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院校的建立、校舍、人才、设备等缺一不可。
尤其是教学人员的组织,是办学中的一大难题!
好的是,有疫情时期和省立医院共同培训公共卫生防疫人员的基础和经验在,梅唯之这办学的想法是可行的,考虑到省内卫生状况实际,梅唯之的办学思路与其它私立院校有很大的不同。
目前国内私立的医学高等院校,多有外国教会背景。
他们历来是以“高水平”的人才培养理念立校,教师、职员中很多是外籍人士,学生也是千挑万选来的。
纵然民国推行过高等学校的本土化政策,然而这样的本土化,在高端精英人才聚集的医学类院校中是十分缓慢的。
就拿她的母校而言,中国人要做到正教授的位置上就比一个外国人要难得多,就是她们敬佩的老师,组织学校师生救护队的林教授,在学术能力和团队合作精神、管理能力都较原来的系主任优秀的情况下,其继任为系主任时也受到了英国生理学学术研究圈子的质疑。
且因招生人数和学费等的限制,虽然培养出的人都是卓越的医学人才,在医学和教育领域也涌现出了很多极有建树的精英人士,然而每年毕业二三十人,甚至十来人的毕业生人数,何以应对目前的医疗卫生的巨大的缺口和骤然而至的战争。
所以,梅唯之的医学卫生学校,因实际情况所限制,她把宗旨设立在了“本土化”和“一定规模”上来,在此基础上,却并不完全放弃对“高水平”的追求。
她知道这以理念是与目前的很多医学院校背道而驰的,作为医学精英教育的受益者,梅唯之知道这样做需要承担的非议。
医学教育派系中,八年制的英美派尚且要鄙夷五年制的日德派,指责其为“短期速成”,更何况她要办的这间学制多样化的学校,注定将被同行们的口水所淹没。
然而,实际情况如此艰巨,再不做些改变,恐怕难以应对以后的艰难的局面。
就拿教学语言来说,如采用全英文教学,估计在这西南山区,将招不到几个能听懂的学生。
梅唯之这间学校,也只等因势利导,以最差的条件来培养最适用的人才。
在诸多的科学中,医学教育又可以说是最耗费钱财的学科之一,一台优质的显微镜、一套化学实验的瓶瓶罐罐、一组人体组织切片与病理标本,无不需要白花花的大洋来堆砌。
梅唯之既然拒绝了叶泽臣的好意,就要自己想办法拓展财源。
作为私立的学校,省政府当局因她在疫情爆发事情的贡献,爽快地给她备了案,却一点儿也不打算投入一定的教学经费,梅唯之单枪匹马的就找上了教育厅长。
这位教育厅长也是梅唯之的熟人,他家小孙子感染霍乱,还是梅唯之给看好的。
对于梅唯之,教育厅长算是给她面子,不但亲自接见了她,还奉上了一杯茶。
谢厅长约五十来岁的年纪,一身藏青色的中山装,高高瘦瘦的,看着倒有几分文气,可是这官架子他也不是没有的,他抬手请梅唯之坐下后,戴上了办公桌上放着的眼镜,看了看她,才拖着长音问道,“梅医生,你都把我弄糊涂了,这找我来是为什么呀?”
梅唯之从手里拿出一份报告来,递给谢厅长,“谢厅长,我打算办一所医学专门学校,虽然是民办,但是医药学校办好了,是泽被乡里,加强社会公共卫生建设的大好事,咱们省政府能不能多多少少的给一点点经费支持,哪怕是稍稍有一点的资金投入,也能表明省政府支持医学教育的态度。”
谢厅长接过梅唯之的报告,草草的过了一下目,就笑嘻嘻的道,“梅医生,你这个报告写得很好,办医学专门学校的想法也是极其好的,我们省内就需要你这样支持家乡建设的人才!”
不过,他又话锋一转,“可是你这是私立学校,我们省里面实在是资金有限,公立学校尚且不能全数拨款,私立的嘛,我是真的无能为力了,省政府目前没有这方面的预算!”
梅唯之也没有期望轻易的能在这帮官僚手中要到钱,她说,“谢厅长,目前的战事你们在政府里的人,想必是比我要清楚得多的。我们假设一下目前的这场战争不能速战速决,甚至会在以后将战场迁延到内地。你想想,以我们省内的卫生力量,可不可能在极端恶劣的情况下有效的组织动员起来?我们有什么,我们什么都没有。我这医学院校,计划分几种学制,五年制、三年制、和急救短期培训班,以应对不同的需求,如若能办成,省内医疗卫生的格局不说为之一改,也能取得很大程度的进步。然而就是如此,省里也不想投入一分钱,是不是?”
谢 厅长眯住了眼睛,换了口吻,“这样,你先回去,我把这事儿亲自给省主席汇报、汇报,要是省内能有一份卫生教育的转款,我将优先考虑你的学校,行了吧,梅医生?”
梅唯之还要再说什么,谢厅长就以还要开一个重要的会议为理由,将她客客气气的请了出去。
梅唯之见教育部门是这种态度,确实有些失望,然而失望就放弃,不是梅唯之的人生态度。
在省城里,她不但找了教育厅,还找了省主席夫人担任名誉会长的“妇女联合会”,开明乡绅组织的慈善总会,还有省立医院的吴院长等所有能找的人。
终于,她获得了一个机会,这为她创办学校带来了很大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