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太子府。
书房内,一抹纤细的身影闪进房内,将身上盖着的暗黑色的狐裘帽子掀开,露出那风华绝代的面容。
“雪姨。”傅流音牵着离夙的手看着深夜到府邸的沐初雪,满是歉意道:“外面夜凉,先进来暖暖身子。”
“我孤家寡人一个,自然不能让你们小夫妻走动。”沐初雪嘴角轻笑着,灵动的眸子闪烁着暧昧的气息,在离夙和傅流音交握的两手间扫视而过,而后又细细地瞧了瞧傅流音交领处的肌肤,意味深长地说道:“年轻人呐,节制点,别伤了身子。”
“……”傅流音的脸腾得一下红了起来,松开了离夙的手,恶狠狠地瞪了眼离夙,随即不着痕迹地合了一下领子,却不知这样的动作才是不打自招。
“扑呲……”沐初雪轻笑出声,丝毫不给面子。
“咳,雪姨先进来吧,还得商讨事情。”本来抿唇轻笑的离夙收到了自家娘子那满是威胁的眸子,当即收敛了神色,一本正经地说道。
“也是。”笑够了的沐初雪眨了眨眼,也不好再为难这个脸皮越来越薄的小冤家。
书房的内间,早早烧起了炭火,带着暖气的房内,驱散了冬季的寒意。
“雪姨,无门现在的损伤如何?”离夙看着沐初雪,认真地询问着,无门是沐初雪一手创办的,如果因着他和流音的关系受到重创,流音的心里定然会过意不去。
“无碍,这点小挫折,我还不放在眼里。”沐初雪知道离夙对傅流音的关怀,很是欣慰,随即,眯起锐利的眸子,阴测测地说着:“许久不曾露面,这些个人倒是不安分了。”
“雪姨,万事小心。”傅流音看着沐初雪那深沉的模样,莫名的有些担忧。
“嗯。”沐初雪点了点头,“明日,我会回无门亲自坐镇,所以,这段时间,你们两个小心为上,我会留下人手,音儿,你要注意安全。”
“音儿明白。”傅流音虽然有些不舍得沐初雪,但是无门平白遭了此劫,沐初雪作为门主,定然要回去坐镇才是。
“对方究竟是何人尚未完全清楚,但是左右也就那几人,依着目前的情况而示,秦淮楼尚未暴露,你们可以利用秦淮楼的消息来源,先探查出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沐初雪不放心地又交代了几句。
“嗯。”离夙点了点头,一脸凝重地看着沐初雪。
“聊城锦庄那边,离夙,你知道聊城新上任的知州吗?”
“聊城是战王的封地范围,官员的任免是由封地王爷做主,只需上折子知会朝廷一声即可,所以,换任之事并没有引起注意。”提到此,离夙敛眉深思,朝廷中的风吹草动,他都有把握掌控,可远在江南的封地却是鞭长莫及。
“战王离陌曜,究竟是何心态……”沐初雪微垂着眼帘,眉头皱得紧紧的。
“雪姨,你放心去吧,离城这边有我和离夙,不会有事的。”傅流音看着沐初雪这样一脸担忧的样子,有些心疼地劝解着。
沐初雪深深地凝视着傅流音,又看着一旁气定神闲的离夙,半响,才笑出声,“也是了,我还真是杞人忧天了。”
傅流音的才智本就令人钦佩,再加之离夙,这两人联手,还有无门的后盾,何人能够为难到,再者,沐初雪还未到离城的时候,傅流音可曾让那些眼高于顶的人踩过一次,而如今,这些人被打压得已不如从前了,又怎会是傅流音的对手。
这两人分明就是腹黑的狐狸,她不该担忧他们,而是该担忧招惹他们的人才是。
“小冤家,你可不能输了,要是输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恢复了常态的沐初雪,红唇轻扬,又是那番魅惑天下的姿态,眼眸流转间尽是风情。
“是,雪姨尽管放心!”傅流音拍拍胸口,打着包票。
“好了,夜深了,我也打扰你们两个,此次一别,来日相见时,等着你们的好消息。”沐初雪一语双关地看了看傅流音平坦的小腹,而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去。
如此勤劳,这好消息也快了才是。
看着消失在深夜里的暗影,离夙探手握紧了傅流音的手,相视一笑,望着窗外的寒夜,只希望这个冬季能早些过去。
离城的冬季冷得特别快,外裹棉衣已然成了必备的行装,寒冬内,街头上开始飘落起了点点的寒雪,片片的雪花在天地间旋转着,落在肩头,顷刻间融化。
