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昙花一现
酒客书生2017-10-23 21:513,356

  几日后,洛青柠终于鼓起勇气,打算去南江家里,去问他关于伊弦的事情。她听了南江为伊弦写的每一首歌,那样美丽精湛的词句,那样轻柔温柔的曲调,却让她感受到了无尽的落寞。

  她想到了一个可能,因为南江和伊弦分手了,所以南江才变成了现在颓废的模样。她想去问清楚,想帮南江从这段逝去的感情中走出来。

  到了南江家门口,看到新换的门锁,犹豫着到底要不要问南江。

  “好久不见。”忽然,南江的声音从楼道里传来,他正拎着一箱啤酒站在楼道口,面色虽然依旧苍白,但并不似以前那般颓废了。

  “你好。”洛青柠跟南江打招呼。南江走到门前,开了锁,洛青柠犹豫了一会儿,步入了南江的家里。

  “还是只找到了一个杯子。”南江无奈叹了口气,调侃地说,“都被我喝醉的时候给摔了。”给洛青柠接了一杯白开水,放到了桌子上。

  “我来……是想问你关于伊弦的事情。”

  南江拿着酒瓶的手一顿,“你听了?”

  “嗯。”洛青柠点点头,担忧的看了一眼南江。

  “我不想提她。”南江咬开了瓶盖,喝着酒,说,“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

  “可是在你心里还没有过去,南风吟,我希望能帮你走出来。苏轼说‘天涯何处……’”

  “够了。别再说‘谁说谁说’了,我不喜欢听这些。”南江皱了一下眉,径自灌起了酒。看着南江忽然又变得阴郁颓废的脸庞,洛青柠忽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南江一瓶一瓶的喝着,喝完的酒瓶零散地歪倒了一地,满地的酒渍,屋子里的酒味更浓。洛青柠看着南江躺在地上肆意酗酒的场景,脑海中的童年往事不受控制的影现。她不禁痛苦地蜷缩起了身子,惊恐的目光看向南江、看向她的‘父亲’,只听到她低声啜泣,喃喃自语,“别喝了……求求你……别喝了……”

  可是南江依旧在喝酒,就像她曾经的父亲,无论她如何哭求,从未停止过酗酒。忽然,一阵如同雨滴落地般清亮的音乐声响起,是她的手机铃声,她在琴房录的吉他曲《雨生》。

  泠泠的吉他声,唤醒了她内心中深藏的温暖。混沌中,她想起了小时候,父亲,曾经在暴雨的时候,走了很长很长的路,给放学的自己送伞,当时,父亲让自己坐在他的脖子上,一手握着自己的小腿,一手撑着伞,雨水冲淡了他身上就酒味;她问父亲要去哪里,父亲说带她去世界上最美的地方,她又问世界上最美的地方是哪里,父亲神秘地说到了就知道了。回到家的时候,父亲的大半个肩膀都湿了,父亲却笑着说,刚才路过了江南,他一时入了迷,被景色侵染了肩膀;她奇怪地说不是要去最美的地方么,父亲说世界各地有无数最美的地方、可是他心中最美的地方是这里、因为这里有他的宝贝女儿。

  “江南……南江……”洛青柠回过神,踉跄几步,走到南江身边,拿过南江身边开好的一瓶酒,往嘴中灌去。

  南江迷离的目光偶然间看到了仰头喝酒的洛青柠,他一下子清醒了很多,将酒瓶放下,看到洛青柠将喝空的酒瓶放在地上,又拎起来另一瓶酒,他内心惊讶,问:“洛青柠?你在干什么?”

  “在喝酒。”洛青柠继续喝着。

  出神地看着洛青柠,南江忍不住说,“别喝了。”

  洛青柠自嘲的一笑,仰头喝着酒,衣服上全是酒渍,她忽然停下了,问:“像不像?”

  “像什么?”

  “你。”

  南江夺过洛青柠手中的酒瓶,有些自责地说:“别喝了。”

  洛青柠眼底隐隐有泪光,她看向南江,说:“从小,我就是这样无助地看着我父亲天天酗酒,我多想帮他,可是我帮不了他。我总想帮很多人,可我最后才发现,我连自己最亲的人都帮不了。呵,我没有输给任何人,我只是输给了这瓶酒。”

  南江看着流泪的洛青柠,自嘲地一笑,拿着空酒瓶,晃了晃,看着玻璃酒瓶上自己的剪影,忽然间,他觉得酒瓶上自己的模样、是如此陌生。

  “是我向酒认输了。”南江将酒瓶放在身侧,躺在地上,出神的望着天花板,“从前有一个男孩,他品学兼优,乐观上进,疯狂喜欢着音乐……”

