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梅唯之不但是失去了工作,并且即将无处安身,叶泽臣自然是毫不犹豫的极力将人邀请到自己家里面暂时落脚,用他的话来说,梅唯之就算决定要回乡他也可以帮得上一些忙,毕竟他这边在搬迁厂房,不几日就要押运一批物资回去,到时候一起走也可为梅唯之省了许多路途上的奔波之苦。
在叶泽臣的面前,梅唯之一向不做扭捏之态,今番对叶泽臣的好意,梅唯之想了想,并没有拒绝。
一来,她一个单身女子如果是带着这几年在京城积攒下的这些零碎的行李,尤其是光她那些厚重且宝贝着的的医学书籍就装了两个大箱子,此去这样的遥远不说,堪忧的社会治安也使得路上的安全难以保证。二来,梅唯之心里总想着在京城再盘桓些时日,如能再与谢华麟再见一面,彼此间能再道一声珍重也好。
哪知道梅唯之在叶泽臣家这短暂的借住,倒算是救了叶泽臣一命。
梅唯之刚住进叶泽臣家的当晚将将睡下,叶家雇的厨娘就来拍门,“梅小姐,梅小姐,叶先生不知道怎么了,说是头疼得十分的厉害,你赶紧起身去看看吧。”
这厨娘还是当初王经理引荐给叶泽臣的那位亲戚,她在叶泽臣这里干了这许多年的活儿,主人家待她也不薄,她也算是十分的精心,今日晚归的叶泽臣一回家,这位佣人就发现他不对头,心下害怕,于是就想到了家里住着一位现成的大夫,赶紧的把已经睡下的梅唯之叫了起来。
见梅唯之披着衣服出来,厨娘赶紧上前拉了一下她的手道,“梅小姐,我看着先生这回是真不对头,脸和脖子都红了好大一块,连眼睛都赤红、赤红的,好吓人的呢,麻烦你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这厨娘赶紧的把梅唯之叫起来还有一层意思,她见叶泽臣这副模样,着实的吓人,况且因叶泽臣为人洋派,又是一个人住着,并不喜欢七个八个的佣人伺候,整个院子就她一个下人,这大半夜的,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她可说不清楚,所幸今天有梅唯之这位身为医生的客人在,她马上就把对方找来,好拿个主意。
叶泽臣见梅唯之跟着佣人一起进来,勉强地从床上撑起身子,问道,“唯之,你怎么起来了?我不是让给我倒些热水来就行的,我好吃些阿司匹林的么,你怎么把梅小姐给叫起来了?”
“先生,热水我马上就拿来,你还是请梅小姐帮你看看的好。”
这厨娘到底是有些胆小的,见叶泽臣问她,赶忙回了一句话,把叶泽臣交接给梅唯之,自己先轻手轻脚的去给叶泽臣准备热水和汤粥去了。
见叶泽臣有些虚弱的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梅唯之走上前去,借着灯光观察了一下叶泽臣的面色,只见他脸上十分的潮红,如同醉酒一般,光是这样的一副病容就令梅唯之心中一落。
“唯之,我没什么事,多半是这几天到工厂那边处理些搬迁上的事务,受了些风寒罢了,吃点止疼药再睡上一觉就好了,这大半夜的,你何苦怕起来。”
叶泽臣一向身体强壮,这几年都没有怎么生过病,所以今天哪怕是头、咽部都痛得十分的厉害,身上又是寒战又是发热的,他也认为自己不过是劳累过度或者受了风寒所致,因此不想麻烦梅唯之。
梅唯之到底是做医生的人,那里是叶泽臣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她二话不说,侧身坐在叶泽臣的床头,先将手伸像了叶泽臣的额头。
梅唯之的手碰触到自己额头的那一瞬,她略嫌冰冷的手指在叶泽臣身上又激起了一片战栗,连着整个身体都越加地滚烫起来,叶泽臣抬起疼痛不已的头,看着近在在身畔的梅唯之。
昏黄的电灯下,梅唯之显得越加的柔美可人,此时的叶泽臣发热头疼得有些发蒙了,他突然一把拉住了她纤细白皙的手腕,看着梅唯之的眼睛,声音干哑地胡乱说道,“唯之,真的没关系,你看我这不是一点事儿都没有么,你自己去休息去吧,明天早上我自己就会好的了……”
梅唯之被他这么地抓着手腕,要在平时是有些失礼的,可是今日她见叶泽臣的状态,并没有急着收回自己的手腕,只是无奈地看着病中的叶泽臣,担忧地道,“39度以上。”
“什么?”
