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了人的厢房内,离陌曜仍旧浑身发寒,面容冷凝,微微闭上眼,不断地懊恼。
昨夜心伤醉酒,只想能够暂时忘记这撕心裂肺的痛苦,怎知会酒后乱性,如今还被人撞见,不仅失了颜面还不知该如何处理。
“王爷,可否转身,云舒须得穿衣。”正当离陌曜沉默时,床榻内侧,傅云舒带着强迫自己镇定颤音的声音响起。
闻声望去,离陌曜的眸光幽深,看着裹着被褥,露出布满红痕的肩颈的傅云舒当下不自然地撇开眼,下床,转过了身子。
身后传来稀稀疏疏的穿衣声,踱步到一侧的离陌曜看着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可见昨夜是多么疯狂,离陌曜不自然地弯下了身子,捡起地上的衣裳,看着不属于自己的部分,只好移步到床榻旁,侧着身子,避开眼,将手中的衣服递了过去。
“谢谢。”傅流音接过离陌曜手中的衣裳,轻声开口。
而还没想好如何面对的离陌曜则是转过身,利落地穿上玄色的衣袍。
饶是自己喝再多酒,也不至于达到乱性,可昨夜怎会如此?
“王爷。”身后,傅云舒的声音再度响起,打乱了离陌曜的思绪。
转过身来,锐利的目光直视傅云舒,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
这个并非表面柔弱的女子,难道会是她?一个女子会用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来算计别人吗?
“呲……”穿了衣准备下床的傅云舒,脚下一软,差点极为狼狈地摔倒在地。
“小心!”见状,离陌曜也不好再装冷酷,直接踏步上前,扶住了傅云舒酸软的身子,瞥眼看见被褥下的嫣红,顿时有些不自然。
从军多年,离陌曜一直洁身自好,也不曾对这男女之事有过兴趣,无论如何,傅云舒也是他第一个女人。
头一回面对这样的事情,就是再镇定的离陌曜也有些不知所措,看着额头冒着细汗的傅云舒,尴尬地开口,“你,身子可还好?”
“无碍,王爷可否放手。”傅云舒咬着唇,极力地镇定下来,让自己能够不显得那么狼狈。
闻声,离陌曜皱了皱眉,不悦地看着还在逞强的傅云舒,直接打横抱起她,让其安稳地坐在床榻。
“王爷?”傅云舒惊呼,讶异地看着面色冷凝的离陌曜。
“昨夜,你为何会在本王床上?”松开傅云舒,离陌曜站定在傅云舒的面前,冷声质问着,不论如何,对于傅云舒,这样一个心机深厚的女子,离陌曜还是持以怀疑的姿态,毕竟他见过这个女人耍阴谋的一面。
一瞬间,原本还讶异的傅云舒,苍白了脸,失了血色的唇角上扬,眸光嘲讽地看着怀疑自己的离陌曜,“王爷,这可是云舒的厢房。”
“……”离陌曜心头一震,抬眼看着周遭,想寻着有几分不同,可宾客的厢房并无多大差别,他又怎会知道。
“昨日太子成婚,云舒失态喝多了,有些神智不清,便宿在了太子府。”
看着面前这个尽管面色苍白却仍旧咬着唇故作镇定的傅云舒,离陌曜竟觉得有些难堪,他一个大男人,敢做不敢当,甚至还去为难一个失了贞洁的女子。
这一刻的离陌曜暗自唾弃着自己,他不自然地撇开眼,干咳几声,“本王昨夜醉了,大概,大概走错了房……”
“呵……”听着离陌曜这苍白的解释,傅云舒只是冷冷一笑,“王爷确实醉了,昨夜覆在云舒身上叫了一夜的流音。”
蓦然间,离陌曜脸色一变,目光变得幽暗,他直直地看着傅云舒,警告着:“本王警告你,有些不该说的话,你最好闭嘴!”
昨夜是太子殿下新婚,而战王殿下却在一个女子身上喊了一夜的太子妃的名字,此事若传扬了出去,太子妃的声誉只怕会受损。
离陌曜虽然决意放手,却仍然不会让傅流音受到伤害。
“云舒明白。”傅云舒干涩地开口,有些嘶哑的声音带着几分落寞,她微微垂着头,稍显凌乱的发丝平添了些楚楚可怜。
“……”看着这样的傅云舒,离陌曜张了张口,觉得自己的言语是过分了些,夺了人家女子的贞洁,甚至喊了一夜别的女子的名,这般行径,任哪个女子都会觉得受辱,更妄论现下还如此威胁她。
房内陷入了静默,尴尬的气氛凝结在一处,离陌曜侧开眸子,握紧身侧的手,哑着声开口,“你且休息。”
说罢,离陌曜便抬步出了这令人压抑的厢房。
空无一人的厢房内,傅云舒缓缓地抬起头,忍着深处的疼痛,看着被褥下的嫣红,她握紧着身侧的手,指尖刺入手心的疼痛缓解着内心的屈辱。
闭上眼,傅云舒将满腔的愤怒藏在心底深处,一遍又一遍地怒喊着那令她痛恨的名字。
傅!流!音!
