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制出会让人急躁的药粉,通过傅靖源的手下到傅云舒的饮食中,再刻意地安排泼妇带着官差上门抹黑布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傅云舒感受到来自锦庄的压迫,令她越发焦灼,而失去了冷静的思考。
所以当蛮邦的生意上门,在沐初雪的刻意挑衅下,傅云舒便会失了判断,而接下这样的一单生意。
一环扣一环,傅流音准确地拿捏住傅云舒的性子,环环相扣,挖了个深深的坑,让这个素来高傲的女子稳稳地掉入其中。
这样的心思不可谓是深不可测,如此善用人心,若是不了解傅流音之人,只怕是会觉得这样的女子相当可怕。
想到这点,傅流音眉头蹙了蹙,眸光有些暗淡,这样的她,还是她吗?离夙他会厌恶吗?
看着有些颓然的傅流音,沐初雪暗叫不好,这个心思本就细腻的丫头不会真的把她的戏言当真了吧,若是如此,那她可就罪过大了。
“音儿……”
“雪姨不必担心,我的娘子我只会骄傲,又怎会害怕呢?”还没等沐初雪解释,房内便响起了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
傅流音猛然抬头,向前看去,房门处,站着一抹墨蓝色的高大身影,和煦的光线打在离夙的身上,带着暖暖的气息,俊美的脸上噙着的宠溺的笑意毫不掩饰,温柔的目光直勾勾地凝视着傅流音。
被这样的气息感染,傅流音那原本暗淡的目光重新迸发出光芒,平下的嘴角慢慢上扬,一瞬不瞬地看着离夙。
真是蠢了,怎么会去想这样的问题呢?我该相信离夙才是。
“得了,别在我面前甜甜蜜蜜的。”沐初雪看着两人,感受着他们之间传递出来的那种浓情蜜意,顿时间,黑了脸,十分不自在地白了眼这两个到处秀着恩爱的人。
“这不是为了让雪姨安心吗?”离夙信步而来,坐到傅流音的软塌上,和她一并挨着,大手毫不遮掩地揽着傅流音的细腰,低首望着傅流音,眼中是令人安抚的柔和。
“……”是为了让我安心,还是为了让你的小娘子安心。
沐初雪撇撇嘴,妖媚的脸上满是不自然,怎么说她也是他们的长辈,实在是太不尊重她这样一个孤家寡人了。
“我说你们两个,可还在圣谕的禁令中,这么大大方方地出现在这里真的好吗?”沐初雪毫不客气地白了一眼这两个越发登对的人。
“娘子在哪,夫君自然要跟到哪里了,如此,有何不对?”离夙温柔浅笑,眸光灼灼地看着傅流音,只把后者看得脸色有些腾红。
“……”傅流音面色赧然,她可没有离夙这样的厚脸皮,张口就是甜言蜜语的。
“你们还未成婚呢!”沐初雪气愤地喊着,“一天不成婚,她就一天不是你娘子!”
闻言,离夙难得地蹙了眉头,俊美的脸上有着沉思的严谨,眸光幽暗得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被离夙揽着的傅流音抬头看着离夙这般皱眉的模样,顿时间失笑,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坏主意。
了解离夙的傅流音自然知道,每当离夙这幅模样的时候,定然是脑中在流转着什么想法。
半响,离夙回过神来,他定定地看着嘴角含笑的傅流音,颇为严肃地说着:“流音,我觉得雪姨说的有道理。”
“嗯?”傅流音扬起眉梢,难道这个素来霸占自己的男子会认为沐初雪方才所言有道理,她可不信。
“还未成婚让人太不放心了。”离夙开口,薄厚适中的唇吐出的话却是十分严肃,“娘子,我们的婚期太长了,我即刻向父皇禀报,缩短婚期。”
“……”傅流音愣愣地看着一本正经地说这话的离夙,半响才回过神来,拧了一下离夙腰间的软肉,有些哭笑不得地说着:“太子殿下,你现在还在禁令中,怎么见皇上。”
“我想早点让你过门,那样比较安心。”离夙拧着眉,很是正经地说着,黑眸中也闪烁着一些不确定。
“……”闻言,傅流音顿了顿捏着离夙腰间的手,抬起头,傻傻地看着离夙,看着那张俊美的脸上说着的执拗的话,看着那本该睥睨天下的眸子里竟流露出的不自信,心口突然有一阵心疼。
突然间,傅流音投入离夙的怀中,双手揽上离夙精瘦的腰间,在他怀里闷声道:“别担心,这辈子我都是你的人,逃不开的。”
本被傅流音这样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呆了一下的离夙,忽得耳边传来这样闷声闷气的声音,心里荡开了一阵喜悦,无法抑制,唇角上扬的弧度极为明显,他牢牢地抱紧怀中的人儿,把自己的喜悦通过这样的怀抱传递出去。
靠着离夙的胸膛,傅流音的内心万分安心,虽然脸上有些发热。
忽得,似乎想起了什么,傅流音急急忙忙地从离夙的怀里退开,扭头一看,发觉前方原本该坐着的沐初雪早已不见了人影。
“雪姨她?”傅流音讶异开口,随即仿佛明白了什么,转头看着离夙那笑意盈盈的样子,一时红着脸气愤,“都怪你!”