  四年前。

  南风吟辍学了,背着吉他、离开了无数人艳羡的重点一本。重组家庭,他是多余的那一个,没有人在意他的离开,也没有人关心他去哪,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他去酒吧做驻唱,边赚钱边写歌,不少酒吧的人都称赞他是个音乐天才,他也坚信他会成功。半年的时间,他看到了许多别样的风土人情,也看到了很多不为人知的阴暗,他把这些都融入到了他的歌曲中,并发誓自己一定不会成为无用的社会垃圾,他有才华,他有梦想,他有相貌,他一定会成功。

  直到有一次,他在酒吧唱歌的时候被人打断。那人说他唱的难听,将一瓶酒丢到了台上。酒瓶的碎片洒满了台子。南风吟接着起身想说什么,却被酒吧的老板拦了下来,老板发愁的跟他说要他唱首“糜烂”一点的歌,南风吟一听就明白了,无论老板如何劝他,他少年的傲气不允许他妥协,他接着就背上自己的吉他、走了。

  出了酒吧不久后,就被一群人围了起来,连打带骂,把他的吉他也给砸了。

  孤独的躺在医院里,他望着苍白的天花板,鼻青脸肿的时候,他却笑了。他知道、他没有做错,这点挫折又算得了什么?他不会妥协的。

  他买了新的吉他,报了案,到了新的城市,依旧唱着他自己的歌。

  一天他在公园里练歌,练到很晚,准备走的时候,被几个醉汉给拦住了。为首的醉汉拿着一瓶烈酒在他面前晃,说什么“唱的跟个娘们似的,长得也像娘们。喝了它,喝了它就给你条活路”。南风吟理都没理,径直走开,却不想被一帮人按在公园的长椅上,烈酒灌入了他的喉咙,他的嗓子和胃被烈酒灼烧着,他不明白他的歌有什么错,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次日,他的嗓子有些轻微的沙哑,他在酒吧唱着唱着,忍不住咳嗦了两声,这时,一个朋克打扮的女人,站到台下,微笑着,将一瓶水递给了他。

  两人喝了一杯,女人说她叫伊弦,很喜欢他的歌,问他是不是感冒了。南风吟对于这个叫伊弦的陌生女人有说不出的好感,就将昨晚的事儿跟她说了。伊弦很气愤,建议他这几天先不要唱了,只弹吉他,她可以替他唱。

  两人合作了几天后,伊弦邀请南风吟去连云港看海。南风吟暂时没有离开这里的打算,便拒绝了,可当伊弦走了之后,他又后悔了。

  南风吟去连云港找伊弦,偌大的城市,两人却在海滩上再次相遇。南风吟借口说他嗓子还没好,想邀请伊弦来替他唱歌。之后两年间,两人一弹一唱,走过了很多地方,在重庆的一个酒吧包间里,成为了彼此最亲密的人。

  南风吟将他们的爱情融入了他的第一张专辑,买了戒指,打算向伊弦求婚。

  伊弦却忽然消失在他的生活中。家里,她的东西都在,人却不见了。他找呀,找呀,一个多月后,他收到了一条无名短信。

  短信里说,伊弦是音乐世家的亲传继承人,是不可能和他这种流浪汉在一起的。

  之后,便再无音讯。

  他不信,他认为是有人在恶作剧。直到几天后,他在新闻上看到一篇关于伊弦的报道,他才知道了自己的荒唐可笑。

  明明他从未做错什么,命运却总是喜欢跟他开玩笑。原来他那般坚强的活着、为梦想奋斗着,也始终是他人眼中的一个社会垃圾而已。

  注定泯然众人,孑然一生。

  “……男孩曾说,昙花一现便是一生,他要为伊弦守一生。可是他却忘了,昙花一现是多么的短暂,伊弦真的成了他漫漫人生中的昙花一现。”

  “南风吟。”洛青柠有些微醺,也醉倒在了地板上。

  “嗯?”

  “我喜欢你,我想和你流浪。”

  南风吟愣了一下,侧过头看向已经喝醉了的洛青柠,“你醉了。”

  “我知道,就是喝醉了才敢跟你说实话。”洛青柠举起酒瓶,又喝了一口。

  “我都这副模样了,你喜欢我什么呢?”南风吟拿过一瓶酒,灌着。

  洛青柠侧过头看向南江,认真地说:“南风吟,我喜欢从前的你,喜欢那个乐观上进,弹唱着《雨生》的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那样的你、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可不可以变回最初的你,我们一起去流浪,一起弹吉他,一起写歌,一起守日出月升,一起看江水东流。”

  一瓶酒很快被南风吟喝完了,他放下酒瓶,叹了一口气,说:“你知道我忘不了伊弦的。”

  “沈从文说过‘我知道你会来,所以我等’。”

  “我根本不值得你等。”

  洛青柠放下酒瓶,望向天花板,略带醉意地笑着,眸子里却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我父亲说,‘家是最美丽的地方,因为这里有他的宝贝女儿’。我想走遍世界的各个角落,去看许多美丽的景色,可是、如果没有你,我就一辈子都找不到这些美丽的地方了。”

继续阅读:第二十八章:和你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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