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晴天到了六楼，在会议室门口就听到聂风云磁性沉稳的嗓音。
她就着位置坐下，此时，聂风云正好结束讲话，这次一共录用了五个新人，大家都在鼓掌，忽略了她的迟到。
他走下来，朝着她淡淡看了一眼，坐在所有录用人员的最后，目光却紧锁着她。
从她脸上不正常的红看出，她生病了。
宛晴天拿出一堆资料，开始奋笔疾书，测验的考官曾荣走到台前，会议室灯光暗了，PPT打开，他微笑地说道：“方才聂总高屋建瓴地讲了风云集团的企业文化，下面我给大家具体介绍下它的发展史……”
絮絮叨叨听了一半，宛晴天的脑子愈发沉重了，配合着大屏幕忽闪的微光，她成功地趴在桌上睡过去。
等她被强光和私语声惊醒的时候，曾荣已经关了屏幕看着她。
“请介绍下自己跟大家认识下。”曾荣温和地对她说道。
前方顾悠悠回过头，瞪了一眼又把脸撇过去，其他人倒是目光友善地盯着她，毕竟是美女，大家都喜欢看。
“我叫宛晴天。”她不准备再说下去。
“你介绍下学历和其他信息。”
“我，我毕业于……”她梗塞，事实上，她都没有拿到东大的毕业证书，在美国的学历是闽啸天随便买的，她不记得是哪个学校了。
正结结巴巴着，只听到后面聂风云不紧不慢的声音：“她是燕京区办过来的人，所有档案都会直接转过来。”
像是什么都说了，又什么都没说。
意思很明确，曾荣立马住嘴，一边坐着的燕主任面有所悟地朝着女孩子方向看了一眼，在材料上不知写着什么。
这些人都是人精，只言片语就知道这个女孩子就是聂总特定的人。
燕主任上前把岗位名单提过去，聂风云看了一眼，旋即在上面签署了大名。
曾荣接过名单了然地说道，“为了新人的发展，公司惯例是，技术部门之间要互相轮岗，工程部何伟，开发部吴会立，项目部顾悠悠和总裁特聘部梁磊、宛晴天，明日起开始每个部门为期一个月的实习。”
岗位名单一公布，大家都用质疑的眼光向宛晴天看去，在坐的不止是新人，还有各个部门的主管，当然最受宠的自然是总裁特聘办公室的两位，梁博士自不必说，可是宛晴天的来历就有点突兀。
又从方才曾荣演示PPT那会就睡着这样的细节上，就够引起所有人的猜疑了。
这时，会议室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嚣张洪亮的声音：“侄儿原来在这里，今天正好赶上新人报道，巧了，哈哈。”
“副总好！”主管们都站起来恭敬地说道。宛晴天向中年男人望去，五官与聂风云有着三分的相似度，分明眉羽都差不多，但却是两种气质，一个温暖高贵，一个阴冷奸滑。
聂风云等他走近了才慢条斯理地站起来，俊脸上勾出一个公式话的笑容，“魏总，美国的公司这么忙，您有时间来这里巡视？”
疏离的语气，分明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魏龙一听脸色变了变，握着他的手不由用了点力，随后松开，哈哈笑道：“这个公司我也有份，怎么样都不该让侄儿一个人在这里孤身奋战而让我在美国享受成果，都是家族企业，叔叔在这里也能搭把手。”
聂风云维持着笑容不变，不过宛晴天能从他褐色的眸色中读出不耐，甚至是不屑。
他坐下来，笔直的身躯仰靠在椅背上，在对方有些尴尬的目光中，他缓缓道：“那就请魏总给新人指点一下。”大方地指指会议桌前。
魏龙撑着台面眉飞色舞道：“公司人才济济，不过都是老臣，做信息科技的，就是该源源不断地输送新鲜血液，我要说的是，脑子固然重要，不过呢，气魄才是一个公司的生命力，你们就是公司的未来，我这个人，最看重的就是有才能的新人。”
随后，跟着他进来的一个助手拿来笔墨。
他大手一挥，在一副卷纸上龙飞凤舞。
拿起来给大家展示：“大展宏图！”不得不承认，他的字还是有一手，宛晴天练过一段时间的毛笔字，至少从她的眼光来看他的确是下过一番苦功。
他意有所指道：“我对有才能的人是非常看重的，大家好好干，公司会给大家应得的荣誉和财富。”
大家象征性的鼓掌。
这时，他身后的助手来到燕主任处，示意要看新人的岗位信息，燕主任朝着聂风云看了一眼，才递过去。