雪姨定然是看不下去两人太腻腻歪歪了,所以才会离开的!这样子让她下次还有什么脸面去见雪姨。
傅流音抿了抿红唇,发觉自己自从爱上离夙以来,越来越会脸红心跳,经常难以淡定,都怪离夙这个坏家伙,总是调戏自己。
离夙抿唇笑了笑,却没说些什么,而是紧紧地握着傅流音的手,看着这个有些张牙舞爪的小女子。
又是数日的时间,布庄接下蛮邦的这单生意,谈妥了交货的时间,也收了蛮邦人的定金,现下最重要的是大量收购白布。
傅云舒动用了傅家的势力,不仅收刮了离城内的白布,甚至将离城外,凡是傅家能够触及的地方统统没有放过。
布庄仓库内。
“大小姐,这是一万匹白布。”王掌柜站在傅云舒的身后,恭敬地说道。
“嗯,明日就是交货期,这一万匹白布不允许有任何差池,否则提头来见!”傅云舒的目光凛然,带来的威势让王掌柜直冒冷汗。
“是是是。”王掌柜自然知道这一万匹白布的重要性,耗费了整整一个月,几乎将布庄所有的财力都用尽了,才觅得这一万匹白布,若是这白布出了事,他可就真的小命不保了。
“今日,我会派人留下,你们也需得彻夜看管。”傅云舒冷着脸,吩咐着,不知为何,她总是有不好的预感,今夜绝对会有事情发生。
“是。”
傅云舒深深地看了一眼仓库,退了出来,让王掌柜将其牢牢地锁了起来,而后才忧心地转身离开。
是夜,月明星稀,明亮的月光下,黑夜褪去了暮色,透着几分清明。
灯火通明的布庄内,被严防死守的仓库面前皆是来来回回的持刀护卫,火光冲天的火把下,肃然的护卫们没有一丝懈怠。
“都看好了,不准有任何差池!”满是富态的王掌柜睁着大大的,狠狠地向着护卫们警告着。
“是!”
行至半夜,三更天的时刻,看管了一晚上的布庄仓库终是迎来了它的不速之客。
如鬼魅般快速的黑影在攒动着,一时间七八个的黑衣人涌入布庄的后院,防守了一晚上的护卫们当即提刀与这群看似危机不善的黑衣人们相抗衡。
“拦住他们!”王掌柜看到这一群带着明晃晃长刀,嗜血目光的黑衣人们,当即吓得脸色苍白,大喊着。
“上!”蒙着面巾的沉一冷声喊道。
一瞬间刀光剑影相斥,场面极为凶险混乱。
“快去叫大小姐,快去!”王掌柜连滚带爬地扯了一旁的护卫,怒喝着。
傅云舒贵为傅家大小姐,自然不可能住在这小小的院子,得到命令的护卫立刻闪身朝着院落外而去。
只是还没到院落外,那院落四周紧闭的房门窗扇突然被打开了,从内探出一个个黑衣盔甲手持弓箭的士兵,皆是准备搭弓射箭的姿态。
而仓库的大门也应时打开,一袭水蓝色罗裙,面容倾城的傅云舒从内悠然而出,嘴角挂着一抹自傲的笑容。
“本小姐恭候多时了!”傅云舒嘲讽地看着那群被团团围住的黑衣人们,她可不是傻子,今夜的预感十分准确,早早就安排了府尹的手下埋伏在院落内,只为能够将这群混账瓮中捉鳖。
“该死的!中埋伏了!”沉一眼眸中闪过惊慌,和其余的黑衣人背靠着背,防备着这群持刀的护卫,又要紧盯着四周随时有可能放箭的士兵。
“束手就擒,可饶你们不死。”傅云舒冷冷地说着。
沉一没有理会,而是冷然地对抗着。
“呵,负隅顽抗,既是如此,那就成全你们。”傅云舒冷笑一声,目光幽暗,一声令下,“放箭!”
“嗖嗖嗖”的箭声不断,似有万箭齐发的迫势,齐齐朝着院落中的那几个黑衣人射去,箭光在月光下森然可怕,宛若勾 魂夺命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