六净,宠溺一笑,便也拦腰抱着六净轻手轻脚地下了马。
而郡守府的那些门卫看到了离夙的身形,便也知晓太子殿下归来,当下弯着腰,低声下气地想要开口喊话,却被离夙那明显不善的目光一瞥,吓得噤了口。
无视于他人的惊吓之态,也没去顾虑此刻的形象已然不是温润的太子殿下,离夙只是横抱着六净,一路直通至府邸。
而跟在身后的离陌曜也同时下了马,黑着一张脸,将手中的马缰狠狠地丢到那个呆愣住的门卫手中,径直走了进去。
客房外。
离陌曜看着那个刚刚关上的门,修长的身形站在门外久久不移,垂在身侧的手,握着紧紧的,削薄的唇瓣冷硬出冰凉的弧度。
忽得,客房的门开了,离夙从内走了出来,一袭墨蓝色的华服虽然有些脏乱,却亦不显狼狈,一身的气度自显,依旧是那样的云淡风轻。
离夙对上离陌曜那双充满冷意的眸子,没有丝毫的怯意,漠然不语地凝视了离陌曜一眼,而后留给了离陌曜一个毫不留恋的背影,便预备转身离去了。
只是下一刻,离夙又顿了顿脚步,转身过来,抬眸,一双平淡无波的眸子带着警告之意,深深地看着离陌曜,凉凉的声音说道:“不准吵她。”
说罢,也不顾离陌曜那铁青了的脸,离夙扭头便离去了。
看着一边离去的离夙和另一边紧闭的客房,独自一人站在院内的离陌曜只觉得此刻的自己狼狈要紧,好似一个若有若无的人,没人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是夜,客房内。
离夙早已换过了另一身的华服,洗去了风尘,端坐在桌前。
“主子。”行云在门外敲了敲,得到离夙的应声,便推门进来了。
“尽力寻找这四味药材。”离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便将放置在桌上折成一叠的信笺推到行云跟前。
行云颔首行礼,上前一步,执起那张信笺,打开,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当下瞪大了眼,不自然地咳了咳,闪烁着的眸子望向离夙,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只好懊恼地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