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晴天坐在车上胡思乱想,她的脑子自从接到电话之后就浑浑噩噩的,她曾经想嫁给顾卓然就可以逼着自己什么都不用想,的确,她也是这么做得。
在顾卓然向她不止一次求婚的时候,她都答应了。
可最后关头,聂风云来找她了。
可是最后一步,却横生了枝节。
前方是迷途,可是退后,她又无法安生。
为什么她的感情生活,总是不能如意。
手心里的手机响了,是顾卓然的,她慌忙接了起来。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一天提着的心总算踏实了,原来她还是在乎他的。
“我没事,晴天,我好想你。”他的强势在见到她之后都化为了温柔小意。一边陪伴着他的汪静姝心里叹息了一声,宛晴天就是他儿子的软肋,若是顾厉强行逼迫着他娶不喜欢的女子,那他们的父子情分就彻底完了。
所以,她的决定还是对的。
“我也想你。”宛晴天的声音软软的。
“吃饭了没有?”他想知道她的一切,爱一个人,便是以前自己不屑的口水话都有意义起来。
“还没有……”
“那你等我回来,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好,我等你。”
她一向乖顺,不问原因不问后果,曾经他那样误会奚落她,她都不会去解释,即便分手都是忍着委屈,可是,越是这样,他反而更加害怕。
她应该不是这样的,她偶尔爆发出的倔强和小脾气反而让他更安心,他宁愿她埋怨自己不把家庭实情告诉她,抱怨婚期的延迟。但事实上,她什么都没问,出奇的平静,甚至叫他有些恼火。
他不知道,她曾经和聂风云在一起时是否也这样,乖顺的令人无法安心。
他不敢去想。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又哑又压抑:“答应我,不要去他的公司,好不好?”
她沉默了,她无法告诉他,她正坐在去风云集团的路上。
他开始笑,笑得有些凄凉:“晴天,是你答应我母亲合伙欺骗我,你根本不愿意和我去领证。”他有脾气,一着就急,可回回她都无法给予满意的解释。
她闭上眼睛,无法认同,可又,不能反驳。她甚至想剖开自己的心看看,到底是否有答案,为什么连自己都不能说清楚。
原来感情不像计算,都会有个明确的数据,在感情上,她讨厌被提问,她可以顺从,但是不要叫她回答任何问题。
她很软弱,她只希望有人牵引着她做决定。
她很懒惰,甚至不想去回答那些远比是非题更难的问题。
顾悠悠骂得对,她自私,她欲擒故纵,她摇摆不定,致使了所有的悲剧。
“晴天,等我回来娶你。”几番的沉默之后,他问得小心翼翼。
“好,我等你。”
这是她最惯常的回答。
下班时间,燕京的主干道堵得的士司机都不愿意走。
冬天的夜黑得特别早,等她下了车时,天都黑了,的士司机在一个路口处放下她,宛晴天小跑着奔过去。
人事处在三楼,此时已经熄了灯,宛晴天靠在楼道内喘着粗气,心里是淡淡的失望和落寞,楼道的感应灯亮了,她正要往回走,忽见灯光下,一道长长的影子顺着楼梯蜿蜒而下。
感应灯灭了,她轻手轻脚地往上走,一个男人坐在楼梯上,微弱的光线下,他的眼睛紧闭着,眉头也痛苦的皱在一起,一只手摁着胸口的位置微微喘息。
宛晴天悍然地怔在原地,自从见到他以后,都是风轻云淡的样子,似是带了面具,尽管她不信,但是他始终是居高临下叱诧风云地睥睨着她,这样不经意流露的脆弱像是触到了她心房最柔弱的地方。
当年离开的一瞬似是又回到了眼前,可现在,她不愿再离开。
“风云。”她轻声道,伸出手,碰触他摁着胸口的手臂。
他微微睁开眼睛,褐色的眸子有些朦胧,他看着她,大掌颤抖着伸向她的脸:“你愿意回来了?”