“小姐。”知书小心翼翼地从厢房外走了进来,看着坐在床榻上的傅云舒,顿时红了眼眶,踏步上前,跪在傅云舒的面前。
不该是这样的,天生高傲的小姐为什么要忍受这样的屈辱,明明可以不用这样决绝的。
“知书,我们回去。”半响,傅云舒才哑着声音开口。
“小姐,你为什么……”
“闭嘴,回去。”傅云舒睁开眼,内里的冷冽让知书浑身一颤,将嘴边的话又统统咽了回去,红着眼眶,起身,扶着傅云舒,离开了厢房。
太子府的主厅内,离陌曜穿上了一身玄色的衣袍,恢复了往日的冷峻之态,仿若方才在厢房内被捉奸在床,极为狼狈的那人并非是他。
主厅,离夙贵为太子自当是坐在了上位,而厅内却多了一个让离陌曜蹙眉的人。
“战王殿下,方才的一切,你能解释一下吗?为何我妹妹会和你在一张床上!”傅靖源面若寒霜地盯着离陌曜,不单单是因为那失了身的女子是自己的妹妹,更因为她姓傅。
“……”被人如此毫不客气地质问,素来傲气的离陌曜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却偏生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只是道出一句:“昨夜,本王喝醉了。”
“喝醉了?王爷的意思是你喝醉了,就可以糟蹋云舒?!”傅靖云气愤地起身,看着仿佛不想负责的离陌曜,冷声质问。
“本王没有这个意思。”
“那王爷是什么意思!”傅靖源不依不饶地盯着离陌曜。
“傅公子,注意一下你的态度!就算本王要了傅云舒又如何?难道本王堂堂一个亲王,还要不得一个女子吗?”被一再质问的离陌曜当即摆出了战王的架势,浑身散发着戾气。
“你!”
“傅统领。”默默在一侧看了好久热闹的离夙,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开口,“稍安勿躁,九皇叔岂是那种敢做不敢当之人。”
“哼!”看着离夙,傅靖源忍下气,拂袖坐了下来。
抿唇看着恼怒的傅靖源,离夙扬了扬眉梢,复而侧目看向站在大厅内的压抑着怒气的离陌曜,“九皇叔,你堂堂一个亲王,要一个女子自然可以,只是用这般不光彩的手段怕是有些失了战王的颜面吧。”
“……”离陌曜眯起眼,陡然间脑中闪过一个想法,骇人的目光直视离夙,“昨夜是不是你的阴谋!”
听着离陌曜这般天马行空的想法,离夙则是满脸黑线,语气不善,“本宫不屑用这种手段,昨夜本宫忙着洞房,何来时间算计你,九皇叔莫要想太多,敢做就敢当。”
“离夙!”离陌曜握紧身侧的手,他一点都不相信离夙的话,自己是喝醉了,可不至于走错房,甚至不至于上错床吧!除非是有心人为之。
“若是九皇叔想提早洞房,就早点成亲,何必落到如此不光彩的地步,让满朝文武看笑话。”
“你……”
“圣谕到。”离陌曜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太子府外突然传来了尖锐的声音。
一身着大红太监服的总管走了进来。
“圣上有旨,宣太子殿下,战王殿下进宫面圣。”
“儿臣遵旨。”率先反应过来的离夙,暗露不悦,才成婚第一天就要离开流音身边,真是触了眉头。
“臣弟遵旨。”
离陌曜狠狠地瞪着离夙,已然将这次的事算在了离夙的头上。
“傅统领,你先带傅小姐回府吧。”无视离陌曜的离夙斜睨了一眼傅靖源,他可不愿傅云舒再待在他的太子府。
皇宫内,御书房。
走进御书房的离夙和离陌曜,抬眼便看到了站在大殿下愤愤不平的傅继清。
“儿臣见过父皇。”
“臣弟见过皇上。”
“啪”的一声,龙案上传来震怒的声音,“战王,你可知罪!”
“臣弟知罪。”离陌曜看了一侧面脸怒容的傅继清,便知晓离陌御震怒的是何事,明知自己可能是被算计,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忍下这口气。
“枉你贵为一国亲王,居然做出这种伤风败俗之事!你的眼里还有没有国法!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