太子府。
下了朝的离夙,刚踏入大厅内,就听到傅流音那银铃的笑声,抬头一见,原来是傅靖源来了,不知说了些什么,惹得傅流音展颜一笑。
“靖源见过太子殿下。”傅靖源看到从大堂外走进来的离夙,当即从位子上起身,向着离夙行礼。
虽说他算得离夙的小舅子,但是君臣之礼不可废,所以饶是与傅流音关系再好,傅靖源还是得向离夙行礼。
“龙肃营没事了?”离夙看着似乎很是悠闲,可以和傅流音谈笑风生的傅靖源,心底就冒出来一股酸意。
龙肃营的统领虽说是武官,但是也只负责一个龙肃营,算不得正经的朝臣,不参与朝事,自然也不用上朝,比起这当今太子而言,确实不要太空闲。
“……”傅靖源脸色一僵,抬起眼皮子,看着一脸不悦的离夙,以为他是不满自己玩忽职守,故而很是严谨地回答道:“将士们提前十天完成训练项目,所以今日就破例沐休,让他们放松一日。”
“哼。”离夙鼻息冷哼出声,看不出是什么态度。
而坐在上位的傅流音,自然熟知那人做这样的姿态是为何,无奈地白了眼冒着酸气的某人,上前一步,亲手为他解了狐裘,借着身子挡住傅靖源的视线,捏来捏离夙腰间的软肉,警告着。
被自家娘子警告,离夙虽然不满,但是还是很享受她的贴身服侍,索性也就放过了傅靖源,收回了脸色, 坐到傅流音的身边,道:“既是如此,那就多放一天吧,将士们也辛苦了。”
“是。”听着离夙的话,傅靖源大喜,这样的赏赐便是对龙肃营的肯定。
“不过,你是龙肃营的统领,这点,且记清了。”离夙端起热茶,小酌了一口,意味深长地说着。
“靖源明白。”
傅靖源本就与傅家不亲,也素来与傅继清作对,虽然都是些小脾气,但是也可看出傅靖源的态度,所以极少有人注意到傅继清的嫡子,这个曾经的纨绔子弟。
至于龙肃营,就算是再如何,也不过是五百人而已,对于手握兵权的离陌曜而言,只是可看,也并不放在心上。
故而,就算是傅靖源如今光明正大地走进太子府,也不会引起他人的热切关注,只当是哥哥看望妹妹罢了。
“云舒她如何了?”忽得,傅流音看着傅靖源,沉声问道。
“她……”自从发生战王那件事后,傅靖源也不愿提及傅云舒,只是一想到这个妹妹被那样糟蹋了,心里还是有些堵塞,也不论究竟这背后是怀着怎样的心思。
“自从嫁予战王,她也不曾回过府,听闻在战王府内也是守着一亩三分地,连府门都未曾踏出。”
“是吗。”傅流音目光一沉,语气淡淡的,“靖源哥哥去看看她吧,毕竟那是你妹妹,女儿家发生这事,心里也堵得慌,开导开导也好。”
“……”傅靖源闭了闭眼,握紧身侧的手,忧伤地垂着眼帘,“若是她洁身自好,也不会如此。”
“靖源哥哥?”
“流音,你不必劝了,她不会想见我的。”傅靖源想起宰相府内的一切,只觉得凉透了心,非当如此,他也无能为力了。
傅流音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发话。
战王府。
离陌曜端坐在书房内,看着一如既往的那杯温热的清茶,冷然的眸子里划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暖意,端过茶杯,饮了一口,只觉得寒冷的心肺似乎得到了慰籍。
放下茶杯,刚刚拿起公文,却发现难以集中心神,公文上密密麻麻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半响,离陌曜叹息一口,凝眸望向那迥异的茶杯,抿了抿削薄的唇瓣,最终还是起身离去。
没有下人的指引,离陌曜迈着步子,在院子里散着步,猛然抬头,竟然发现到了王妃的院子。
“王……”下人看到离陌曜的到来,惊恐地刚要行礼,就被离陌曜制止住了。
脚步轻盈,离陌曜踏入这两个月来都不曾踏入的院落内,银装素裹的院子里,夹杂着几朵嫣红的梅花,在漫天的雪地里,显得煞是好看。
只是还没来得及欣赏够这美景的离陌曜耳侧突然传来一声惊喊。
“来人呐!王妃昏倒了!”
王妃?傅云舒!
冷峻的面容一紧,离陌曜当即朝着声源处闪身而去,发觉院子深处静谧梅树下,躺着的一抹淡蓝色的身影,而知书则是满脸惊慌地抱着昏倒的傅云舒,大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