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遇匪(2)
罗布乐多2018-12-08 19:464,122

  这匪首嚣张的态度,就差拿杆枪抵着顾郎中的脖子让他看病。

  顾郎中此时已然是心慌手抖,可为了这一家老小,也只能强打起精神来。

  他给面前这伙儿土匪点头哈腰的作了一圈揖,说:“我一个乡下人,平常不过给村子里面的乡里乡亲的瞧个小毛病,那里当得起各位大爷的青眼,实在是看不了什么大病,还请各位大爷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一家老小的命吧?”

  匪首听了,并没有打算就此作罢,他哑着嗓子威胁道,“你以为我没找过县中大药房的大夫么,可这病他们看了都不见好,听说你这里有治这病的偏方,这才不请自来。行了,你也别推脱,反正我话说到这里,这病你是不看也得看。没有我的话,你这一家子人都得给我呆在这里不能动,看不好,我立马要你一家人的狗命,?”

  说完,这匪首让一个小喽啰从顾郎中家里搬来一把椅子,大大咧咧的往堂屋里一坐,再让人把顾家人和叶泽臣、梅唯之他们都赶到一旁站着,旁边就是两个手拿长杆猎枪的土匪,当真是一动都动不得。

  十数支冒着黑烟的桐油火把闪着浑黄光,在这不大的院子里跳动着,天上还纷纷扬扬的洒着小片的雪花,叶泽臣和梅唯之冻得脸色青白,身体也在凄冷的寒风中止不住的颤抖着。

  比严寒更加可怕的是,谁也无法预料这伙儿土匪究竟要干些什么,大家都不敢出声,生怕引起土匪的注意。

  顾郎中的老婆站在梅唯之的旁边,悄悄地抬起头来,老眼盯着梅唯之剜了一眼,心里庆幸着,还好自家女儿和儿子都翻墙逃了出去,要是这土匪真要……

  还不待她继续想下去,就接触到了叶泽臣凌厉的目光,她心里一乱,又沉默着低下了头。

  匪首看着院中的这些人,冷笑,“怎么,顾郎中,你想好了没有?”

  顾郎中再心虚气短,也是没有办法了,一咬牙,只能点头答应,“行,那我要先看看病人!”

  “好,痛快就好,来人,把我娘抬上来!”

  匪首大手一挥,立即有几他手下的伙计,打着伞抬着一个软兜走了进来,梅唯之的鼻子里立马冲进来了一股中药味儿。

  看来这位病人的病程已久,用了不少的药了。

  顾郎中自然也闻到了病人身上的中药味儿,立即走上前去查看,他小心地的揭开病人身上盖得严严实实的被子,就见里面是个五六十岁头发花白,身体有些臃肿的老太太。

  老太太躺在软兜里,捂着肚子不断地小声的呻吟着,看起来痛苦非常,她自己已经不能好好搭话了,还是她那土匪头儿的儿子把老太太的病情详详细细的给顾郎中叙述了一遍。

  原来这老太太自十天前就开始发热、腹痛,开始也还以为是一般的闹肚子,也由人带着到县里大药房去找大夫看了病,那知道喝了几天的汤药,就是不见好。

  从昨天起,病情越发的重了,老太太一天上了无数次的茅厕不说,肚子也疼痛难忍,再加上年纪大了,这么一折腾,已经去了半天命了。

  她这儿子虽然做了土匪,可是对老娘还是很孝顺的,眼看要不行,立马就派人下山绑了两个县中所传的神医来给她老娘治病。

  这下好了,两大夫一知道是给土匪的老母亲看病,心里哪有不慌的,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敢给看,怕看不好要挨这土匪的枪子儿。

  好不容易又开了药方吃了两顿,不但一点儿作用也没有,老太太还开始拉血水了,说难听的,拉得那是肛都要脱了,这一下子她儿子急的不行,又听了手下人说这村子里顾郎中手里有专治这样的病的偏方,所以大半夜的抬着人就找上了门来。