“是!”宛晴天点点头,仿佛见到了当初的少年,他一直在等着她,温热的手掌贴在脸颊上,手心还有一些湿意,她勾起唇角,弱光打着两个曾经被感情戏弄的人,流露出最真实的一面。
“逆风云……”她呼唤出心底的名字。
他的眸子一沉,几乎是一瞬间,他的大掌推向她。
她一屁股坐在楼层上,肩膀的一处撞向墙面,隐隐发痛。感应灯亮了,强光打在他的脸上,脆弱不复存在,换上了漠然的神情,她心灵深处刚燃起的温暖像是被冷水一下子浇灭。
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宛晴天,承诺对你来说不算什么,那合同呢,又是什么?”他问。
她呐呐地不知所措。
他的声音平淡地听不到任何情绪:“没有人逼你签这份合约,希望你能够明白,不是任何事情都能跟游戏一样,想何时抽身都能毫不顾忌地离开。”
说完,他错开她往下走。
“等等。”她站起来,双手无助地交错着,目光定在他的脚下:“再相信我一次,我没有把它当成游戏,我会好好工作的。”
他的脚步正要跨出去,兜里面的手机响了。
“聂风云!”低压的声音叫空气降了10度。
他微微顿了顿,随即听出这个声音的主人,即便五年没有任何交汇,他还是一下子认出来了,心情却异常平静。
朝着后面木讷的女人看了一眼,他淡淡回道:“闽啸天,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倏然,宛晴天美眸看向他。
“没有,我找的就是你。”
聂风云耐心地听着,宛晴天疾步而下,想去夺他的手机,却被他捏住了手腕,他眼里迸射的凝邃让她却步。
听筒里的声音很近很清晰:“小宛告诉我,她找到了结婚对象,我只是要确定一下,是不是你。”
她激动地大叫:“闵啸天,你凭什么管我,你能不能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她喊完,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对方一愣,没有想到会出现她的声音,但旋即又冷沉道:“聂风云,我只想问你,你会不会娶她?”
沉寂,死一般地寂静。
“不会,我永远不会娶她。”
宛晴天闭上眼睛,靠着墙慢慢蹲下去。
“好的,我明白了。”对方挂了电话。
宛晴天把脸埋在双膝之间,没有看到男人挂了电话之后,手臂撑着楼梯的扶手捏成了拳头,半眯的眼睛愈发深邃。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慢慢抬起头,眼前早已空无一人。
她一层层地往下走,麻木的双腿让她险些摔倒,三层楼共三十个台阶,步步艰辛。
回去之后,她向Sleaven发信,这是她第二次回信给他,仍然是因为闽啸天。她在信里说道,她会遵从闽啸天的意思,去诊所治疗,但是请他转告闽啸天,让他不要再干涉她的任何事,不然她控制不了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敲下最后一个字,她瘫软地倒在桌前。
闹钟响的那刻,她才从桌上爬起来,看了一眼时针,立刻冲进厕所洗漱。
终于在九点之前赶到公司。
“我是宛晴天,我是来报到的新人。”她急促着声音,脸上异常的红。
年轻女人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可置信,从电脑里调出资料又细细看了一遍,问道:“是7007?”
“是!有问题么?”
资料上除了代号之外,只有简单的信息,学历处没有填,甚至毕业学校都没有填,只在工作经历处写了燕京区办,核对了区办公示的文件,姓名也没错,她发现,7007和区办推荐来的人居然是同一人,这是昨天主任没有说的,她都怀疑这人的真实性,于是仔细审视着她,女孩子又年轻又漂亮,实在与昨晚想的又有才能又耍大牌,让总裁助理连续关注的人丝毫搭不上边。
可惜燕主任去做新人档案登记了。
她一时拿不定主意。
“你先等一会。”她走到一边,给丁淳去了电话。
“丁助理,今天来了一个新人,她说叫宛晴天,还是上回进了终面的7007。”
丁淳开心地差点跳起来,“真的,她真的来了。”终于是舒心了。
“但是,丁助理,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年轻女孩。”她尤其强调了漂亮两个字,似乎在她们的认知里面,女孩的才能与美丽成反比,越是漂亮,就越是无知傻冒才对。
这就是传说中的傻白甜。
“那就没错了。”丁淳十分肯定地说。
宛晴天纳闷地等了会儿,头昏昏沉沉的,几乎托着头就要睡着的样子。
“你好,这些表格你拿着填一下,现在6楼会议室已经开始新人培训了,表格填完了回头交给我就可以。”
宛晴天点点头,拿着一摞资料走出去。
“真漂亮啊。”她盯着女孩的背影,方才趁着女孩阖眼的空档仔细瞧了瞧,越看越活色生香,洁白的脸上找不出一丝瑕疵,两颊酡红着,让人羡慕的美貌。
若真是丁淳口中的人,那简直逆天了。