魏龙拿着大家的信息表看了看，又说了一些鼓励的话，最后道：“我的美国公司也在招聘人才，条件非常优渥，这段时间，美方项目组在这里建立信息库，欢迎你们把这个项目作为实习部门。”
他看向五个新人，见没人表示，旋即说道：“既然你们不反对，我就从你们里面挑一个人选，”似是随意指了指五人中学历最高的梁博士道：“我看你不错，就先从你这开始吧。”
聂风云没有异议。
魏龙满意地又提了几句就走出去，他身后的助手紧随着低声道：“魏总，那个梁磊分明是我们自己人，你把他还招过来？”
魏龙狭长的眼睛向后盯了眼：“这样聂风云那小子才能真正相信他。”
等到了办公室，他才松了松领带，撑着腰狠狠地说道：“美国那个公司就给我一个空壳子，光杆司令有什么用，那几个大项目的领军人才都只听他一个人，不知道这小子用了什么招数，我用钱都买不过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招人的，那些人到哪都能独当一面，在我面前装得听话乖巧，背地都以他马首是瞻，你说说为什么？”
助手也一副凝思苦想的模样：“梁磊说所有录用的技术人员都是聂风云亲自面试的，连测试题也是他当场输送数据，可以通过的人不多，只有那个宛晴天是特例，听说当时的代号是7007，能够进行两份计算，但是被聂风云当场给拒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又进来了，还被安排在这么重要的位置。”
魏龙托着腮帮子，回忆道：“与梁磊一个办公室……7007……刚才也就两个女孩子，是哪一个？”
“坐最后面的那个，挺漂亮的，而且我发现，聂风云一直看着她。”
魏龙思索道：“我也发现了，确实挺漂亮，看着年纪也小，同时做两份计算，这个由头未免定得太高，好把人安置进来而已，让人去查下那个女的来历。”
“好的。”
两位老总走了以后，新人培训会上各个部门的主任上来介绍，随后曾荣领着新人去各部门参观。
宛晴天扶着门柱，只觉得浑身疼痛，脚下跟拖了铅块一样。
顾悠悠踩着高挑的鞋子走过来问道：“你怎么了？”
她摆摆手：“没事！”
“别逞强了，你是不是生病了。”顾悠悠瞪着她：“那你回去吧，反正今天就只是报道而已。”
“我没事，你先去吧。”她莫明固执着。
“那我不管你了，是你非要来的，也不知道你图什么，我哥又不是养不起你，你到底哪里还不知足。”说完，也不需要她回答，先行走了出去。
宛晴天用手拍了拍脸颊强打起精神，等走到电梯前时，一拨人已经先行关门上去了。
她只能从楼梯往上走，走了几层发现脑子更晕了，脚下差点踏空。
后面传来一个声音：“宛小姐。”
回头看见来人，她虚弱又急促道：“丁助理，告诉他，我会好好工作的，我没有当成游戏。”眼前的人成了两三重影子，说完就晕了过去。
丁淳及时扶住她，看着少女楚楚的脸颊，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道：“哎，你就是聂总的劫。”
一个狭小的休息间，宛晴天躺在整洁的床铺上，鼻息间闻着松木清香，让她感觉特别安逸。
学校的白杨绿着，草地修剪出葱葱绿绿的颜色，到处充溢着清香，带着少年特有的味道。
“你这头小猪，这回测验怎么没睡着？”
她扑进少年的怀里，用鼻子拱着他温暖的胸怀，撒娇又舒服：“因为你把我宠坏了，我要闻着你的味道才睡得着。”
“什么味道？”少年抬起胳膊左右闻道。
“酸臭味！”她故意拧鼻子。
少年往回走，她拉住道：“干嘛去？”
“洗澡去，以后不能运动完就来见你了，免得夫人不要我。”
她乐呵呵地牵住他，深深嗅了一口，诚实道：“骗你的，一点都不臭，我就喜欢你身上味道，特别能令人心安。”
少年揽住她，坐在学校早读的长凳上，绿绿的藤蔓挡住了热哄哄的阳光，也挡住了两人亲昵的接吻。
他的声音温柔似水：“晴天，晴天……”一边唤着她的名字一边亲吻她的唇瓣。
她趴伏在他的胸膛上，到处是他清新犹如草叶的气息，恬静温暖，能把人溺毙。
她在海洋里沉浮，时光那样美好，让人不愿意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