  顾郎中听了,冷汗直冒,心说,这县里的大夫都看不了的病,你往我这小庙里面抬个什么喔。

  他就是一个背了半本本草在乡间混口饭吃的土郎中,平日里为了糊弄糊弄乡下人,非说自己有这个秘方,那个偏方的,以前碰巧治好了一个相似的病人,就被人传得跟什么似的。

  他平时也为着这一点名气而得意洋洋。

  这下好了,终于惹祸上身。

  他在心里把那给他乱传名的王八蛋骂了千八百遍,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给看病。

  顾郎中假模假式的望、闻、问、切一通,思量再三,小心翼翼的给开出一个方子来,只盼着能把这些人打发走。

  他方子一开出来,一个略认得几个字的土匪就上前来看,“哎,不对啊,我瞧着这方子怎么和昨天那两个倒霉鬼开的一样啊?”

  “我看看!”

  匪首从手下人手里拿过方子,又从自己怀里把昨天大夫开的方子拿出来一对,念道:“银花一钱、黄连一钱、白头翁……”

  这人把这两个方子反复对比,嘿,这两个方子不是一样的又是什么?

  匪首一怒,拿出一把刀来,抵着顾郎中的脖子,冷冷的说道,“好、好得很、你敢糊弄你大爷,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哈?”

  “不是、不是……”顾郎中马上摆手求饶,“这就是书上给的方子,这、这……不可能有错的啊……”

  “我说了,昨天那两个倒霉鬼开的就是这样的方子,照这方子吃下去不但没效,我娘的病反而重了,你当耳旁风是吧,我看不见点血,你是不会乖乖听话的了,行我先给你来一下子,你要是再不老实,我就把你家院子里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给宰了!”

  说完,这人手里闪着寒光的刀就像顾郎中右边的耳朵伸了过去……顾郎中的老婆见此,已经是闭上眼睛尖叫起来。

  那刀子尖儿已经都碰到了顾郎中的耳朵了,还没等着切下去,就听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方子没错,只是少了一味药!”

  这匪首停下了手里面的动作,一看,说话的就是刚才他进院子时多看了两眼的梅唯之。

  梅唯之也是见情况紧迫,想着要是今天治不好病,非但顾家人命不保,自己和叶泽臣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这才出声阻止暴行。

  她的心里也极其忐忑,话一出口,心里就道不好,这是往土匪枪口上撞了,真是该死,怎么这样的冲动!

  好在叶泽臣看那土匪朝这边走来,马上把梅唯之护在身后,自己站出来, “唯之,你不要说话!”

  叶泽臣对匪首一拱手,说道,“这位老兄,我看你也是孝子,你想想看这要是能治的病,我们岂有不给你看好的道理,这方子都开了,你要是觉得不好,另请高明更合实际,不然耽误了令堂的病岂不是作为人子的罪过!”

  匪首走过来,嘿嘿的笑,又借着火把的光把叶泽臣、梅唯之瞧了个通透,“哎,看,我这眼神真不好,还没有瞧出来这里还有两条大鱼呢,得,现在我先收拾这姓顾的,治好我娘的病再说,你们两个等会儿再说!”

  虽然套上了顾家的旧衣服,可是叶泽臣和梅唯之这两人一看就不是平常农家该有的人,要搁往常,这就是土匪最喜欢的打劫对象,就像一只肥羊一样的等他们来宰,可是今天这些人要紧的是那老太太的病,在治好病之前并不想多生枝节。

  叶泽臣还待要劝说两句,哪怕是出些钱,他也不想今天在院子里面见血的,但是,他心里也明白,这人今天来的目的是给老太太看病,病看好了,自然是皆大欢喜,看不好,会发生什么无法预料。

  而且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要是知道了他和梅唯之的身份,是不会轻易地放过他们的,刚才梅唯之的出声已经引起了匪首的注意,叶泽臣为了她的安全也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被叶泽臣打了个岔,但是,匪首显然是把梅唯之说的那句话听得清清楚楚的。

  他越过叶泽臣,走到梅唯之面前,拧着川字眉,阴恻恻的问道,“你刚才说这药方差了一味药,你倒是说说看,这差的是一味什么药,说对了,我娘的病只要能好,我立即放了你们所有的人,如何?”

