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对……”
“对!”
随着几声初始有气无力后渐渐加了底气的附和,诸人的情绪终被真正挑动了起来——
“对,我们就是要找这些贵人说个清楚,问个明白,凭什么她们不种田不劳作就有饭吃有衣穿,咱们累死累活还要把老婆孩子冻死饿死?”
“让她们给咱们说道说道!”
“对对对,就是要她们说道说道。”
群情激愤,偏生多是些老弱之人,侍卫们也都出身平民,一时不能断然以痛下杀手,婉潆见得如此,将傅瑛扶住,匆匆来到车辇旁,“快走!”
太子妃频频回头,“不是刚刚才为他们送过衣食,为何会……”
“身处困厄之际,有心人的挑唆自然是事半功倍,先离开此处!”她与侍婢齐手将傅瑛送上车辇。
后者拉住她的腕,“六弟妹一并上来。”
她也作此打算,没料那边侍卫已顶不住乱民的推搡,人墙被挤开了一处漏洞,灾民由那处一涌而入,向她们所在围了过来。
实则,这些人并不想也不敢对她们做些什么的。无非经人甚有技巧的挑拨之后,热血上头,偏于愚昧又偏于天真上前来“讨个公道”而已。然而,事情并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
嘈乱的人群惊着了两匹驾车的马,惊嘶之后,足蹄高掀,带着已然身在车中的人狂蹿出去,尚在车边的人则被车辕狠狠搡开。
婉潆一连的跌退中,手中犹扯着同在车旁的太子妃侍女,使之避开了车辕的重击,而后遭人冲开,身形趔趄,有人扶住了她。
“多谢……”她回身道谢,进入视线的,是尚冠文俯首关怀的清俊面颜。
“你可受伤了?”
她摇首,下意识向后撤步,“无……”
“妨”字未完,被惊马吓到的灾民潮涌过来,尚冠文护着她向路旁躲避。
慕晔驰马到来时,第一眼在人群中发现了妻子的窈窕身影,自然,也得见她此刻正在别人怀中……
许多年后,慕晔每记起那一日,纵然明知多思无益,仍不能免俗的想,若那日他选得是另一样做法,一样更为成熟更为圆润的做法,是不是就不会在两人心中种下那名猜忌的种子?是不是就不会有之后痛彻心扉的煎熬?是不是……终归是思之无益,终归是不能改变。
“给本王将这群乱民拿下,违者格杀勿论!”他一边喝令所带兵丁,边自马上长身跃起,踩过那些乱民的头肩,到达了穿着藏青带帽披确风的妻子身前。
此刻,因着官兵的到来,现场更为混乱,乱声乱象中,尚冠文执意将婉潆护囿在臂弯找寻妥当之所,及待察觉眼侧有人影伸臂欲袭佳人,不及思索便以自身挡了过去……
接获灾民起乱之讯,领太子府五百校卫快马奔来,一路之上,不敢让脑际存有任何臆想,只怕思及爱妻身处乱民环围下所会遭受的那些个自己决计无法承受的恶果……在这份焦灼甚至恐惧的颠簸下,当眺见那抹倩影之时,他首先要将她收揽进怀确证她当真安全无虞。但,这时不能有另一个男人,绝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