“叶大哥,你的体温现在肯定是39度以上的,这样的高热在成人来说十分的危险,即便只是普通的伤风也不可掉以轻心。”
梅唯之的手经过无数次的临床摸索,一般经过她手掌试过的额温的误差不会超过0.5度,这次叶泽臣的体温,按她的初步判断已经达到了39度以上,对于一个成年男性来说,这已经是一个十分不利的信号,别的不说,光是这高温如果持续不退,就可以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梅唯之说完,轻轻的挣脱了叶泽臣捏着的手腕,也顾不得征求叶泽臣这个病号的同意就掀起了他胸口敞着的衬衣,一看,果然,叶泽臣不但是面部潮红,从脖颈到胸口的皮肤都已经发红,其间散在着一些针尖样的出血点。
叶泽臣见梅唯之一下子扯开了自己的衬衣,情急之下忙又一把拉回自己的衣襟,勉强地挤出个笑容道,“唯之、唯之、咱们虽然是多年的朋友,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就上手掀衣服吧,这样、这样多不好……”
哪知道梅唯之杏眼一瞪,颇是威严地批评这个不听话的病号道,“现在你是病人,病人就得听医生的,在医生这里可没有什么男女大防,而且你以为你自己身材俊美我喜欢看你不成,少自作多情了,我是看是皮肤上所表现的体征,那里会在意你是圆是扁呢。”
梅唯之这半是玩笑半是嗔怪的话,说得叶泽臣哑口无言,此时他更加的意识到面前的是梅医生,而不是当初刚刚到自己胸口高的那个小姑娘了啊。
被梅唯之这一阵的强白,叶泽臣果然乖乖地放下了护着自己胸口的手,心中颇有些委屈的在梅唯之的要求下任由她对自己的身体又看又摸,体温计、听诊器这些梅唯之带来的现成的医疗工具也在自己身上招呼了一遍。
“唯之,我就说是普通的受寒伤风,真没必要这样的兴师动众。”
叶泽臣被梅唯之扳着下眼睑看粘膜的时候还在死鸭子嘴硬的辩解着,可是梅唯之在给他仔细的检查过后,心中的初步判断却不容乐观,“叶大哥,你皮肤粘膜都有充血,又伴有寒战高热,头痛和肌肉痛,虽然症状和体征和一般的感冒类似,可是我总觉得不太像一般的感冒,尤其是这热度也未免过高了些,我先自己给你降温试试,如若不行,则必须去医院诊治。”
梅唯之在梅毒皮肤科不是白呆的,她明白很多的疾病,尤其是传染病,都是以高热起病,前驱期的症状和体征都和老百姓所说的伤风受寒相类似,等疾病发展到后期,多种特征性的症状和体征才表现出来,而这时,有些已经可以说是为时已晚了。
毕竟目前医学界对很多疾病的认识还是有限的,很多病人到死之时都难以明确诊断,又或者是明确诊断之后病人病程发展极其的快,医生知道是什么病,可是也往往是回天乏术,眼睁睁地看着病人在自己的手中一点一点地死去。
被梅唯之正告了自己病情的叶泽臣,也许是疾病的影响,却耍起了小孩子脾气,“有唯之你这个正儿八经的医生在,我哪里需要去医院,你开点药,我叫自己家药房的人送来就是了,你啊,就是病人见多了,脑子里面不知道想着些什么极端的病例来套在我的身上,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的么,我根本就不用去医院,不用去医院。”
叶泽臣发着高烧,忍着全身的疼痛,还不忘一遍一遍的跟梅唯之强调自己坚决不去医院,看得梅唯之又气恼,又好笑。
叶泽臣的这一场病,他自己不甚在意,梅唯之却不敢掉以轻心。
这一夜里,梅唯之彻夜未眠,一遍一遍地测体温、用温水给叶泽臣冰额头,洗腋下并擦拭手掌脚掌等处,一时半刻都没有清闲。
期间就是叶家这位老厨娘睡眼惺忪的扛不住困,梅唯之也无奈的让她先去休息了,剩下就她自己一个人照顾起病中的叶泽臣来。
叶泽臣自己且烧、且困,迷糊之间,甚至恍惚的觉得梅唯之脱下了他的外裤,用温水帮他擦着腹股沟这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