  梅唯之看看这盛气凌人的土匪,又看了看在软兜里痛苦的叫唤着的老太太和顾家所有的人,心里道,今天不把这老太太治好,恐怕是无论如何的过不了这一关了。

  梅唯之又看了看叶泽臣,只见叶泽臣微微的对她摇了摇头,那意思显然是不让她再牵扯此事。

  梅唯之很感谢叶泽臣在这样危险的关头一直这样的护着自己,可是,今天这事,是缩头就能躲过去的么,真把这些土匪激怒,先杀了顾郎中,再杀了他们这些人也有可能?

  想到这里,梅唯之把心一横,咬着牙,看着这匪首的脸说道,“老太太的病症,如果我说得没错的话,是外感时疫,内伤饮食而、邪蕴肠腑,气血壅滞,传导失司,以致腹痛腹泻,里急后重,重则排赤白脓血,肠腑闭滞不利,《内经》称本病为“肠游”,西医称为痢疾!”

  说完,梅唯之又转头问顾郎中,“顾大夫,你说我说得可对?”

  顾郎中这时刚捡了一条命,听梅唯之所说,马上鸡啄米似的点头,“就是、就是、病就是这个病,书上他就是这么说的!”

  其实这顾郎中并没有系统的学习过医学,胡乱在医书上看了几个草头方子就给人治病,不过梅唯之文绉绉的说的这个意思,就是书里面的意思。

  他自己么,其实也是这个意思,就是说不出来!

  “行,我看你说得头头是道,你说,这差的一味是什么药,看好了,我放了你们?”

  这匪首见梅唯之说得有理有据,而且顾郎中也说她说得都对,也有些信了。

  不过,他又问道,“既然是这个病,那为什么,这姓顾的和我在县城绑来的两个大夫开的方子都差这味药,这不对吧?”

  梅唯之帮谢华麟抄了这许多的医书,又得谢华麟时不时的指点一二,她虽然不是真正的中医,可这些经典的症状和方剂还记得几个,她也很奇怪,如果自己记得没有错的话,这药方里面,少了一味猛药---大黄!

  大黄,梅唯之脑中灵光一闪,追问顾郎中,“顾大夫,你是不是动了药方,去了其中的一味大黄?”

  顾郎中听了,抖如筛糠,差点就嚎啕大哭起来,“这位大爷的老太太都拉肚子都拉成这个样子了,我那里还敢用什么大黄喔,这大黄又称将军,那是要冲关夺营,通便下淤的,我啷个敢用嘛,这要是吃了一趟拉个稀,人有个好歹的,岂不是一个枪子儿就把我给蹦了?”

  梅唯之一听就明白了,这县城的大夫估计和顾郎中想的是一回事,所以,同样的一个方子,两拨儿人都把大黄这一味猛药取了出来,实在是怕伤了老太太的底子,更怕伤了自家的小命!

  可是,这看病那里有看人下菜碟儿的道理,这一味药一去,整张方子以温补为主,却再无荡涤肠胃、推陈出新的药了。

  真是弄巧成拙!

  梅唯之想明白了,自然也把话对这匪首解释清楚了,并且她郑重申明,自己并不是大夫,只是替人抄书,背得这个方子,怎么办还请顾郎中和他自己斟酌。

  那匪首听明白了梅唯之的话,正在犹豫,他老娘却挣扎着,有气无力的开了口, “儿啊,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再这么折腾下去,这条老命是要没得了,我是听明白了,是人家大夫怕你害命,都不敢给我好好看病,这才越看越重。算了,就按这位姑娘说的,方子是怎么样的,就怎么抓药吧!”

继续阅读:第六十章 推心置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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